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看我能做什麼買賣
李璟看著三姐兒遠去背影,笑著搖了搖頭,朝李劉氏房裡走去。他將今天拜見張紹安的事說一遍。當然,關於贈送銀子和一眾士子詰難他的事都略過了,又將晁十三在家裡住的事說了。
李劉氏沒有什麼意見,兒子長大了,有自己主意是好事。只是囑咐他不要誤交了匪人,害了家裡。
李璟和李劉氏說了一會話,便從她房裡出來。
這個時候,晁十三已經洗完了澡,他身上那套爛的不成樣子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三姐兒說等洗乾淨了用來做抹布。他身上現在穿的是李珷的舊衣服,他的臉洗乾淨了,終於可以看清他的面貌。
李璟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他大概二十齣頭,個子不高、很瘦,臉黑得像鍋底一樣,看起來像個老實巴交的農家子弟,不過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讓人不敢把他當個普通農家子弟來看。
李璟捏了捏下巴,「這段時間你就和我家二弟擠一個房間,過段時間再給你弄一間單獨的房子。」
晁十三點了點頭,他沒有什麼意見。
李珷倒是意見很大,不過,現在面前的這個大哥在心中有著空前的威信,他根本無力反抗。他用肩膀撞了撞晁十三,「你晚上不會蹬被子吧?磨牙吧?打呼嚕吧?」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剛亮,李璟便去李珷房裡將李珷和晁十三叫了起來,讓他們跟著他練軍體拳。
打了一套軍體拳之後,三姐兒也起來了,她洗了臉,便去廚房做飯去了。
昨天李璟給了她一兩銀子讓他買些好菜做些好吃的,小姑娘不懂得算計,一下子用去幾百文錢,買了一堆肉和菜。本來以為兩個哥哥晚上回來會吃,沒想到他們是吃了回來的,因此,昨天剩下了很多菜。三姐兒熱了一下,又煮了一鍋稀飯。
吃飯的時候,李劉氏也起來了,經過幾天的調養身體好了很多。
晁十三上前與李劉氏見過禮,一眾人便去廂房吃飯去了。
有李珷和晁十三兩個大肚子在,連盤子也舔了個乾淨。
吃過飯之後,沒過多久,張庄便過來了,他背著一包袱,李璟知道裡面裝著肯定是短刀,便讓他進屋說話。
張庄進了屋,發現多了一個人,不由愣了一下,隨即問李璟道:「璟爺這位兄弟是?」
李璟笑道:「這是我漢龍社新收的幫眾,昨天他以一人之力,挑了興安社,我覺得他功夫不錯,我就收了他。」
興安社都是跑船的漢子,並不在城裡活動,但名氣不小,張庄自然知道。聽說晁十三竟然一個人挑了興安社,心說你他娘的是神仙呀,一個人幹得過興安社幾百號人嗎?
心裡罵著,但臉上切裝出敬佩的樣子,「璟爺果然大能,這樣的好漢都能輕易收入麾下。」
李璟大笑,將他與晁十三相互引見了,又道:「以後都是自家兄弟,有肉同吃,有難當受。」
說了一會話,張庄將包袱解開,裡面露出兩把短刀來。
李璟隨手拿起一把,抽刀出鞘,發現刀刃都生了銹,不由皺起了眉。
張庄見狀忙解釋道:「璟爺也知道,刀這玩意官府禁止民間使用的,這兩把刀我是花了大價錢才買到的。」
李璟點了點頭,沖他笑了笑,「我知道了,磨一下還是可以用的,辛苦你了。」
張庄鬆了口氣,「給璟爺辦事是小的榮幸,一點也不辛苦。」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不再給件差事讓你辦,顯得我不重用你。這樣吧,昨天光顧著和興安社那幫雜碎干架了,沒有摸清黃柏河一帶的地形,不如你去把黃柏河一帶的地形圖畫了拿來給我。」
張庄很想扇自己兩個大嘴巴,沒事幹嘛去拍這活煞星的馬屁,現在馬屁沒拍到,拍到自己的嘴了。
「璟爺,小的就是個看場子的地痞,斗大的字都不認識兩個,地圖長什麼樣我都沒見過。璟爺還是讓別人辦這差事吧!」
李璟臉色一沉,張庄嚇得跪了下來,「璟爺,小的真的不會畫地圖呀!」
「話既然說到這份上,做老大的也不能為難兄弟。你就拿出三兩銀子,我喬裝一番,親自再去打探一番。」
其實李璟昨天已經將黃柏河一帶看了個大概,做為一個出色的特種兵,速記周圍地勢並形成圖畫,這是必修課,他昨晚早已將地圖畫好。之所以提出讓張庄去畫地圖,不過是讓他爽快的掏銀子而已。
