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萬年

午後的暖陽懶懶散散地灑進多媒體教室，空氣中青煙繚繞著華子的香氣，坐著七八個中老年男人和中老年女人。

「陽佟憶雪(1)同學，你先坐，」說話的這個中老年男人看了一下，指了指對面，「坐你們系主任那兒。」然後看著兩個男生道：「你們幹嘛的，誰讓你們進來的。」

兩個剛才還一臉證道的光的男生面對副校長的責問，立刻ED一般萎了下去，「我們，我們送陽佟憶雪過來，怕她路上有什麼危險。」

副校長差點衝上去給他一嘴巴，「什麼叫路上有危險？這是哪？這是蓉師，我的學生在蓉師還能有危險我們還要不要坐在這裡了！」

「你們趕緊回去吧，陽佟同學的事情有學校呢，你們該學習學習該幹嘛幹嘛，不要忘了做學生的本分。」

系主任也發話了，那兩人點點頭就要出去。

系統站在門口，也好言相勸：「回去之後還是好好學習，女生的事情跟單身狗有什麼關係呢。」

兩個人一陣血壓涌到胸口，差點吐他一臉，鬱悶著離開了。

「王基博你就別說別人了，把門關好趕緊進來。」

原來自己叫王基博，系統關好門，找了個中間的位置坐下，一個中老年女人就迫不及待的扔了一份列印出來的材料到自己面前。王基博頓時覺得她年輕時可能練過羽毛球或者乒乓球，看身高籃球應該是不可能了，不然不能扔得這麼准。

王基博隨意翻了翻，他閱讀速度倒是超脫人類，一眼一頁幾秒鐘就看完了。內容居然和自己在網路上搜索到的差不多————主要是各個自媒體的負面宣傳，還有大量得微信聊天截圖。

報道出來的文字，主要著力於描述這個女學生是多麼無辜可憐，自己這個導員是多麼卑鄙無恥衣冠禽獸。如果不是有社交平台得規則約束著，估計連髒話都能直接寫上去。他看了報道覺得有那麼誇張嗎，看了聊天記錄覺得自己倒霉的宿主是挺禽獸的。但是他是系統啊，就和那些電腦一樣，怎麼會在乎這些東西。

你對著電腦罵上三天三夜，窮盡人類語言最惡毒和骯髒得部分，電腦也不會對你有什麼回應。最多彈出一個對話框：你是否對目前的生活感到厭倦。

他覺得那種把你送去主神空間的電腦，一定和自己一樣，是專門從事助人為樂這種事情的。只不過他想不出助人為樂到底有什麼用，對自己有什麼好處，每次醒來就已經是找到宿舍了，記憶從寄生開始到寄生結束，不會留給下一次。

中老年女人是女性，王基博覺得她必然會站在女學生那一方。果然她扔下那些列印材料，屁股還沒坐穩就對著自己開炮了：「王基博，你們男人為什麼就不能做事之前過過腦子，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你可以到社會上去為所欲為，但是不要把你那些齷齪的東西拿到學校里來。這裡是教書育人的象牙塔，現在這麼多學校的負面新聞，都是你們這些男人搞出來的烏煙瘴氣。」

王基博懷疑她以前是不是做婦聯的，一張嘴就把一屋子老中青男人都打進去了。說話一點餘地都沒有留，就算是副校長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他清了清嗓子，打斷了這位已經準備開始長篇大論的中老年婦女：「劉主任，我們今天就事論事，主要討論王基博這個人的問題，不要擴散打擊面。」

中老年婦女劉主任意識到自己嘴巴又快了，赫赫點了下頭。

副校長順勢就把話語權拿過去了，「王基博，在開始前，當著這麼多校領導還有當事人的面，我代表大家代表學校，向你確認一下，網上說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屬實。如果屬實，有多少是事實，有多少不是，你給我們一個準話。」他說完，這麼多眼睛一齊直勾勾地盯著他，就連在系主任那低頭坐著的陽佟憶雪也看向他，都想聽聽他這麼多天後會怎麼說。

王基博想了想，自己不知道哇。宿主真是一點記憶都沒給他留下，留下的凈是這些破事。但是他也沒必要跟這些人撒謊，既然這麼多證據都說自己做了，那就大大方方承認，做系統就是要坦坦蕩蕩。他真誠地看著副校長和在場的所有人道：「我忘了。」

副校長險些背過氣去，這一屋子人等了你這麼半天的心理活動，對接下來的對話期待已經抬到最高，接過你來一句不知道。這些中老年男性有一種偷看鄰居寡婦洗澡到關鍵時刻被熊孩子用橡皮筋抽了蛋蛋的憂傷，這憂傷火辣辣地烤的每個中老年男人心裡都特別不舒服。

副校長臉色都變了，立刻就拍了桌子：「王基博，我們這是在給你機會，有一個和學校坦誠的機會放在你眼前你不珍惜，等到這個機會稍縱即逝后你就得追悔莫及。世界上沒有後悔葯吃，你到時候就會覺得我們這麼苦口婆心是為了誰。你不要到無法挽回的時候才想起來求我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我們還能給你多少次機會，給你多久的期限。」

陽佟憶雪在低下小聲說：「一萬年。」

「什麼？」副校長沒聽清。

「沒什麼沒什麼。」陽佟憶雪連忙擺手。

副校長發泄了一通，覺得那股邪火下去了不少。

「我說兩句吧。」另一個中老年男人看副校長有點疲勞，及時搶過話頭，給副校長一個喘息的機會。

「還是我來說吧。」王基博開口，直接掐滅了這個不知道名字的那個中老年人企圖表現一番的慾望。

被掐滅的中老年人瞪著王基博，突然覺得這個人簡直壞透了，從裡到外散發著令人厭惡的氣息。

「這個事情既然已經定性了，直接出結論吧。」說完站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一開門就看到門邊兩個男生，正是從陽佟憶雪來的那兩位。王基博微笑道：「你倆還沒走啊，這麼好奇嗎？」

屋裡的幾位中老年男女正因為王基博的非暴力不合作態度氣得夠嗆，就聽到他和人說話的聲音。這會兒還能站在門外的，不是記者就是來聽牆角的。副校長喝道：「外面是誰，進來說話！」

這一聲頗有點朝堂上的氣勢，那兩個男生沒想到王基博這麼狗，張嘴就把自己給爆了。被副校長點名，又委屈又害怕地磨蹭進去，王基博幫他們關上門，還不忘記送了一個鼓勵的眼神給他們。

(1)陽佟是複姓但是已經沒有現存了，現存能看到得陽佟複姓都是後來改得，比如父母二人分別姓陽和佟，合在一起給孩子起的陽佟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