第342章 厲驚辰的信
慕離焰剛帶著琴韻出府沒一會兒,厲驚辰便風塵僕僕回來了。
急匆匆去書房處理完了事務之後,厲驚辰連衣服都沒換,一身輕甲就到了問心苑。
「焰兒呢?」
發現慕離焰不在,厲驚辰忍不住就皺了一下眉頭。
暮嵐輕搖了搖頭:「王妃出去了,不過應該是去找郁流觴辦點事。」
她這句話意在告訴厲驚辰,王妃是真的出府辦事,應該不是故意躲著你。
厲驚辰的臉色微微一暗,之後才沉聲開口道:「我還有事要離開,王妃回來之後讓她等著我,晚上我會回來給她解釋清楚。」
說罷厲驚辰一個轉身又風一樣離開了。
暮嵐雖說對他在戰事來臨的時候這樣忙碌的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了,但還是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如果她沒記錯,聶念說,明日上午,大軍可能就要開拔了。
主子作為主帥,不可能延誤時辰的。
慕離焰在千針綉品坊逗留了一會兒之後,又處理了不少琅音閣的雜物,重新讓他們採買了幾樣慕離月解毒的時候應該會用到的藥材,這才回了崢南郡王府。
她回府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
暮嵐將厲驚辰的話悉數告知,慕離焰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表現出什麼情緒來。
這讓暮嵐有些拿捏不準,還和紋音、憐之兩個悄悄討論了許久慕離焰會不會等厲驚辰的事情。
但這一晚上,慕離焰房間里的燈亮了好久,暮嵐幾人倒也放心了許多——看來王妃雖然有些生氣,卻也不會不理會王爺。
只是……
那天晚上,厲驚辰沒回來。
慕離焰房間里的燈亮了許久。
亮到蠟燭燃盡,天邊泛起魚肚白,厲驚辰都沒有回來。
慕離焰也是軍中出身,自然知道人在軍中,在戰時總有不得已的時候。
但既然厲驚辰不確定自己當晚能不能回來,就不該給她留下這個承諾。
這不是……
失約嗎?
她的心中,又難以自抑地泛起了一陣陣的失望。
直到琴韻來伺候慕離焰洗漱的時候發現她一直坐在床邊連衣服都沒脫。
直到紋音和憐之來問要不要傳早飯的時候發現慕離焰依舊坐在床上,而琴韻則是沉默不語地低頭站在一旁。
她們才意識到,這一晚上,厲驚辰居然一直沒有回來……
「傳飯吧。」
慕離焰看起來倒是不喜不怒的樣子,但整個問心苑的氣氛都沉寂、壓抑了不少。
慕離月在吃飯的時候倒是試圖說點什麼岔開話題,然而每每她問起戰北王府那邊的情況時,都是琴韻在一一作答。
慕離焰一句話都不說,反而讓這席間的氣氛更加壓抑了。
偏偏慕離焰卻像是沒事人一樣,面無表情地吃過早飯,這才淡淡地開口:「琴韻,暮嵐,隨我去看看樓氏,她也該徹底清醒了。」
厲驚辰的事情她可以不多過問了,但這個幕後之人還曾經想把樓氏的事情嫁禍在她的身上,她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琴韻、暮嵐跟著慕離焰走了之後,問心苑的氣氛才稍稍鬆快了些。
但對於王爺和王妃的事情,大家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隨便聊點沒營養、乾巴巴的話題。
之後這些話題也聊不下去了,幾人只能散去。
紋音和憐之商量了一下之後,兩人便去了小廚房,打算給慕離焰做一碗她喜歡的糖蒸酥酪,說不定還能讓她的心情稍微好一點。
整個問心苑能管事的頓時就只剩了慕離月一人。
她坐在小院里的石桌旁,忍不住就是輕輕一嘆。
姐姐為什麼會失望而不是生氣呢?
這一點她是真的猜不透了。
她正想著,突然聽到了腳步聲,一回頭卻見厲驚辰全副武裝站在她的身後,一身戰甲比當初慕離焰穿的還要繁瑣一些。
「姐夫。」
慕離月忙站起來行禮,順便又悄悄看了看天色。
按她的經驗,這會兒應該已經快要大軍開拔了才對,厲驚辰作為主帥怎麼又突然回來了?
