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要揭畫?
「什麼?」
「什麼次品?」
「狗急跳牆了是吧,這可是我剛從拍賣會花高價買回來的,絕對正品無疑,怎麼可能是次品!」
小劉總率先急了,眼瞅著畫就要回本,卻突然冒出個攪屎棍來。
這窩囊廢處處跟他作對,等畫賣出去,他一定要這攪屎棍知道他小劉總的厲害!
王楚眼帶笑意,絲毫不將小劉總放在眼裡,只道:「如果這畫,嚴格意義上不是唐寅最珍貴的那一幅《枯槎鸜鵒圖》,該如何?」
「開什麼玩笑,這《枯槎鸜鵒圖》全世界僅有一副,獨一無二,怎麼可能不是?」
「你要再能拿出來一副,而且保證是唐寅真跡,我就自願退出遺產繼承,你能拿得出來么?!」表哥狂妄道,在他眼裡,整個溫室集團已經在他兜里了,只差一步更名。
就連跟在老祖宗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眼鏡長者此時也開了口:「小夥子,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這《枯槎鸜鵒圖》自古以來獨一份,拍賣之前就已經驗明正身,是當年的真品,你憑什麼說這是殘次品?」
「就是。」表哥插著腰,一豎大拇指,標準的吹牛姿勢:「閆老在古書畫品鑒這塊領域,全國都排的上號,這畫入拍賣會之前,正是閆老親自鑒定,驗明正身的,你說是次品就是次品?」
「那隻能說這老爺子眼神不好,該告老還鄉了。」
王楚冷笑,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一直笑容可掬的閆老面色一沉,有點坐不住了。
溫語也一驚,拽了拽王楚:「別這樣,閆老說畫沒問題,就一定沒問題的。」
「就是,你小子敢在閆老面前大放厥詞,說我這畫是次品,你倒是拿出一副不次的出來啊,拿不出來就趕緊滾,別在這礙眼!」小劉總怒道。
王楚冷冷一笑,目光直勾勾落在閆老臉上,一身磅礴浩蕩的自信傾瀉而出,道:「全國數得上號?那看來,全國的鑒定水平也就如此,群雞裡面擇雞頭罷了。」
閆老臉色徹底變了,拍案而起:「出言不遜的混小子,你倒說說,這圖的問題出在哪裡?!」
「枯槎紋路模糊,鸜鵒羽翼未滿,整副畫裝裱工藝粗糙,鳥目無光,曲頸向天,這算什麼枯槎鸜鵒圖,分明是臨死前的烏鴉,站在破棍上蹦躂,真正的《枯槎鸜鵒圖》絕不是這樣!你平心而論,這幅畫,配得上唐伯虎的盛名嗎?!」
閆老不遑多讓,臉紅脖子粗的辯駁道:「你懂什麼?中國水墨畫,講究的從來都是神韻!寥寥幾筆就把神韻勾的栩栩如生,你看這畫,紙張薄如蟬翼,落筆濃淡得宜層次分明,再看這章,過往畫作的每一個印章,細節處都一模一樣,你說這都證明不了是真跡,還有什麼能證明?」
「就是,閆老別跟他一個窩囊廢爭辯,他不配。」
「這畫就是《枯槎鸜鵒圖》!他不識貨!」
「總之我拿下這幅畫,公司股權就是我的了,他們夫妻倆都得收拾東西滾蛋,現在他不過是想拖延時間而已。」
「我再強調最後一次。」王楚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閆老,一股由上而下的威壓,自然傾瀉。
這是久居上位者才能養出來的氣勢,一般年輕人面對閆老這樣的圈內大佬,不跪就不錯了,誰敢一臉俯視鄙夷的看待他這種級別的人物?
