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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夏國強說道，「總結的不錯，不過，在我看來，這個問題，無解。所以如果不是看在宋市長的面子上，我才不回來趟這趟渾水。」

宋市長問秦莫羽：「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的，是吧？」

秦莫羽說道：「說能解決這個問題，那是說大話，全世界沒有哪個國家和政府能把這個問題解決好的。我們能做的，不過就是不要讓這個麻煩鬧得太大罷了。」

「那你的建議是什麼？」宋市長問道。

秦莫羽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我們現在有可行的方案了嗎？」

「有是有，」夏國強說道，「不過看著就困難重重。簡單說，就是把原來的一期工程分開來做，先建設那些不需要拆遷的地方，一邊建設一邊談，總不能因為個別不願拆遷的釘子戶就停掉整個工程。」

秦莫羽說道：「其實我怕的就是這個，我建議——哪怕有一家不同意搬遷，就整體不要動工。」

「為什麼？」

「原因有兩個，」秦莫羽說道，「第一個，據我所知，很多工程都是要整體規劃、整體施工的。假如說，年初我建設了一半，結果因為跟拆遷戶做談判，另一半工程明年再做，會導致很多問題。這方面，您應該比我懂。」

夏國強點頭道：「當然，不過這個是普遍現象，沒辦法的事情。」

「第二個原因，如果一邊拆一邊建，那麼基礎設施建好的周邊地價必然上升，老百姓必然會坐地起價。就算我們有錢，我們高價支付了，那麼之前拆遷過的人家必然會來鬧事。這麼做簡直就是加強釘子戶的決心。最終反而耽誤大事情。」

夏國強笑道：「這麼看，發動地痞流氓反而是最高效的做法。」

「不行，守法是底線，」宋市長說道，「這事兒連默認都不可以。就是不允許。」

「小秦總裁說說，還有什麼辦法？」

秦莫羽說道：「我有上中下三個辦法。」

「先說說上策。」

「立法，推進實施房產稅。」

「房產稅？」宋市長聽到這個詞有點懵逼。

夏國強笑笑：「小宋總裁還挺有國際化視野啊，這個詞可是國外的概念。」

宋市長問道：「你也知道？」

夏國強說道：「新加坡搞的就是房產稅制度。它們國家的房子徵稅主要針對非自住房產以及租賃用房產。前者通過徵收額外買方附加印花稅，後者主要通過徵收3倍的房產稅。」

宋市長說道：「聽你這麼說，我怎麼覺得這根拆遷沒關係呢——倒是跟土地財政有關係？」

夏國強：「小宋總裁說說兩者的聯繫吧。」

秦莫羽說道：「其實房產稅主要是針對那些漫天要價的人。比如有的人坐地起價，那麼好，以後就按他說的房屋價格徵收房產稅——這樣一來，就沒人敢漫天要價了。」

宋市長說道：「想法是好的，可是沒法落實，這種法律想要通過，怎麼也得是省一級人大，而且就算用過了，上面能不能同意，也還是兩說著。而且時間上來看，這種法律想要通過，怎麼也得個幾年。」

秦莫羽點頭道：「的確，這個辦法雖然好，但是解決不了眼前的問題，不過我覺得，為了以後青陽市的開發工作，這項法律最好還是儘快落實比較好。」

宋市長說道：「說得輕巧——說說你的中策吧。」

「所謂中策，依舊是立法，」秦莫羽說道，「不過這個從立法層面，是可行的，省人大就可以。簡單說，如果在拆遷過程中有釘子戶遲遲不願簽約，可按照相關法律進行徵收。如果超過2/3業主簽訂拆遷補償協議的，而少部分不同意的，可直接申請政府裁決。具體操作層面，開發商不直接跟每個搬遷戶接觸，而是跟搬遷戶所組成的業主委員會接觸，然後投票決定是否同意拆遷。」

