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無解的局面
慕離焰還在想著等厲驚辰回來之後怎麼刁難他，溫揚就找上了門來。
自打戰北王府一家搬去了另一處院落，溫揚和離刃便又回了他們先前常駐的別院。
再加上慕離焰時常跑去看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如今他們竟然是自打薛青梧兩人到了京城之後第一次見面。
「哎喲我的小師嬸啊，您這幾日一天天見不到人，可愁死我了。」
溫揚一邊倒了茶水給自己解渴，一邊拍自己的胸口順氣，還要趁著喝茶的間隙吐槽慕離焰幾句。
慕離焰頗有些無奈地皺了皺眉頭：「你有話直說，費什麼話？」
狠狠喘了幾口氣之後，溫揚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小師嬸，雖然小師叔是說讓瞞著你，但我想了想，這事兒得和你說一說。」
「畢竟你也是軍中出身，總比我們這些半吊子的江湖人士靠譜一點。」
慕離焰眉頭微挑：「什麼意思？北地戰事出了問題？厲驚辰遇到麻煩了？」
「若只是戰事出問題，哪兒敢勞您大駕啊。」溫揚一臉的無奈，「是連君墨，他帶著好些不死人去幫北地，反過來為難小師叔了。你說這……」
慕離焰在肖氏那裡得知連君墨便是不死人的幕後黑手之後，早早就提醒了離刃和溫揚，也告知了薛青楓。
雖然她當時還在生氣，沒有直接傳信給厲驚辰，但溫揚和離刃必然也會如實告知，所以她倒是並未擔心過此事。
但連君墨居然會親自帶著不少不死人去北地戰場，這不是給戰場上添亂嗎？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就皺了皺眉頭：「這連君墨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先別管他安的什麼心了，小師叔那邊更要緊啊。」
溫揚嘆了一口氣說：「其實……小師叔臨行那晚沒有回來見你，是因為那晚他回來的路上被許多不死人圍殺，死了不少兄弟……」
「小師叔急怒之下用了血引，那晚還受了傷，他哪兒敢回來見你，讓你知道啊。」
慕離焰聞言臉色一變：「你說什麼？他出兵前夜用了血引還受了傷？」
「那你們不知道他這個狀態應該靜養，不應該亂跑更不應該直接奔赴戰場嗎？」
不過說完她也只能長出了一口氣。
應不應該又如何，敵軍壓境，他這個主帥還能不上戰場不成？
想到這裡，她索性直接站起身來：「給我準備一下，我把這邊好好安排一下，最晚明天一早就出發去北地戰場。」
說著她又看了溫揚一眼：「這種事情，影暗能安排吧？」
「啊？」溫揚愣了一愣。
其實他就是來討個注意，誰知道慕離焰居然這就打算親自去北地戰場了嗎？
「啊什麼？」慕離焰無奈道，「不死人在戰場上簡直是絞肉機，厲驚辰要是被迫再次用血引怎麼辦，除了我，現在還有人能和他一樣破那些不死人嗎？」
溫揚也知道這個道理，連連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說完便小跑著離開了。
而慕離焰則是飛快安排好了自己的母親一行以及整個崢南郡王府，又特地叮囑了溫揚盯好肖氏，這才在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就騎馬往北地而去。
這一趟是離刃陪著她去的，兩人只帶了葉雲書、葉雲舟師兄弟外加兩個影暗的下屬。
一行六人卻額外帶了八匹馬，為的自然是在路上換乘以及馱行禮和口糧之用。
好在這一路上有不少城池都有影暗的人駐紮，偶爾還會有琅音閣的人駐紮，所以他們倒是可以時常換馬、時常補給，這一路上並未因為這些瑣事耽擱多少時間。
在慕離焰的印象中，當初夏宇溟帶兵北上走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而他們則是花了短短十二日的時間，在第十三日的凌晨便到了邊城。
即便如此，慕離焰還是覺得有些慢。
在邊城休息了半日，換過馬匹、添了些補給之後，慕離焰直接換了男裝，六人又在嚮導的帶路之下，趕在白天暖和的時候一路往北，往北夏軍的大營而去。
在邊城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時候就已經是邊城的守軍了，所以在守軍派出的嚮導指引之下，他們只花了不足兩日的時間就找到了大軍的營地。
