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應該叫王妃
第二天清晨，慕離焰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厲驚辰就坐在她的床邊睡著了，而她的手，則一直被他握在手裡。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紗灑落進屋內，給熟睡中的厲驚辰鍍上一層薄薄的金光，讓初初睡醒的慕離焰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
稍稍偏過頭，側目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慕離焰的眸光中帶上了些許溫柔，片刻之後又沉寂下來。
想了想之後，她還是伸手輕輕推了推厲驚辰。
握在一起的手動了動，厲驚辰睜開眼，垂眸看向她：「醒了？眼下有沒有心情好一點？」
他還以為昨夜慕離焰是心情不好呢。
慕離焰卻是微微搖了搖頭，從床上坐起來說：「昨晚沒有心情不好，是有點別的原因。」
厲驚辰輕嘆一聲，抬手摸了摸慕離焰的烏髮，柔聲道：「你總是藏了許多心事不肯說，如此鬱積下去，對身體不好。」
慕離焰眨了眨眼睛，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輕笑一聲說：「放心，我心中有分寸，若是實在撐不住，我會同你說的。」
因為她仔細想了想，有些事情除了厲驚辰，她居然都不知道該對誰說。
畢竟她並不是真正的慕離焰，很多獨屬於她的、與慕離焰無關的心事和愁緒是無法對琴韻、紋音她們說明的。
厲驚辰沒再提昨晚的事情，只是點了點頭說：「天已大亮了，起床洗漱一下，先去用早飯吧。」
說罷他便鬆開了慕離焰的手，去喊琴韻和暮嵐進來伺候。
感受著手背手心裡微微的潮熱，慕離焰才意識到厲驚辰這一晚上一直握著她的手，就連見汗了也沒鬆開過。
早飯的時候，慕離焰提出了她帶眾人去南楚京城逛一逛，買些特產禮物回去的建議。
她還沒忘了自己昨晚聽到的，琴韻和暮嵐的討論呢。
明日使團才會離開南楚京城，今日不正是買禮物的好時機嗎？
從旁伺候的琴韻和暮嵐聞言自然是高興的，一來她們昨晚已經商量好了出去轉轉，二來琴韻還想悄悄回戰北王府一趟。
不過高興歸高興，兩人可沒忘了昨日遇到的事情。
所以暮嵐皺了皺眉頭說：「主子和王妃還是留在驛館吧，有什麼需要買的吩咐給屬下，我們去買也就是了，您二位都需要休息，若是再遇到昨日的事情未免……」
慕離焰不以為然道：「他們若是真的想動手，我們躲在哪裡也會遇刺，所以去不去逛街根本沒有影響。」
「況且休息一晚上之後我已經無礙了。」她眯了眯眼，輕哼一聲說，「若是真的還有不死人來，那就來一個、砍一個。墨飛白，記得今天出門的時候背上我那把刀。」
守在門口的墨飛白聞言臉色一黑。
慕離焰那把刀確實是一把好刀，但不僅長，還沒合適的刀鞘，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的，拿來砍人確實很痛快，可是讓他這麼背著，想想都彆扭。
至於讓慕離焰自己背著，那怎麼可能，昨日是特殊情況，現在哪能讓一個女兒家背著這麼一把大刀？除非她繼續女扮男裝，可扮男裝的話，又容易不小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墨飛白都要哭了，他難道只能背著那把刀跟著他們去逛街了嗎？
厲驚辰看出來了墨飛白的為難，輕笑一聲，意有所指地問慕離焰：「你那把刀，這麼多年了也沒個刀鞘嗎？」
那把刀他早就見過了。
他還是軍中副帥，慕離焰還是校尉的時候，兩人初見，便是慕離焰帶兵奇襲北夏大營，如果當時不是他坐鎮後方，說不定他們後方就會被那一支奇兵給攪到方寸大亂了。
那時候的慕離焰才十四歲，戴著一張猙獰的鬼面具、小小的年紀、纖細的身板，卻揮舞著一把快要和她差不多高的長刀，橫砍縱劈如入無人之境。
當時也是兩人的第一次交手，厲驚辰壓根沒想到那樣纖細嬌小的人影，能有那麼強的實力，只稍微遜色於受了傷的他——結果第二次交手的時候，慕離焰就已經能勉強和他打個平手了。
那時候他對這個連「詭焰將軍」的名頭都沒有，而且也沒爆出來戰北王身份的小將軍是什麼印象呢？
大概讓他記憶最深刻的就是那把長刀，還有鬼面具下那一雙明亮而銳利的眼眸了。
