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姨娘的晚餐
醫館的內院正房，一個簡陋的方桌，四人圍坐。
桌面上四菜一湯，很是豐盛。
西湖醋魚，姨娘的傳統保留拿手菜。
酸辣土豆絲，平凡中透著美味。
腌黃瓜拌鹿肉，窖藏年余的黃瓜，能酸倒牙。
醋溜野豬肉……不知道為啥要放醋。
酸湯豬蹄燉木瓜，有點黑暗料理的意思了。
姨娘發揮大失常啊。
程愚動了幾筷子之後，嘖了一口，望向畫著精緻妝容的姨娘，「這也太酸了吧，今天家裡的醋必須用完？」
姨娘微笑著對對面的高蘿說，「或許我們家蘿兒喜歡這個味道呢。」
高蘿兩頰還有著醉后的酡紅，笑而不語，給旁邊的左勢夾了一筷子土豆絲。
左勢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多謝高蘿妹妹邀請我來參加大哥的家宴，沒想到這麼快就迎來了我們的重逢。」
「高蘿妹妹，也給大哥多夾菜，莫要因我輕慢了別人。」
「這黃瓜真正讓人口齒生津，回味無窮，為一年藏中的極品。」
「酸湯配木瓜，我卻從未想到如此搭配，定是思維受了局限，今日見此菜，有茅塞頓開之感。」
「牛夫人，早晨我不該稱你為乳牛，雖然您的確為左某人此生所見第一人……」
左勢在程愚驚恐和高蘿不屑的目光察覺到一絲危險，忙抬手捂住臉，支吾著說，「稱讚，都是稱讚的話，讀書人的心思透亮著呢……」
姨娘罕見的沒有發怒，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豬蹄放入高蘿碗內，淡淡的說，「補補。」
高蘿深呼了一口氣，盯了一眼程愚。
程愚開始悶頭吃飯。
高蘿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雙手輕輕的攬住旁邊左勢的臂彎，「牛夫人，我和左公子意氣相投。今天也想請你做個見證，解除了我與程愚的娃娃親。」
「不是大哥嗎？」左勢一臉震驚的樣子。
姨娘慢條斯理的說道，「這親不是我定的，我可沒法解除。不過，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姨娘很為你高興。」
兩個女子臉上都露出了虛假的笑容。
只有程愚淡淡的望著左勢，「怎麼著？咱兩今日是要結下這奪妻之狠了？」
高蘿瞪了程愚一眼，剛要說話。
左勢猛地站起身，對著高蘿大聲說，「不玩了，不玩了，明日就去告訴夫子，是我不適合高蘿妹妹，咱們就別浪費時間了。」
氣氛一時尷尬了起來，姨娘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高蘿羞，怒，氣急反笑，「你是特意讓我難堪的嗎？」
程愚默默的挪了挪位置。
「轟！」左勢瞬間飛出，躺倒在地，嘴裡對著程愚凄厲的喊著，「大哥，咱是朋友！」
高蘿的鐵拳再次停在程愚的胸前，狠狠的拋下一句，「誰也別想欺負我！」，轉身就往門外跑去。
這狗血的劇情，程愚心中吐槽不已。
高蘿，還真是冤家。
程愚默默的扶起左勢，兩人都不再說話，埋頭吃飯。
姨娘輕輕的夾了一口醋魚，「還真酸啊」
……
一夜無事。
第二日辰時，程愚準時來到莊園北橋邊，昨日與高蘿約好在此相見。
大小姐安排的任務和自己的要調查的事情是一致的，一舉兩得。
辰時一刻，人沒來。女人的時間概念比男人晚一刻，正常。
辰時二刻，人沒來。女人的妝容打扮也是需要時間的，理解。
辰時三刻，人沒來。女人愛耍小性子，且再等等吧。
到了辰時中，仍然沒人來，只有一些內門弟子偶爾經過，盯著抱劍靠著橋墩，刻意擺出一副大俠風範的程愚。
「這是要收過橋費了？看這小師弟臉黑的，和所有人都欠他錢一樣。」
程愚本來還耐得住，可那些內門弟子逐漸有了組團圍觀的跡象。
這是存心晾我了？算你面子大，我親自去請你好了！
程愚準備從庄西、庄北兩人開始調查。貿然前去拜會莊家，沒有高蘿，庄老爺子八成不會見自己。
來到高蘿門前，程愚敲了敲院門，沒人應。
愚心一橫，索性推中門，過中堂，直入內室。
高蘿玉體橫陳，背朝外睡在床上，氣息一絲不亂。
呼吸聲頗有節奏，如同鐘錶的秒針一樣準確，每息正好十秒鐘。
程愚不確定高蘿是睡是醒，進退維谷，心砰砰跳個不停。
那結實而曲線分明的軀體動也不動，減一分則太瘦，增一分也還是瘦。
程愚慢慢走到了床邊，床上的高蘿似乎要翻身過來了。
「啪」
程愚手起掌落，在高蘿的驚呼聲中，一溜煙的跑出屋外。
刺激，整個後背都冒汗了，這無處安放的汗腺吶。
過了好一陣，高蘿才揉著頭，皺著眉，迷糊著眼走出了門，一副宿醉的模樣。
身穿一套輕甲，頭髮束在腦後，很颯爽。
見程愚等在門口望眼欲穿的樣子，猶豫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扔了過去，「給你，提提神，我們出發。」
哎？沒有預想中的鐵拳？
程愚第一次覺得這個姑娘的段位可能比自己預想的要高。
走在庄內的路上，高蘿變了個人一般，英氣了起來，昂首挺胸走在前面。
「怎麼查？你主導，我輔助。」
「呃……我現在有五個線索可以跟。」程愚直入主題，成竹在胸。
「洗耳恭聽。」
「第一，庄西，庄北，我以前經常接觸，不像能和刺客掛上鉤的樣子。這個需要先去莊家探查一番。」
「第二，昨日的自曝現場以及那隻巨箭應該有對應的分析，我們需要去和內門負責此事的師兄確認情況。」
「第三，我需要尋找擁有桃木劍的人，劍刻「敕鬼」，這個需要大小姐安排在庄內的探子給我消息。」
「什麼探子？」高蘿有點詫異的望著程愚。
「不用裝腔作勢，庄內各處必有眼線，大小姐既然安排你來，那你有八成可能就是探子的頭目。」
「人還是不要太聰明的好」，高蘿盯著程愚，「你繼續說」
「第四，在光幕被補好之前，我需要一個懂行的人與我一起前往查看情況，這個需要你來幫我找人」
「最後，我需要查找一種東西，能讓人渾身僵硬，皮膚變成黑灰，雙目血紅。」
「這個我知道，不過，告訴你之前，你得先告訴我，你怎麼會要找它」
高蘿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