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行者齊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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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莫名其妙的事情，背後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動機。——老鴨湯.第11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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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

「是啊，那隻猴子將天界、道界、佛界鬧得雞飛狗跳。如果沒有掉入圈套，以他的實力，足以與天帝一較高低。哎，可惜了！」精衛說罷，連連搖頭。

劉茂卻好奇地纏著精衛：「精衛姐姐，他到底做了什麼呀？你跟我說說他的故事好不好啊？」

「你想知道嗎？」精衛掐著劉茂的臉問道。劉茂掙扎著點了下頭，精衛笑著說：「好吧！那姐姐就把它的故事慢慢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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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多年前，在花果山水簾洞，一隻頭戴鳳翅紫金冠，身披鎖子黃金甲，腳踩藕絲步雲履的猴子，左手抱著一隻死去的老猴，右手握著如意金箍棒，用憤怒的眼神盯著西方。

正在落下的夕陽，此刻散發著金色的光輝普照大地，照在這隻猴子的眼睛里，都化成了無極的怒火，焚燒著世間最驕傲的孤獨，燃成烈焰，吞噬一切。

這隻猴子摸了摸懷裡的逝者，淚水浸潤眼眶，它回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

它曾聽逝者說過，自己出生時，天生異象，驚雷不止。就在它剛一出生后，一道天雷劈下，它父母為了避免它淋雨，將它藏在石頭下，自己則在雨中被天雷劈中，一同掉入河中，被水沖走，屍骨無存。

天雷餘威擊碎它藏身的石頭，待到雨停后，它才被逝者從碎石堆中刨出來，養大成猴。

天帝見此，在天庭中搖搖頭嘆了口氣，之後招道界玉帝接管天界，而天帝則巡遊天極去了。

這猴子長大后，表現出超過眾猴的靈性，最終被獵戶抓住。后被耍猴的藝人看中，買下它，並且訓練它。

一日，這耍猴人在長安西市耍猴時，被一個路過的年輕僧人遇到。僧人心生憐憫，找到耍猴人：「阿彌陀佛，施主可知眾生平等？」

「眾生平等不平等關我何事？小和尚，你想做什麼呀？」耍猴人反問道。

僧人回道：「人是人他媽生的，猴是猴它媽生的。若是猴它媽知道自己孩子被人這般戲耍，該會何其痛苦啊！」

「它痛不痛苦關你屁事，少多管閑事啊你！」耍猴人耍完猴，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不耐煩地說道。

僧人卻不依不饒：「施主若是無法體會那種痛苦，不妨想一下，倘若別人這般耍弄你，被你媽見到，將會多麼心疼啊······」

「你罵誰呢你？你才被人耍弄呢！你他媽才心疼呢！」耍猴人放下手裡的東西，揪起僧人，質問道。

僧人不慌不忙地說：「施主慎怒！小僧不過據實而論，施主連言語都聽不得，可見這樣做對猴來說是多麼大的羞辱啊！還望施主大發慈悲，放過這隻猴子吧！」

「我放過猴子，誰放過我呀？我一家老小可都指著耍猴掙錢養活呢！你這禿驢，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算了，算了，這種事你不懂，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耍猴人放開僧人，一擺手。

