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九百六十七章 大師姐
清晨,太陽初升,光照大地。
三千階的石梯上,鋪了厚厚一層雪。
古老的神台城,坐落階梯盡頭的雲山之巔,紅牆白瓦,巍峨氣派。
張若塵、池孔樂、魔音走在空蕩蕩的階梯上,留下三串腳印,進入城中。小黑在昨夜就已經離開,去尋太上,沒有與張若塵他們同行。
雖是初晨,城中卻已有不少店面開張,有身穿白色、藍色道袍的兩儀宗弟子往來其間,購買丹藥,交易最近所獲資源。
三人雖然以精神力掩蓋了容貌,可是,身上那股無形的浩渺氣質,依舊吸引來不少修士的目光。
但,大家已經習以為常,沒有太過驚訝。
自從蟠桃樹化為天地靈根,經歷千年,崑崙界已是徹底復甦。
加上第一中央帝國開啟了須彌聖僧留下的時空至寶「天輪印」,如今的崑崙界,強者層出不窮,不時就有絕代天驕出世,或者蓋世人物崛起。
這個時代,強者太多了!
張若塵知曉池孔樂受修辰天神的殺戮意志影響極深,堪稱半個修羅,所以,故意帶她來俗世凡塵,看人間煙火氣,紅塵眾生相。
張若塵含笑講道:「這神台城,是兩儀宗歷代弟子的家人匯聚,逐漸發展成的一座修鍊古城。如今,看這氣象,已是快要蛻變成一座聖城。」
池孔樂道:「地獄界聖城比比皆是,血天部族那些聖城的城主見到我,都得躬身行禮。這麼一座城池,連聖城都不是,我一人就能將其摧毀。」
池孔樂當初被修辰天神的弟子萬心帶離崑崙界的時候,年紀還很小,如今,對崑崙界的記憶,已經很模糊。
她更多的時間,是待在血天部族。
張若塵很有耐心,不急於一時將她改變,依舊含笑:「你看,那些穿白色道袍的,是外門弟子。穿藍色道袍的,是內門弟子。」
「當年,我進兩儀宗修鍊的時候,外門弟子都是地極境的修為。內門弟子,絕大多數都是天極境。」
「而現在,外門弟子絕大多數都是天極境的修為了!內門弟子,不僅有魚龍境,甚至有些達到了半聖層次。」
「這些年,崑崙界的整體實力,也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張若塵是由衷的感嘆,心中有著一份說之不出的喜悅。
畢竟當年,為了守護崑崙界,他也出了一份力。
現在的盛世景況,值得他多看幾眼。
至於天下人如何評價他,根本不重要,他做事只講無愧於心。
魔音道:「主人,你看城中掛滿白綾喪幡,看來兩儀宗是有什麼重要的人物隕落。」
「如今這個時代,任何人隕落,都不足為奇。」張若塵道。
穿過神台城,一路緩步而行,似遊山玩水一般,走在林蔭小道,進入兩儀宗。
以張若塵如今的修為,兩儀宗的陣法,哪裡攔得住他。
兩儀宗有三宮七十二院,靈山一座座。
張若塵先去了長生院的紫霞靈山,那裡紫氣浩蕩,聖霞萬丈,上千內門弟子,迎著朝陽,在崖上練劍,充滿少年意氣,和熱血奮鬥。
又去了素女院,那裡年輕女弟子皆是青春靚麗,有的貌美傾城,博得仙子之名。
接著又去了鎮魔院,空靜院……
可惜,走遍千山,卻看到一個故人。
有的壽元耗盡,葬在山中,只剩一塊孤零零的墓碑。有的死在爭鬥中,屍骨無存。
修鍊之路,剩者為王。
能成神者,十萬億修士中,難出一個,更多的人終究是死在了這條路上。
上清宮,是兩儀宗的三宮之一,管轄三十六座靈山。
如今,倒是可稱作三十六座聖山。
上清宮的一座座殿宇、雲塔、石門、武樓皆是掛門白色喪幡,所有進出的弟子,都在道袍外,又穿上一件喪服。
進宮上香的弟子,絡繹不絕。
宮外的廣場上,立有一隻碩大的銅鼎,鼎上銹跡發黑,古韻悠悠,被一座陣法保護在中心,任何修士都無法靠近。
此鼎,是用來祭天,內部保存有兩儀宗歷代聖境修士的劍意。
在千年前,聖傳弟子的加冕儀式上,這尊祭天銅鼎就會派上用場。每一個聖傳弟子,皆可進入鼎中,尋找劍意機緣。
張若塵當初在祭天銅鼎中,便是找到了絕世機緣,融合了兩儀宗三位祖師上清、太清、玉清的劍意。
後來張若塵的劍道,能夠走的那麼順暢,能夠一次又一次突破,能夠修鍊成三品劍道聖意,很難說,沒有三清劍意的輔助。
如今踏入神境,張若塵再次站在祭天銅鼎下,心生出一股難以嚴明的感知。
腦海中,不知為何,浮現出當初在黑暗之淵看到九鼎之時的畫面。
九大巫祖,鑄九鼎。
得九鼎者,號令天下,萬族遵從。
九鼎,可謂是天下排名第一的神器。
張若塵並不認為,這尊祭天銅鼎會和九鼎有什麼瓜葛,但,或許就是對九鼎太過嚮往,看見世間一切的鼎,都會情不自禁的生出一些聯想。
「此鼎的形態,倒是與九鼎的其中一隻,有些相似。」
不知不覺間,張若塵走進陣法,來到鼎下,探手觸摸過去。
即便相似也很正常。
天下的鼎,都是根據九鼎的形態,延伸、臨摹、仿製鑄煉出來,
「什麼人,竟敢闖陣,觸碰祭天銅鼎。」一位達到聖王境界的長老,怒吼一聲。
一道劍光,直向陣中的張若塵飛去。
