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洛少給的安家費?
百里自厚唇間溢出一聲冷笑,猶記得這小子上次離家被抓回后,也是這樣依依不捨的誇著相府家的小孫女,可還沒過多久,便將人拋諸腦後,不再提及了。
百里炎熙的真情在百里自厚眼裡,怕是最經不起拷問的。
不過……
「你說什麼?」
百里自厚一雙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臉色亦不復方才的溫淡沉靜,隱約帶了幾分微怒之意。
「我說……」百里炎熙瞧著,默默地吞了吞口水后,方才察覺自己一時得意忘形,將心中所想給說了出來。
他一邊懊惱著,一邊在心裡悄悄的盤算著,半響后,在百里自厚帶著逼問的眼神下,才慢慢道出。
「爹爹,兒子是真心想娶悠悠為妻的,您就算有心阻攔,也要先聽過祖父的意見不是?」
「你給了她什麼?」百里自厚眼神一凜,百里炎熙險些嚇的要跳車。
「是,是兒子一直隨身帶著的玉墜子。」
玉墜子?
百里炎熙隨身帶著的可不是什麼普通的玉墜子,是百里家祖傳的寶貝,老爺子藏的緊,百里自厚和他大哥連摸都沒摸過,可這臭小子才會跑,就給他拿著每天打彈弓玩了。
老爺子偏心就算了,可這小崽子卻不是個省心的,居然把這價值連城的寶貝送給了只見過一次面的女人。
百里自厚薄削的唇微微抿起,這是他生氣前的徵兆,從小被他一手帶大的百里炎熙自是看得出來。
於是,百里炎熙在危險來臨之前,默默的挪蹭著小屁股,一點點的向著馬車前靠過去,心裡也在盤算著,是被自家親爹打一頓合算,還是跳車逃生比較有前途。
只是,還不等他做出行動,百里自厚已經先他一步堵死了他的退路。
「徐六。」
百里徐是百里家遠了又遠的遠方表親,勉強算是沾個邊,自小被送到百里家當差,人機靈,辦事又穩,這才被百里老爺子挑了送給自家最不省心的二兒子當管事的。
他因在家時排行老六,因此,主子們都管他叫徐六。
「唉,世子爺。」
聽到喚聲的徐六很快將馬車拉停,掀開車簾時,剛巧擋住了百里炎熙的去路。
「小少爺,您坐穩了,這要不小心掉下去再被那不長眼的馬蹄子踩上幾腳,就您這小身板,多半是要殘了。」
徐六是何等的精明,只要百里自厚一個眼神,便知道自己該搭什麼檯子唱什麼戲,幾句話后,成功的將百里炎熙給推回到了馬車當間去。
百里自厚唇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瞥過小娃兒一眼后,繼續出聲問著百里徐,那眼底的笑意,怎麼都有些意味深長。
「徐六,方才叫你辦的事,可辦好了?」
「爺放心,足足一千兩銀票,那小娘子也是個懂事的,說是只當小少爺這兩日的飯錢,從此以後,絕不多做糾纏。」
飯錢?什麼飯錢?
意識到百里自厚又背著他做過些什麼后,百里炎熙像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握拳朝著百里徐喊道。
「百里徐,悠悠和從前那些個小丫頭都不同,你敢拿錢去污衊她?」
「不一樣么?」
百里自厚看著自家兒子那一副惹不起他,扭頭就沖著別人撒氣的臭德性,眉心不由得再次皺起。
「徐六,她收了銀子,可有交還給你什麼?」
「沒有啊。」徐六連忙搖頭,很快便又出聲問著,「爺,有什麼不妥么?」
妥不妥的,百里家子孫送出去的東西,斷沒有要回的道理,即便是天價之寶,也不能折了百里家的面子。
百里自厚再次無聲的勾了勾唇,冷聲道。
「一塊玉墜子而已,丟便丟了,老爺子那裡多的是好東西,不差這一件,全當是小少爺花錢買教訓了,省得他以後什麼女人都敢信。」
兩人一唱一搭,百里炎熙在旁聽著,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憤慨,卻又無計可施。
百里自厚掃過他一眼后,眉眼間的不屑更加濃郁了幾分。
百里自厚一向是個不會虧待自己的主,馬車裡的裝修極好,有坐有靠,有茶有食,還點著香爐能供人陶冶情操,只除了一件事。
「你父我至今都不敢妄言能覓得一知心人共度餘生,你倒是大言不饞的很。」
「我……」
百里炎熙不服,想拒理力爭,卻是才開口,就被百里自厚給堵了回去。
「你何以便能認定,那女子相中的不是你那價值連城的玉墜子,而是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兒呢?」
百里自厚在打擊過人後,顯然是沒了和他繼續聊天的興緻,再次微微闔上眸子,閉目養去了。