僧人卻不肯離去，反而說：「看來施主亦是心存善念的。既然如此，施主何不好人做到底，放了這潑猴。」

「聽不懂人話是嗎？別他媽廢話，滾，滾，滾！這裡是西市，做買賣的地方，你以為你家破廟呢？什麼都討要，乞丐也沒你這麼橫的！」

「施主說得在理，買賣之地，確實不該如此。那小僧可否將這猴買下？」僧人問道。

耍猴人拗不過，開了個天價：「一百金，你買得起嗎？」

僧人：「五十金。」

耍猴人：「怎麼？你們也還價？」

僧人：「既然是買賣之地，那就要守買賣的規矩。不還價，豈不是傻僧？」

耍猴人：「嗯，說得在理！不過，我要七十金。」

僧人：「三十金。」

耍猴人：「你這是怎麼個還價法？哪有你這麼還價的？」

僧人：「佛曰，不可說！」

耍猴人：「行！五十金，不能再少了！」

僧人：「十金。你可以繼續討價。」

耍猴人心想，十金也已經賺了很多，照這麼討價還價下去，待會兒十金都沒了。故而耍猴人一口答應：「不講價了，就十金！不過，你一窮和尚，拿得出十金嗎？」

「小僧是窮，但不貧。貧和窮還是不一樣的！小僧對佛法參悟不夠，所以窮。但小僧得陛下青睞，所以不貧······」

耍猴人捂起耳朵，不耐煩道：「停！你別貧了，趕緊拿錢，給我走人！」

僧人從懷中掏出十金遞給耍猴人，耍猴人將猴繩交給僧人。僧人對耍猴人鞠躬：「阿彌陀佛，施主大慈大悲，佛祖······」

「滾！」耍猴人打斷僧人，大吼道。

這吼聲把整條街的目光都吸引過來，眾人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僧人見狀，牽起猴就朝著自己的寺廟走去，留下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

在寺中，僧人將猴子的鎖繩解下，放猴子離開。但這猴子除了在僧人念經的時候去找吃的，其餘時間卻總與僧人形影不離。這讓僧人時常搖頭嘆息：「終究缺些慧根啊！」

沒過多久，皇帝為了彰顯盛世，派僧人出使西方拜佛求經。僧人帶著猴子上路。一路上，僧人還收了一頭豬，一匹馬和一個野和尚一起結伴而行。他們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終於取回真經。

在取回真經后，僧人和豬、馬，還有那個野和尚的啟靈，拉著猴子的靈魂一起去佛界拜見佛界主宰——大日如來。

這時，猴子才知道，原來僧人的啟靈是金色的，還有豬與野和尚的啟靈居然是神將，而那匹馬的啟靈也不差，是一條小白龍。

在佛界的大雄寶殿中，如來在正席盤坐，身上發出耀眼的金光，體型碩大。如來看到他們五個進入殿中，用洪亮無比的聲音，居高臨下地說道：「你們一行五個，歷經劫難，終修成正果。金蟬子不負所托，今封你為『旃檀功德佛』。」

金蟬子跪地道謝：「謝師父！」

如來又說：「天蓬元帥、捲簾大將，你二人本是天界將帥，受天帝之命。我佛界與天界素來交往不多，在此不好擅自封賞，且回天界去吧！」

天蓬元帥：「佛祖體諒，本元帥感激，隨後便回。」

捲簾大將：「佛祖容稟，小將雖曾歸入天界，然那日打碎琉璃盞，觸犯天條，已被逐出天界。今日弟子願皈依佛界，還望佛祖不棄！」

如來想了想，回道：「你雖被逐出天界，然仍受天帝之命。一將不侍二界，此乃天帝定的規矩。你且先行離去，待日後我佛界與天界商榷妥當，再定你去留。」

捲簾大將：「弟子遵命！」

如來對捲簾大將點點頭，接著看向小白龍，說道：「你原是西海龍王三太子，只因縱火燒了天帝所賜明珠，便被龍王告上天庭。虎毒尚且不食子，然而西海龍王此舉實為無奈之舉。你經此一遭，能否諒解你父王難處？」