池孔樂眼神一寒,衣袖揮出,一道煞氣衝天的力量氣勁,將飛向張若塵的那柄聖劍震得寸寸斷碎。
包括那位聖王境長老,也被氣勁擊中。
眼看他的身體,就要四分五裂。
忽的,上清宮中,湧出一條陽剛之氣濃烈的火焰氣河,包裹住那位聖王境長老,將他拉扯到了廣場上。
「嘭!」
被池孔樂擊中的殿宇,防禦陣法光芒閃爍了一下,緊接著整座殿宇轟然倒塌。
「唰!唰!」
破風聲不斷響起,密密麻麻。
頃刻間,上清宮外諸聖雲集,皆手持聖劍,如臨大敵的盯著祭台銅鼎下的三人。
一位身形高挑出眾的美麗女子,在諸聖的簇擁下,從上清宮中走出。
此女穿一身寬大黑色道袍,長發一直垂到了地上,由髮帶系住,頭頂插著簡易木簪。肌膚欺霜賽雪,腰細如柳,雖有美若謫仙的容顏,卻冷酷異常。
救走那位聖王境長老的火焰氣河,飛回她手心,消失在體內。
她一雙星眸,掃視張若塵三人,最後定格在池孔樂身上,道:「閣下好強的煞氣,絲毫都不收斂自己身上地獄界的氣息,真當崑崙界無人,可以肆意妄為?」
「什麼,地獄界的修士?」
「好狂妄啊,如今崑崙界有多位神靈坐鎮,地獄界的修士還敢來闖?」
……
周圍兩儀宗的聖境強者,又驚又怒又恨。
池孔樂與那黑色道袍女子爭鋒相對,道:「你的修為還不錯,可敢與我一戰?」
黑色道袍女子一雙纖柔玉手,從雲袖中探出,道:「你想找死,送你上路便是。」
二女正欲交鋒。
張若塵的目光從祭台銅鼎上收回,背負雙手,轉身向那黑色道袍的女子看去,笑道:「大師姐,小女性格激進,多有得罪之處,還請你多多見諒。」
走出陣法,張若塵越過池孔樂和魔音,站在那黑色道袍女子對面,籠罩全身的精神力散去了不少。
看清張若塵的容貌,黑色道袍女子一雙黛眉,微微皺起,埋怨了一句:「我就說地獄界的修士,哪有那個膽子,闖入崑崙界生事,原來是你!」
「不正是我嘛!」
張若塵看著蓋天嬌如今的模樣,心中何嘗不是十分震驚。
橫看細看,哪裡還有昔日的威猛樣子?
簡直就是一位韻味無窮的絕代美人,身上的黑色道袍,更增一分神秘感。
但,腦海中,回想她曾經的模樣,再對比她現在的美貌,張若塵實在是有些不敢直視,只得移開目光,看向別處。
「大家退下去吧!」蓋天嬌道。
「是,宗主。」
諸聖雖不知來者何人,但有宗主在此,諒他們也不敢造次,於是紛紛退走。
蓋天嬌走上前去,道:「這是孔樂?完全認不出來了,氣質和性格,簡直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大師姐何嘗不是?」張若塵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蓋天嬌道:「你知道的,當初我之所以變成那副模樣,是被人暗算了,體內陽氣失衡。」
「你不是說,自己根本不在乎外表容貌。為何現在,又將容貌恢復了過來?」張若塵道。
當初,兩儀宗有四大美人。
蓋天嬌排名第一,美貌更在韓湫和齊霏雨之上。
蓋天嬌輕哼一聲:「想要恢復容貌,哪有那麼容易?若是依靠變化之術,被人看穿后,反而徒惹嘲笑。」
頓了頓,她道:「有些秘密,真不想說出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說,那就不說吧!」張若塵道。
蓋天嬌道:「但,在你這裡,我卻想說出來。或許你能提供給我一些線索,讓我找出那個可惡的怪人。」
「什麼怪人?」張若塵問道。
蓋天嬌道:「說起來也是慚愧,我曾被一位怪人擒住,被他強行喂葯。餵了三個月,然後容貌就恢復了過來,而且修為大進。我也不知,這是奇恥大辱,還是一次意外的大機緣!」
「此事發生在崑崙界?」
「沒錯。」
「能夠擒住大師姐的,應該沒有幾個人啊!難道對方是神靈?」張若塵道。
蓋天嬌道:「除了神靈之外,我自認為,遇到任何修士都不至於如此狼狽。那三個月,簡直就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時期,多次尋死,都失敗了!」
「大師姐為何說,我能提供給你線索?」張若塵道。
蓋天嬌緊盯張若塵,道:「那怪人每次給我喂葯之後,都會念道,家門不幸啊,張氏一族蒙羞,後代子孫怎麼喜歡上了這麼一個口味重的。」
張若塵強裝鎮定,但是心中卻已經瞭然,知道蓋天嬌說的那個怪人是誰。
都怪自己。
當初說錯了話!
早知道,那老不死的,把傳宗接代的事看得如此之重,就不該提蓋天嬌的名字。
張若塵故作深思的模樣,念道:「張氏一族……張氏一族……還真不好揣測,畢竟崑崙界張姓修士眾多,而且對方不一定就是崑崙界的修士。」
「大師姐,你也別多想,這終究是好事。」
「如果那怪人再次出現,你就去稟告神靈,總有神靈可以制止他的惡行。我堅信,多行不義必自斃,這種人,遲早被天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