厲驚辰微蹙了一下眉頭:「焰兒呢?」
「姐姐她去樓夫人那裡了……姐夫可以去那邊找她。」
她稍稍想了想,這會兒應該是「等」不及了,只能去找了,不然肯定要耽誤行軍的。
卻不想厲驚辰像是突然鬆了一口氣,之後又皺了一下眉頭:「她在忙那就算了。」
說著他從腰間摸出來一個信封遞給了慕離月:「等焰兒回來,你把這個給她。順便告訴她,我現在實在是沒空給她解釋,只能寫出來了,讓她不要想太多。」
厲驚辰說完就要走,慕離月攥著那個沒有署名的信封,略有些擔心地喊了一句:「姐夫?」
厲驚辰頓了頓腳步,就聽她小聲問:「姐夫,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嗯,昨晚太忙了,幾乎一夜沒睡。不過一到戰時這種事情是常態,沒什麼的。」
厲驚辰說罷便離開了。
慕離月也只能低頭看著手裡的信封嘆了一口氣。
只是院中只有她一個人,哪怕有一個醫術或者功夫不錯的,哪怕是暮雨在這裡,也能看出來厲驚辰現在的狀態不對。
只可惜慕離月看不出來,再加上慕離焰當年也這樣忙碌過,她也只能認同了厲驚辰的話,看著他又這麼匆匆離開了。
慕離焰是陰沉著一張臉回來的。
顯然,她在樓氏那裡得到了十分不好的消息。
「姐姐?」慕離月有些擔憂地問,「是發生什麼了嗎?」
「嗯。找到王府里那個內鬼了……」慕離焰長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是她,也難怪當時樓氏那麼驚詫了。」
慕離月好奇地看了姐姐一眼,到底還是沒問是誰。
畢竟,崢南郡王府的事情她沒有插嘴的餘地,她也不想多管。
她只是好奇地問了一下:「琴韻和暮嵐呢?怎只有姐姐一個人回來了?」
「她們去帶那個人了,我不知那人是不是真的不懂武功,不敢冒險。她們兩個功夫不弱,我還能放心些。」
慕離月微微點了點頭,之後將那封信交給了慕離焰,把厲驚辰回來過的事情同慕離焰說了一下。
慕離焰聞言微微一愣。
「好,我知道了。」
她接過信,就這麼當著慕離月看了起來,只是看完之後,她的表情難免有些複雜。
厲驚辰把她想知道的事情都坦白了。
包括他的血引。
也包括鏡心苑的事情。
血引的事情現在她根本就顧不上,最讓她心情複雜的,大概莫過於有關鏡心苑的事情了。
或者說,有關她的事情……
她從沒想過,那個所謂的鏡心苑中的、厲驚辰的心上人會是她。
是沈沐漓。
她以為厲驚辰當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答沈家的恩情,如今看來,這其中竟然還有很大的私心——分明是在為了她報仇。
厲驚辰念了她許多年,而她卻差點連這個人都忘了,這不是很可笑嗎?
更可笑的是,厲驚辰一直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是因為他在擔心。
擔心她會不高興,擔心她會覺得被冒犯,擔心她會多心,覺得厲驚辰愛上的不是現在的她,而是以前那個「沈沐漓」。
原來,她在厲驚辰的心中這麼敏感的嗎?
慕離焰的表情變幻了幾次,最後還是歸於平靜。
她將那兩張信紙重新疊好放入了信封之後,然後收起信封,看向了來人。
琴韻和暮嵐帶著那個人來了。
而那個人依舊和以往一樣毫不起眼,任誰也想不出她會是別人安插在府里的眼線,而且還特地來害她……
紋音和憐之端著兩碗蒸好的糖蒸酥酪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慕離焰與那人對視的一幕。
兩人一起愣了愣,但還是跟著行禮:「拜見娘娘,拜見肖夫人。」
慕離焰微微點了點頭,之後笑了一下對紋音二人說:「把酥酪留下,你們陪著月兒下去吧,她不喜吃這個,不如你們去琢磨一點月兒喜歡吃的東西。」
兩人雖然還不懂眼下是什麼情況,但也明白這是要迴避的意思,當即陪著慕離月離開了。
房間里很快只剩了慕離焰、肖氏,以及從旁伺候的琴韻和暮嵐。
慕離焰微微抬頭,看著站在眼前的肖氏,淡淡地問:「不坐嗎?你都敢做這府里的細作了,該不會不敢坐在我身邊吧?」
肖氏柔聲道謝,之後坐在了一旁。
慕離焰也不說話,只是拿了一碗糖蒸酥酪,一小勺一小勺的舀著,還示意肖氏一起吃。
肖氏憋了半晌,終於還是開口了:「樓氏好了?所以王妃問出來是我給她下藥了?」
「不止如此。」慕離焰看了肖氏一眼,「我經高人指點,本就只差臨門一腳,如今有樓氏這件事,讓我想通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自然也猜到了你的身份。」
「只是,我不清楚你是在為誰效力,又是為何要針對我?」
她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聽心苑的方向:「論理說,你們這些女眷的目標都在厲驚辰身上,你也不應該例外吧?」
「我比你晚來那麼長時間,你肯定不是為了我入府的,所以你突然這麼針對我……是你的主子授意,是么?」
「大概,你就像是一枚隨便放在哪裡的棋子,放著也無所謂,萬一能用到倒也不錯,對么?」
肖氏聞言苦笑:「娘娘都猜到了,還問妾身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