三太子：「經此一路見聞，弟子早已看透其中因果，願皈依我佛，還望佛祖收留。」

如來嚴肅回道：「龍宮乃受天界管轄，你若不回去，怕是天界不允。」

三太子：「天界？哼！當初弟子犯下小錯，便遭玉帝當眾羞辱，並下令誅滅我肉身。若非南海觀世音菩薩極力周旋，弟子早已被擊散魂魄。我若回去，難道由著他們擊殺嗎？」

如來又說：「可你若不回，不知你父王會否應允？」

三太子答道：「弟子如今大徹大悟，早已明白父王苦衷。父王那時能如此果決，想必也定能理解我今日所做的決定。他能明白，若我回龍宮，必會給龍宮帶去災難。」

如來聽完，繼續說：「只是我佛界尚無龍族弟子，你在此，勢必惹眼，恐被天界得知。」

三太子看向天蓬元帥，懇求道：「事關生死，還望二師兄相助！」

天蓬元帥笑道：「呵呵，師弟且放寬心，本元帥只當從來不知此事。」

三太子對天蓬元帥作揖行禮道：「謝二師兄！」

接著三太子繼續面向如來說：「佛祖，今日弟子願鋸角退鱗，誠心皈依我佛，望佛祖慈悲庇佑！」

說完這些話，三太子摘取項下龍珠，跪地雙手奉上。

如來示意人取走龍珠，之後大笑道：「哈哈哈，既然你這般心誠，待鋸角退鱗后，你便歸入我佛界。本座封你為『南無八部天龍廣力菩薩』，殿前的『擎天華表柱』便是你日後的參禪之所。」

三太子在地上磕頭：「弟子敬謝佛祖！」

如來滿意地笑道：「哈哈哈······好！好！好！」

「大和尚，他們都有去處，那俺老孫呢？」一旁的猴子不耐煩了。

如來看向他，頓了一下后，說道：「你這潑猴，雖有高者點化，得以略通人性。然本性難移，我佛界也留你不得！」

「為何？」猴子不解。

如來答道：「你可知，你的身世？」

「身世？」猴子更加不解了。

如來接著說：「是啊······天下之物，異與常者，皆為妖。你雖為猴身，卻有人魂依附，故而本就是妖物，為眾界所忌憚，天地所不容。你出生之時，有天雷降下，那便是天譴。然而你卻有幸逃脫，天雷不僅沒有傷到你，而且還將你的靈魂和依附於你的人的靈魂，電擊相融，合二為一了。我佛界雖有無上妙法，然不敢逆勢而為，將你渡化。故而，你還是自行離去吧！」

「為何不能渡化？難道我們妖，生來便只能是妖嗎？難道我們就不能成佛，不能封神，不能登仙嗎？」猴子惱怒道。

如來嘆道：「哎，道界稱此為『天道』，本座也無可奈何。你若離去，或可隨天蓬元帥去天界問問。」

猴子聽完，抓耳撓腮地衝出大殿，飛出佛界。

「大師兄，等等我！」天蓬元帥追了出去。

隨後，捲簾大將作揖離開，三太子則退出殿，跟著他人「鋸角退鱗」去了。

待眾人都走後，金蟬子問如來：「『西天取經』本就是天界提出來的，為何還要讓悟空去天界問問？弟子不明，還請師父教我。」

如來笑道：「呵呵，你認為天界因何要布下此局，讓你們陪著它歷經劫難？」

「當初說是為了讓這猴子認識到世道艱險，不敢過於造次。難道不是嗎？」金蟬子反問。

如來答道：「非也！他們這樣做，是為了限制這猴子的魂力增長。」

「限制？可明明這一路上走過來，悟空才知道如何使用魂力啊。」金蟬子不解。

如來釋疑道：「那是我幫它學會的，它自己可學不會！此外，也有另一個高手的功勞。不說這個，你還記得第一次遇到這猴子時，它的魂力嗎？」

「當然！我在西市第一次遇到它時，便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魂力壓迫。可以說······」

「可以說，完全不在我之下，對嗎？」如來接過話問。

金蟬子答道：「對！」

「此時與那時相比，你覺得它的魂力增長了多少？」如來又問。

「好像並沒有增長多少······所以，天界這樣做，就只是為了延緩它的魂力增長？」金蟬子反問道。

如來點點頭：「是啊！這潑猴經過天雷一擊，靈魂可吸納周圍一切活物的精神力，因此魂力能自然增長。只有讓它分心於那些瑣碎雜事，讓它的精神力和魂力不斷被消耗掉，才能阻止它魂力的自然增長。這也是為何當初玉帝提出來時，我一口答應的原因。此妖物，常理難以預知其能力，故而不得不防。當初我們以為猴身不過十數載便會衰竭死亡，等到肉身死亡，它的魂力也就無法增長了。然而當下看來，我們都失算了。你們一路上走了十多年，而這潑猴卻絲毫未見衰老。今後眾界難免要有一番腥風血雨了，因此我才將它引去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