而慕離焰以往穿慣了男裝，所以軍中沒人認出她是女兒身來，她又拿著邊城守將的手信，營中的人自然以為她是邊城派來找厲驚辰的，壓根沒有攔著她的意思。
所以，慕離焰就這麼簡單粗暴的到了厲驚辰的中軍帳外，等他議事完畢，那些將領們紛紛退出來之後，她便毫不客氣地掀開毛氈帘子進了營帳之中。
彼時厲驚辰剛剛和手下將領們討論完該如何應付那些不死人，正在暗自琢磨自己要不要再冒險一次，用血引將那些不死人除掉？
雖說……
那些不死人的數量實在是有點多，他已經試過一次了，再用一次血引可能也沒法全部殺光。
但多次動血引，對他來說也並非一件好事，說不定對身體的傷害還會嚴重到影響對戰事的指揮。
厲驚辰正猶豫著、沉吟著，就聽到了簾幔的動靜還有刻意放重了的腳步聲。
他眉頭微蹙，不滿道：「出去！不是說了誰也不準打擾……」
抬頭一看，他的話卻全部噎在了嗓子眼裡。
愣了一下之後，他忙站了起來，幾步上前：「焰兒，你怎麼來了？」
慕離焰卻是臉色一沉，一把反扣住他的腕脈，沒好氣道：「你又來！接連兩次血引還是三次？你還要不要命了？」
厲驚辰的表情微微一滯，但他緊接著又沉聲道：「我的命是命，兄弟們的命也是命，我想，這一點你很明白的。」
況且，他就算連著用幾次血引也不會很快死掉，但那些將士們被不死人殺掉之後，那就真的死了。
慕離焰當然明白。
所以她只是捏著厲驚辰的腕脈，因為力道太大可又忍得太過，使得手指節泛白。
半晌，她才緩緩鬆開了自己的手，沉聲道：「你把戰況給我講一講，下次我和你一起上戰場。」
厲驚辰原本是想反對的，但一想慕離焰既然已經來了北地，若是他反對，說不定她就自己去做出一些讓他擔心的事情來。
當下他也只好點了點頭。
然後就見慕離焰隨手在一旁拎了一把椅子放在了他的書案旁，大馬金刀的一撩衣擺坐在了那裡，順手示意他的書案：「請吧。」
那樣子，分明就是那個在戰場上和他旗鼓相當的詭焰將軍戰北王。
接下來的半個多時辰里，厲驚辰將這段時間他們在戰場上的大略經歷，以及如今的戰場形勢詳情一一說給了慕離焰聽。
其實北夏和北地打了這麼多年，早就有了長足的經驗，再加上北地的環境隨著氣溫降低變差了不少，基本上就是個被北夏壓著打的局面。
原本以厲驚辰和軍中諸將的經驗，他們在年前定然能平息戰事、凱旋歸朝。
但事情麻煩就麻煩在了北地戰場突然冒出來大量不死人，而那些不死人的目標，居然全都是北夏的將士。
不是每個北夏將士都有慕離焰他們這樣的心理素質的，況且他們第一次見到總也殺不死的人也沒能做到平淡如常。
始終殺不死的敵人讓將士們心中難免蒙上了一層陰影，他們也試著用火炮炸過，不過炸死了十之二三。
厲驚辰特地動了一次血引，但也不過除掉了十之一二的樣子。
好在他是偷偷行動的，若是讓那些將士們看到他動血引，還不一定會被嚇成什麼樣。
但眼下他們算是徹底僵持住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犧牲，北夏這邊不好再主動出擊，一直是防守狀態。
「但是，面對著殺不死的敵人，防守的時間久了，更容易引得人心惶惶吧？」
慕離焰一語點破了北夏軍如今面臨的處境。
「可要是主動出擊，難免會遇上更多不死人，到時候傷亡慘重和直面不死人的衝擊，說不定會更影響士氣。」
「不得不說，連君墨這一手可真狠。」慕離焰單手撐在厲驚辰的帥案上，微微皺著眉，側臉看著他說，「讓我猜猜，我來之前，你是不是還想著用血引來著？」
厲驚辰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
慕離焰嗤笑一聲：「我就知道。只是這血引你也輕易用不得，我說的對不對？」
且不說對身體的傷害如何，厲驚辰用血引的樣子太過嚇人，還有可能傷及無辜，所以只能在不為人知的時候用。
但那樣的話，軍中將士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他們的主帥突然受傷，搞不好會更加影響士氣。
「將士們的性命、士氣、勝利你都想要，可總得犧牲點什麼，偏偏這次就算是你自己不要命，這件事都不好解決。」
「眼下對你而言根本就是一個無解的局，我說的沒錯吧？」
厲驚辰看了慕離焰一眼，輕嘆一聲說：「沒錯，我先前就在想，該如何以最小的損失去破這個局。」
「現在不用想了。」慕離焰自信一笑，「我既然來了，那這局面就不再無解了。」
她抬手指了指厲驚辰的書案：「現在，就只差一個可以名正言順跟著你們上前線，當著將士們活劈那些不死人的名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