張庄一咬牙,哆嗦著從懷裡摸出幾塊碎銀子,還沒來得及數,李璟伸手搶了過來,「很好,你去忙吧,明天下午到我家聚合。」
張庄臉上一陣抽搐,那可是三兩六錢,不過,他不敢問李璟要那多出的六錢銀子。自從被李璟打了一拳之後,他就有些怕了,隨著跟李璟相處的時間越長,他越能感覺李璟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這種殺氣,他曾經在一名殺人如麻的啯嚕子身上見到過。想想一個孱弱的書生忽然變得像殺人的土匪一樣,這就像一頭溫馴的小貓陡然間變成一頭兇猛的老虎,這屬於神話故事,這比老虎要可怕十倍百倍。
所以,張庄一直認為李璟是天上的星宿下凡,開始猜得是文曲星,可是現在,他敢肯定,這傢伙一定是活煞星。
「璟爺省著點用,小的真的沒錢了。」張庄苦著臉說道。
李璟點了點頭,「放心,這錢算你借給我的,到時候,我會十倍還給你。」
張庄謝了李璟,便回到了金豐酒家。
等張庄走後,李璟便讓李珷和晁十三在家裡磨刀,他則去了對面的劉計裁縫店。
掌柜的劉平見李璟進來,他嚇了一跳,忙請李璟在一旁的梨花椅上坐下,又命小廝上了茶。
劉平從袖子摸出幾錢碎銀子,放到李璟桌前,笑道:「璟爺,您拿去喝茶。」
李璟臉色一沉,將碎銀子推了回去,「劉掌柜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將我當成二狗子那種訛人錢財的地痞了嗎?」
巷子里的人都知道最近李璟經常和張庄來往,李璟收了張庄做小弟的事也不知道被誰傳了出去。
張庄和二狗子都是一路貨色,坑蒙拐騙樣樣都干,不過他長得比二狗子壯實、馬屁又拍得極好,被金豐酒家的幕後老闆看上了,請他做了護院,這才沒輪落到訛街坊鄰居錢財過日子的地步。
李璟前段時間竟然干出那麼大的事,這段時間又和張庄不三不四,難免讓人懷疑他想扯旗收保護費。
劉平見到李璟推辭,以為李璟嫌少,滿面堆笑的臉上也有些難看,「璟爺,是嫌少嗎?二狗子來收的時候,還不到這一半。」
李璟向劉平抱了抱拳,「看來劉掌柜真的是語會,在下來貴店,一來是想和劉掌柜聊一聊,二來是想縫一套體面的長袍。」
說著話,從袖子里摸出一兩碎銀扔到桌子上,「劉掌柜看夠不夠。」
劉平將信將疑的收了銀子,「璟爺真的是來做衣服的?」
李璟一臉嚴肅的說道:「劉掌柜,我說過了,我不是二狗子,就算我要訛人錢財,也不會訛到街坊鄰居身上。」
劉平見李璟不像是說謊,心裡鬆了一口氣,「璟爺什麼時候要衣服。」
「最晚明天下午。」
劉平點了點頭,「好,明天下午一定給璟爺做上一套體面的長袍。」
李璟喝了一口茶又道:「劉掌柜是個生意人,我也想在東湖做些買賣,切不知做哪一行賺錢,還請劉掌柜指教一番。」
劉平沉思了一會,「要說賺錢的生意,莫過於鹽茶專賣,不過這幾樣已經攥在了三大鹽商手裡,他們後台硬,東湖沒人能動得了。其次就是衣食住行,但這些生意本錢大,需要大賈或者多人合股來做,剛入行的人很難摸到門道。再其次就是當、賭、娼了,做這些生意要有自己一方勢力和官府也要有所勾結。不然,地痞會經常來訛你,官府也會天天來查你,生意根本做不下去。再其次,就是做牙行和腳頭,賺外省商賈的錢、碼頭苦力和腳夫們的錢。」
李璟只是隨便問問,沒想到這看不起眼的劉掌柜回答的竟然頭頭是道,不由又問道:「你看我做那一行合適?」
劉平也不諱言,直接了當的說道:「璟爺既然混了江湖,江湖漢子勢力弱的做的是牙行和腳頭。勢力大的,做的是當鋪借債;有官府撐著的,當然做賭和娼了。」
說到這裡,看了李璟一眼,「若是璟爺官府有人,就做賭和娼,這兩門生意雖然髒了點,但是來錢最快,本錢也最少。」
李璟忽然站起身,向劉平拱了拱手,「多謝劉掌柜指教,改日若我李璟發達了,定忘不了劉掌柜。」
說著,便要告辭,劉平的話給他很大的啟發,他要回去好好想一想生財的門道。因為造反需要大量的金錢來支持,沒有錢,造反只能是空談。
劉掌柜看著李璟的背影,想喊住他說,一兩銀子可不夠縫一件上好的長袍,張了張嘴切又閉住了,若有所思的看著漸漸消失的李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