就連閆老,被王楚看的也心神一滯,隱約對自己產生一絲懷疑。
他說的沒錯,跟唐寅其他同時期的畫作相比,這副《枯槎鸜鵒圖》確實筆法更粗糙一些,但是繪畫的特點氣韻,以及私章的細節都一一對的上號,哪怕畫的粗糙一些,依然不妨礙這是實打實的真跡。
想到這,閆老挺了挺胸膛,對視回去:「你說它是次品,那你所謂的《枯槎鸜鵒圖》,在哪裡?可否拿出來對比一番?如若你還能再拿出一副《枯槎鸜鵒圖》真跡來,那老夫就甘拜下風,否則,你必須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他身為圈內大佬,不是隨隨便便誰都可以質疑的。
王楚眉頭微蹙,如今畫芯並沒有現世,說明其還藏在他所作的畫內,只是時隔幾百年,那幅畫該去哪裡找?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腦子裡就猛然劃過一道畫面,正是他畫的那副山水圖,掛在一張柔軟絲滑的床頭上!
床上躺著一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兒,正是溫語!
那是溫語的床頭畫?!
王楚眼睛猛地一亮!
「好,拿不出來隨你處置,但如果我拿出來……」王楚目光冷冷的落在閆老身上:「你一句甘拜下風,就可以了事嗎?中華瑰寶由你們這些不學無術的人來鑒定,簡直是侮辱歷史,羞沒先人!」
「你根本不懂,賦予在這些字畫背後的意義!」
閆老還是第一次被年輕後生指著鼻子尖罵,哪怕修養再好,此時也來了火氣:「如果《枯槎鸜鵒圖》真跡還有第二幅,我不僅辭去全國書畫協會副會長一職,還會全國登報,向你鄭重道歉,並且從此,拜你為師,跟你學習字畫背後的意義,你看如何?」
「你不配。」
王楚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面色大變。
賭局已經開的如此之大,王楚還不滿意?
他怎麼不上天?
王楚話頭一轉,淡聲道:「不過鑒於你虛心求教,今天我可以讓你開開眼。」
說完,他扭頭看向溫語:「家裡是不是收藏了一副明代王松年的畫作,叫《大明山河圖》?」
松年,正是王楚的字。
王松年的《大明山河圖》正是當年他用來運送《枯槎鸜鵒圖》畫芯的偽裝作品,確認拍賣會上的畫作只是底層之後,王楚猛然想起來,他的忠僕王管家,入府前就原姓溫,後來被族人連累牽連整個溫氏氏族,才不得已跟他改姓王的!
如今一想,國破后,王管家攜畫出逃,隱姓埋名,想來又改回溫姓,並囑咐子孫後代,要保管好畫作,哪怕後來溫語爺爺窮困潦倒,需要賣畫來養家糊口,也只是賣掉了《枯槎鸜鵒圖》,而真正王楚的畫作,則被溫家世世代代保存了下來!
溫語被王楚問的一愣:「是有一副,怎麼了?」
「拿來。」
「那幅畫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畫的,你找那幅畫幹什麼?」岳母怒極,要不是這便宜女婿裝大頭蒜,她跟女兒也不至於落到被掃地出門的境地。
現在他還有心思要那破畫!
小劉總也被逗樂了,嗤笑道:「那幅畫我知道,畫功拙劣,收藏價值極低,要不是上了年頭,保存的也還算完整,估計早就被溫叔叔扔垃圾桶了,你現在要這麼畫幹什麼?想拿它跟《枯槎鸜鵒圖》相提並論嗎?笑掉大牙了。」
表哥也冷笑道:「沒事,就讓他裝逼,看他一會怎麼收場!」
溫語面上也劃過一絲不解,但現在王楚是為她解圍,他們儼然是一條船上的人。
此時此刻,她只能選擇相信王楚。
她快步回卧室取出爺爺收藏已久的畫,遞給王楚。
王楚見到《大明山河圖》,瞬間心裡又百感交集。
不過現在不是感懷的時候,他將畫攤開,熟練的擺在客廳一張紅木大方桌上,用鎮紙壓好,又對溫語道:「去端碗淡鹽水來。」
「你是要……揭畫!?」溫語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