「這個辦法不錯啊……」夏國強說道。

「這個是可以考慮，」宋市長說道，「但是聽起來，這個原則一旦確立，很難確保規則不被濫用。我們到時候再考慮考慮……你的下策是什麼？」

「所謂下策，嚴格意義上說，不是一條計策，而是一種思想，就是發動群眾斗群眾。」

秦莫羽說道：「拆遷本來是開發商和老闆姓之間的矛盾，然而我們可以通過一些辦法，把這個矛盾轉化成老百姓內部的矛盾。不過宋市長放心，這些辦法，都是合法的。」

「說說。」

「首先，要給被拆遷戶一個拆遷的動力，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秦莫羽說道，「據我所知，許多人不願意拆遷的原因不是補償款不到位，而是拆遷以後，自己不知道該如何轉變生活方式。比如據我所知，要拆遷的這個村子，絕大部分是農戶，他們靠種地生活。那麼拆遷了以後，他們住在哪裡？如果是住在回遷樓里，那麼很難繼續從事農業生產，難道讓農民把豬圈修在樓房裡么？所以我建議，先給農民找出路，再考慮拆遷的問題。讓他們有動力搬走，然後再動員他們拆遷。這樣效果能更好一些。」

「說具體點，農民的出路在哪裡？」

「一部分轉換成工人，另一部分給安排社區工作，就是公益性崗位，」秦莫羽說道，「打個比方，我們建設開發區以後，需要一些人掃街道，需要人維持治安，維護公共設施。簡單說，就是讓這些人為引進人口服務。」

「嗯……」宋市長點頭，「公益性崗位這個概念我還真的聽說過，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還有嗎？」

「如果不準備立法，那麼就大力宣傳，告訴民眾拆遷的原則是『分片區全體通過』原則，在人為劃定的一片範圍內，只要有一家不同意，就不拆遷。在摸清農民意願的基礎上，搞一個簽字儀式，不管簽約率多少，只要沒達到100%，就宣布不拆遷。把話挑明了比較好。有句話說得好，叫上趕子不是買賣，在拆遷補償方面，一定要有誠意，然而在態度方面，我們不能低姿態求老百姓，而是以一種平等、合作的姿態來交易。」

「還有，對第一次就簽字的農民給予一定程度的補貼和獎勵，這個獎勵要重，讓其他人眼紅，甚至嫉妒。」

「還有，拆遷戶裡面有不少的人，是所謂『上面有人』的，宋市長，這就需要看您的態度了……」

宋市長說道：「這個我懂。凡是我能管得到的地方，無論他背景有多硬，我都不會留情面。」

秦莫羽說道：「還有，如果真的有那種死死糾纏的釘子戶，由開發商出面跟釘子戶單獨簽補償協議，並且要求他保密，由於是開發商行為，就算這事兒白露了，人家也不會怨政府。」

秦莫羽說道：「還有，依法拆掉違章建築，」秦莫羽說道，「現在農村有很多建築都是違章建設，想拆都不用經過人同意的。不過這些建築不要一開始就拆，而是等到最後不得已的時候震懾用的手段。」

……

秦莫羽一口氣說了七八條，這些條目，都不算什麼根本性的解決辦法，但是每一條都有其實用價值，這讓見多識廣的宋市長和搞開發搞了許多年的夏國強都佩服不已。然而秦莫羽所說的什麼「房產稅」、「公益性崗位」這些概念，就有點超前了，不僅宋清婉和夏朵聽不懂，就連夏國強和宋市長也只是搞明白了一個大概。

夏國強笑道：「小秦總裁今天來，確實給我提供了一個不錯的思路……沒想到啊沒想到，真是英雄自古出少年。小秦總裁，我還有許多問題想問問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一頓飯，你能不能給我這個老頭子一點面子？」

秦莫羽說道：「您這麼說可是折煞我了，應該是我請您吃飯……」

宋市長說道：「有問題現在就可以問嘛，何必要單獨問？正好我也想聽聽。」

夏國強對宋市長說道：「八個月前，也就是元旦的時候，小秦總裁跟我說，華國和非洲的合作會升級為峰會，當時我並沒有當回事，結果現在我得到了最新消息，京城方面，確實已經開始籌備非洲峰會的事情了，這確實是出乎我意料之中。後來我有機會聽了小秦總裁對諸多事情的看法，發現這個年輕人的眼光很毒辣，看問題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實話說，我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還是自愧不如。所以我想請教請教小秦總裁——你對華國和非洲合作的事情，怎麼看？」

「您過獎了……」秦莫羽謙虛道，「我的看法也很淺薄。」

「說說吧，」宋市長說道，「無妨。」

秦莫羽喝了一口茶說道：「那我還要從華國未來的發展趨勢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