一想到當年，再想想現在，那些刀光劍影的戰場廝殺倒有了點旖旎的感覺。
厲驚辰溫柔的目光落在慕離焰的身上，語氣中帶了幾分感慨說：「焰兒，你長高了。而且，實力也比以前強多了。」
兩人斷斷續續在戰場上交手了兩年，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個「詭焰將軍」的實力進步是何等之快。
現在想想，兩人你死我活那麼多次，居然都好命的活了下來，大概就是為了如今成為夫妻吧？
慕離焰就算再了解厲驚辰，也沒到不用探知能力就完全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的地步，所以她實在是沒明白，厲驚辰的話題是怎麼從那把刀跳到她長高了這方面的。
她很是疑惑地看了厲驚辰一眼：「你問的不是那把刀的事情嗎？和我長高沒長高有什麼關係？而且我實力變強也並非一日之功，咱倆一直有交手，你應該是見識過的啊。」
厲驚辰輕咳了一聲，這才笑道：「沒什麼，就是想起來當初在戰場上的事情了。我記得很早之前你就帶著這把刀了，而且那時候就沒有刀鞘，這都兩年了，你也沒想著做刀鞘嗎？」
琴韻聞言輕咳了一聲，抬手掩了掩嘴角，總算是沒笑出聲來。
慕離焰無奈地看了琴韻一眼，之後眨了眨眼對厲驚辰說：「沒找到合適的材料，所以一直沒做。」
她總不能說，因為當初還是「戰北王」的慕離焰吸引了太多京城貴女，她才十五歲的時候就有人頻頻托媒人上門提親，讓原本的慕離焰頭疼的很。
為了讓那些姑娘們死心，原本的慕離焰才故意不做刀鞘，還偶爾背著那把長刀招搖過市，給那些姑娘們留下個武夫的印象吧？
當然，這樣的形象雖然勸退了一部分姑娘家，卻更加吸引了另一部分姑娘，這種事就更不值得在厲驚辰面前提了。
厲驚辰似笑非笑地看了琴韻一眼，意有所指地問：「恐怕，這件事另有隱情吧？」
「有什麼好說的？」慕離焰瞪了他一眼，「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你又吃那些吃不著的醋。」
厲驚辰笑了笑，索性閉嘴。
反正暮嵐會私下偷偷問琴韻的，到時候不還是會原原本本告訴他？
「好好，我不問了，快些吃完飯，一會兒我們上街。」厲驚辰看了一眼滿臉無奈的墨飛白，清咳一聲開口說，「至於那把刀，你便和焰兒一樣，用布包裹起來背在身上吧。」
「是……」
墨飛白簡直要鬱悶死了。
早知道就不攬這趟差事了，先前他還和兄弟們吹，說來南楚歷險一趟，回去好好給他們講講呢。
這可好，巫蠱神祭的觀禮他們不能參加尚可理解，這天天跑腿兒、天天像個小二哥一樣背東西又是怎麼回事？
可是沒辦法，誰讓慕離焰是他們的王妃呢？
就算不是他們王妃，他也打不過人家，自家主子還滿心滿眼只有王妃，他也只能聽命了唄。
一行人用過早飯上街之後，慕離焰倒也沒拘束著琴韻和暮嵐，讓她們自己逛去了，只約定了午時初在琳琅閣集合，之後她便和厲驚辰兩人也一起逛街去了。
至於墨飛白么……
他背著一把用布帛纏起來的大刀遠遠地墜在厲驚辰和慕離焰的身後，生怕打擾了主子和王妃的逛街。而等王妃看中了什麼買下來之後，他又得及時上前接過來。
所以最後厲驚辰和慕離焰還是一邊走一邊聊天，跟在他們身後的墨飛白卻是背著長刀，拎著一大堆東西。
若不是形象不允許，墨飛白都想挑個擔子來裝那些大大小小的各色禮物了。
好在慕離焰和厲驚辰逛了一會兒之後便沒再多買什麼，而是溜溜達達去了琳琅閣。
雙方匯合之後，並沒有留在琳琅閣，慕離焰和厲驚辰打算帶著琴韻、暮嵐回一趟戰北王府，讓墨飛白在琳琅閣候著，這下墨飛白總算是有個可以休息的時間了。
四人在琳琅閣簡單易容了一下之後，便在琅音閣弟子的幫助下回了戰北王府之中，而有王府里的琅音閣弟子事先通知，所以薛青梧也特地將她的小院子清空，只留了玲姑、阮玖兩個知情人從旁伺候。
這還是暮嵐第一次來戰北王府，即便只跟著琴韻去了一趟慕離焰的院落，卻還是覺得和崢南郡王府大相徑庭。
時隔數月之後，琴韻又見到了音羽，她們兩個才是一直守在慕離焰身邊的大丫鬟，相比之下，琴韻和她的關係比和紋音還要親密。
兩人激動到抱在一起好久，琴韻這才和音羽一起帶著暮嵐悄悄到了薛青梧的院子里。
好在三人都會武功，躲過王府里的下人可謂是輕而易舉。
所以除了接到通知的溫氏之外，其他人並不知道慕離焰又一次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