小娃兒則是漲紅著一張小臉,怒不可竭的瞪視著他,半響后,扭頭叉腰對著百里徐命令道。
「徐六,送我回京城,我要去找祖父評理。」
……
小娃兒被人帶走後,黎悠悠看著手上好厚一沓的銀票,心情微微有些複雜。
可惜了,這麼好看的小娃兒,終究是她不該招惹的。
收拾起隱隱失落的心情后,黎悠悠又借口留下,死皮賴臉的陪著姑母小住了幾日,等她的眼睛稍稍好一些后,便離開了。
沒辦法,她要再不走,姑母怕是要親自送她回洛府了。
離開姑母家,黎悠悠覺得自己就像流落街頭的孤兒一般,無處可去。
「可不就是個孤兒么?上輩子父母不祥,這一輩子同樣只有姑母沒有爹娘。」
黎悠悠找了個陽光正好的牆根底,一屁股坐下后,便開始欣賞起了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她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盤算著接下來要做的事。
和離是一定要的,洛安華那廝太不靠譜,給她戴多少頂綠帽子就算了,保不齊,還想在她走前,再行什麼齷齪之事。
典型的吃了鍋里的,還不放過碗里的。
洛家老太太又時時看她不順眼,她若不能早些脫離洛家,越往後,別說全身而退了,怕是連個全屍都落不上了。
正當黎悠悠皺著小臉想事情時,突然眼前落在一片陰影,霎時便將那明媚的嬌陽擋了個嚴嚴實實。
緊跟著,「啪啦」一聲,一塊碎銀子扔在了她面前。
黎悠悠眉眼一冷。
她抬頭看著眼前一身嫩粉色衣裙,眉目嬌好的女子,起初還當是哪家的大家閨秀錯把她當成了街頭乞丐,可再一細看女子和她旁邊的那位,腦海中的記憶慢慢浮現,這才發覺——分明就是冤家路窄。
女子一臉的巧笑嫣然,在黎悠悠緩緩起身後,復又故作驚訝的出聲道。
「呀,瞧我這眼神……這不是洛家的少奶奶么,怎麼著蹲牆角了呢?不知道的,還當是被誰家趕出門的棄婦,怪可憐的呢!」
「嫣紅姐,話可別說這麼准啊,聽說洛少昨兒才領了一新人回家,保不齊,洛家真的換了少奶奶呢。」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一個兩個還真是,都和洛安華那傢伙似的,看著穿著體面,少爺小姐似的出身富貴人家,可怎麼就不會說句人話了呢?
黎悠悠看著面前這兩人,一時也想不起她們究竟是洛安華的五六七八奶中的哪兩個了?
罷了,管她誰是誰呢,黎悠悠最不屑的事,就是斗小三,不僅無聊,還很浪費時間,特別是,和一群胸大無腦的女人去爭奪一個渣男的寵愛。
「麻煩讓讓。」
黎悠悠並沒有理會二人的挑釁,忽略了地上的那粒碎銀子,然後朝著另一邊走去。
身後二人互看一眼后,又扭著細腰跟了上來,看樣子,是不把她羞辱個徹底,不打算罷休了。
「黎悠悠,你瞧瞧你那喪家犬的德性,怎麼就這麼不討喜呢?」
「說的是啊,洛城誰不知道,洛少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少奶奶,你但凡肯賣點力取悅安華,怎麼也落不到被趕出家門的下場啊?」
「嫣紅姐,你這話可又說錯了,人家悠悠哪裡是不會娶悅男人,只不過在咱們面前裝個清高罷了,這背地裡,還指不定爬過多少人的床呢?」
「呀,你不提我倒忘了呢,怪不得安華每次提起她,都一臉的嫌棄樣,原來啊,這女人不是不會栓男人的心,是習慣了偷野男人……」
「……」
二人這般不肯罷休,黎悠悠心底的火氣也被激了起來,於是,她徑直走進一家票號。
「啪」的一聲,黎悠悠將一張銀票拍在面前的桌岸上,然後對著裡面的夥計大聲說道。
「麻煩你,全部兌成碎銀,要多碎有多碎。」
「是,洛少奶奶,您稍等。」
這票號是「黎悠悠」常來的,掌柜夥計都非常熟,自然不敢怠慢她。
黎悠悠在等著兌銀子的空,早已有人端了茶和點心上來,她一邊慢悠悠吃著品著,一邊聽著那兩人的絮叨。
「嫣紅姐,你瞧她哪兒來的那麼多銀票,該不會是洛少給的安家費吧?」
「安華一向出手闊綽,即便是不要了的棄婦,多少也是捨得給的。」
「還是洛少大方,這要放著一般男子,休就休了,哪裡還會管她死活。」
「……」
真不知道這兩人的臉皮有多厚?就這麼跟了一路說了一路,也不嫌累的慌。
估計她們以為黎悠悠一直不吭聲,還和從前似的軟弱好欺呢!
然而,黎悠悠此刻的沉默,絕非退讓隱忍。
她只是不屑,可不屑久了還要被人追著罵,那就不能怪她出手太沒底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