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六十年
「弟子張和雁,見過祖師!」他恭恭敬敬的在眾多神像面前跪下,行大禮,三稽九叩,燃香,誦經。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發現,師傅有的時候說的胡話還是挺有道理的,至少他一直吐槽他們這群道士,除了沒有剃光頭之外,每日里做的事情和隔壁的禿驢們也差不了太多。
「和尚是和尚,可不能學師父說禿驢啊!」張和雁搖了搖頭,叫和尚禿驢他們會不高興,就像他作為道士被別人叫牛鼻子一樣,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沒有被俗世所浸染過的少年,思想終歸比較純真內斂,他會想著做事留一線,他也會想著,即便沒人聽到依舊要堅持心中的那一點點正義。
這和老道士的洒脫不羈剛好成為了一個極端,不過老道士從來不會糾正他這樣的東西,只是反覆的跟他說,等未來他下山了,這一切應該都明了了。
道士祭拜實際上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過程,除了上香叩首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程序要做,但是張和雁卻並沒有做這麼多的事情,因為身邊物品簡陋,更何況敬神也不是浩大大越好,而是要心誠。
張和雁做完這一切之後。才開始把自己帶上來的花、燈油、水及水果放好,這本身就是祭祀時所用的東西,他準備好了之後,這才緩緩退去。
當然燈油是要點上的,張和雁從懷中取出了一隻火摺子,將這些由芝麻製成的燈油緩緩點燃,一色芝麻油點,方顯心之誠。
當然實際上道門對於這些東西看的都很輕,如果你沒有這些祭祀道具的話,倒不如真正的跪坐下來,好好地行幾個大禮,實際上禮神最重要的是心誠,而不是理重。
這裡便是真武山三清殿了,張和雁此次算是學成了下山,他真正的將所有道門經典的內容融會貫通,他自身的道行和法力並不是特別高,但是他卻真正的已經完成了自己十六年的修行。
也正是這種底蘊,才讓他發覺了這座寺廟和之前來時的不同,怪不得老頭子長時間跟自己提起,雖然他們修行的地方已經是整個襄州的龍脈之所,但是道門祖庭卻依舊是真武山的原因。
「就在這座小廟之下,隱藏著千年之間最大的秘密啊!」張和雁感嘆,有些時候他對於老道士講的那些動輒數萬年的故事全然不放在心上,也正是因為實際上整個天下出現時間也不過一兩千年。
就連他們已知的最早記事,至今也不過數千年,那些數萬年的故事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但是看到這座以千年為單位的小道觀時,他又不禁的驚嘆於祖師那足以驚天動地的功力,這樣一座小小的道觀,底下竟然充斥著恐怖的神光。
道觀不大,實際上僅僅只供奉著個位數的先生,除了最頂上那三位之外,也就只剩下寥寥數位能夠映入人眼帘。
除了三個方向的神像之外,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座小小的香台和幾個看上去破損不堪,卻依舊處在原地的蒲團。
但是剛剛鋪團上明明沒有什麼人,此刻卻已經坐上了一個面色和藹的老道士,他穿著一身非常正式的道袍,頭上則戴著蓮花七星冠。
「師父?」張和雁看著這一身正裝,感覺還有些不太適應,當然他僅僅只是驚訝,卻不會表示驚奇。
老道士平日里很少穿正裝,除了齋醮之日外,就連平日里偶爾下山去給人看相算命,觀風望氣,也多是穿一身平日里的粗佈道袍,哪裡像今日穿著的竟然是一身極其正式的明黃色道袍。
張和雁也僅僅是在很小的時候,看著老道是對天做法時才見到過的,那頭頂上的七星冠,就更是所謂的道門高功才能夠佩戴的東西,帶上這一身服裝,就意味著事情恐怕非常重大!
「和雁,做的不錯!」老道是微笑的看著他,肯定了他之前的行動。
「哈哈哈!還不是師傅您教的好!」張和雁說道,緩緩的走上前,也盤坐在那蒲團之上。
「就是行事還過於稚嫩了一點,不過也怪不得你,老道士我對你的照顧少了點。」老道士說道,「不過這些實際上都不重要。」
「對於我們來說,主要的也是為了讓武當道統不失,老夫還真是有些疏忽了,六十年前的那些事情,都能被這群人擺出來大做文章。」
他雖然說著疏忽,但實際上臉上並沒有什麼懊悔的表情,而是非常平淡的在描述著這一切。
張和雁忍不住了,「師父,你前幾日才說自己不會下山,怎麼今天……」
他當然不會去關心老道士是怎麼時候來到這座山上的,對於老道士來說,他只要想的話,來往這兩座山,不過眨眼之間。
「因為……六十年之期已到啊!」他看著少年道士,「你下來幾天,應該聽說過這六十年之約了吧?」
張和雁點頭道,「是,從山上他們的講述,再加上山下聽的這些事情,我大致上已經推斷出了六十年前所發生的事情,師傅您可是其中的重要角色呢!」
「哈哈哈,誰還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呢,師傅我可沒有你小子那等誇張的天賦,在咱們武當,以武入道才是最普遍的方式!」老道士笑道,「你真以為我會在乎那六十年?就算是再過60年,你師父我依舊好好的活在這世間,這種人世之中的雜物,又怎麼可能會讓你下山呢?」
「師父,您曾經可說過,不化凡如何化神,不成人如何成仙,您很早就說要讓我去歷練紅塵,怎麼又說這紅塵雜事與我無關呢?」張和雁反駁道。
「小兔崽子,駁起你師傅我來倒是一套一套的,我就不該給你講那些小說中的故事!」張弘道笑罵道,「說起來老夫撿你回來卻也有16年了,以老夫的本事卻也推算不出你的跟腳究竟是什麼,也許只有未來,等我去問了祖師爺才會有消息!」
「得了吧師父,山醫命相卜,您這卜卦之術算得上是最差的東西,我都能推算出當年我自己睡著的那顆松樹,您連明天是什麼天氣都算不準,你還是把那一塊玄武殼給我算了!」
張和雁說道,師徒倆說話逐漸熟絡起來,他的話語也逐漸朝著平時轉換,搞得老道士似乎都有惱羞成怒之舉。
「哎喲!」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爆栗直接敲在他小小的腦殼上,張和雁裝模作樣的捂著腦袋叫了一會兒,這才逐漸轉入正題,「那師傅您所說的六十年,又指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