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狗子找上門了
少年見李璟沉默不言,笑了笑道:「公子可是作不出什麼好詩詞來?」
李璟是個很要面子的人,那裡經得起別人這麼說,苦想了一會,忽然想到了一首,一拍大腿道:「有了。」
那少年眼睛里閃過一絲亮色,「哦,那在洗耳恭聽。」
李璟清了清嗓子,學著電視上看到的文士模樣,搖頭晃腦的念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這一首詩,在現代人看來毛都不是。但是在封建王朝,簡直就是違背倫理、彰顯個性的名詩了。
那少年明亮的眼睛發出異樣的光彩,似乎這首詩說到心坎上去了,「好詩,真的是好詩,公子大才,頗有魏晉名士之風。」
李璟嘿嘿笑了兩聲,「過獎過獎。」
「在下蒙毅,還知公子大名。」少年忽然站起身拱手向李璟一禮道。
娘的,這個時候才想起問老子的大名,看來在古代混,沒幾首詩詞撐場面震不住人呀!
李璟眼珠子轉了起來,心裡想著要不要再把老毛的詩拿出震懾一下這小子。
就在這時,那名叫王三的漢子忽然指著庵門說道:「少爺,喬四爺出來了。」
蒙毅聞言一愣,目光隨即向白衣庵內看去。李璟也順著那少年的目光向白衣庵內看去,目光落在一名穿著亮黑色長袍,外罩一件暗藍對襟馬褂的少年身上。這少年個大腰圓,一臉的英氣,走路如風。身後跟著一名三十多歲的大漢,那大漢腰間還佩著一把短刀。
李璟一路上走過來,也見過很多富貴人家的奴僕,並沒有帶刀帶劍的人,想來清朝律法應該不允許百姓擁有武器,在那個時代帶一把刀就和現在拿一把獵槍在路上晃悠差不多吧。可是眼前這傢伙的長隨卻帶著刀,並不怕巡邏的班快查問,想來應該是宜昌府權貴的公子。
那少年看到了蒙毅,向這邊招了招手,正要說什麼,忽然瞥見了站在蒙毅身邊的李璟,細細打量了一番李璟的破落裝扮,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走到蒙毅身邊,那四名漢子紛紛向那少年拱手道:「四爺安好。」
少年沖他們點了點頭,又沖蒙毅笑了笑,「你家的長隨不是說你明天到嗎?」
蒙毅吐了吐舌頭,「想給你個驚喜,故意叫他報遲了一天,沒想到趕到你家,你卻跑到這裡上香了。」
二人聊得起勁,李璟一個人呆在那裡沒什麼意思,反正該吃也吃了、該拿也拿了,便準備離開,起身還未走多遠,蒙毅便沖著他的背影喊道:「公子這是要去哪裡?怎麼不說一聲就走?」
李璟回頭沖蒙毅笑道:「蒙兄弟,我見你和這位四爺聊得正開心,不想打擾你們。」
蒙毅若所思的點了點頭,又沖李璟道:「今日我與喬兄相逢,確實有很多話說,怠慢了公子。公子請告訴在下姓名住址,在下改日定當登門請罪!」
李璟摸了摸額頭,心想這傢伙怎麼就盯著我不放,難道是個搞基的?以前他讀歷史趣聞的時候,明清兩代搞基之風在權貴中間非常的流行。傳說,乾隆之所以寵幸和珅,就是因為和珅長相柔美,像他死去的一位妃子,兩人產生了基情。
想到這裡,身體不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乾笑了兩聲,故作狂放的說道:「一面之緣不足以讓我說出大名,若有緣再見,再說吧!」
說著,很裝逼的摸了摸頭,想擺出一個很酷的離場造型,可是手摸到額頭,光禿禿的根本沒有頭髮,心裡不由一沉,臉色陰沉下來,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喬四爺看著李璟離開的背影,對蒙毅小聲說道:「怡妹,你怎麼認識得這小子?」
原來這蒙毅真名叫蒙怡,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蒙怡掃了一眼白衣庵外的其他人,「我跟隨哥哥歷練多年,還未見過像他這麼特別的人,所以留了心。」
喬四爺似乎來了興趣,「哦,那小子到底有什麼特別。」
蒙怡詭異的一笑,「他一點也不像我們大清朝的人。」
李璟沒有聽到蒙怡的話,否則真會嚇一跳。
離開了白衣庵,又逛了一會,太陽接近正午的時候才回家。
回家的時候,三姐兒已經做好了飯,就是自家種的白菜和一碗稀飯。李璟看了看碗里的稀飯,又看了看沒有油花的白菜,撇了撇嘴,從懷裡摸出剛才買的甜苕酥和芽皮糖扔在桌子,「哥給你買的。」
說著,朝屋裡掃了一眼,並不見李劉氏和李珷,便問三姐兒,他們二人去了哪裡。
三姐兒告訴他,李劉氏和李珷在外面做工,中午都在東家那裡吃。她一面回答著李璟,一面將那兩個鼓鼓的油紙包打開,看到裡面裝的是甜苕酥和芽皮糖,眼睛發出光來,「大哥哥,你是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多好吃的。」
李璟隨口答道:「老子給一個傻子唱了一首歌,念了一首詩,那傻子就給大哥買了這些吃的。」
三姐兒輕笑了一聲,「大哥哥又在胡說八道了。」
說著,將一塊芽皮糖放進嘴裡吃了起來,「好黏牙,真好吃。」
三姐兒吃了幾塊點心,便又包好,說等李劉氏回來,也給她償償。又叫李璟吃飯。
李璟看到沒油沒鹽的飯菜,哪裡有什麼食慾,說自己吃過之後,便回房去了。
下午的時候,李璟又出去轉悠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周圍的地形。
傍晚,李劉氏和李珷先後回來了。
三姐兒做好了晚飯,一家人圍在桌邊,李劉氏告訴李璟,城東張老爺家的夫人最近準備抄些金剛經送人,李劉氏知道后,便央求張夫人讓李璟來幫她抄經書。
張夫人是個大善人,經不住李劉氏的懇求,便把這抄書活計派給了李劉氏。
李璟聞聽此言,也沒多想,點了點頭,就繼續埋頭喝著稀飯。直到李劉氏將一本金剛經和一撂白紙拿到李璟面前,他這才想起古時候抄書是要毛筆書寫,不由頭皮一陣發麻。
李劉氏沒有看出李璟的異樣,囑咐了幾句便轉身出了門。
李璟嘆了一口氣,晚上是沒法抄的,炒菜都沒有油,更沒閑錢用燈油了。只能從明天開始抄了。
天剛亮,李璟在院里打了一套軍體拳,吃過早飯,便回房去抄書。雖然,他不會寫毛筆字,但他佔有的這具身體毛筆字還是寫的不賴。憑著感覺,寫了幾筆,字體竟然挺端正,只是速度太慢了。
在家裡抄了半天書,他的手又酸又麻,便想給自己放半天假,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這速度已經是龜速了,才休息半天,何時才能抄完這該死的金剛經。這個時候,軍人素質便體現了出來,「抄,死了都要抄。」
李璟這一抄就在家裡抄了五天,第六天早上,一家人吃過飯,便準備各自去做活,忽然聽到大門外有人大聲喊道:「李劉氏快出來,十天期限已到,我來收債了。」
聽到門外的聲音,李劉氏嚇了一跳,手中的碗沒有端住,掉在了地上。
李璟聽到門外的人如此叫嚷,便知道是二狗子來了,眉頭不由一皺,「我出去看看。」
話音未落,李劉氏便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不能去,他會打死你的。」
說話的時候,臉色變得煞白,顯然對上一次李璟被打一事心有餘悸。
李璟拍拍李劉氏的手,堅定的說道:「娘,孩兒不是以前那個李璟了。」
李劉氏聞言一怔,想起前幾日三姐兒得意的拿著點心給她吃,說是大哥哥買的,又告訴了她很多關於李璟其它的事情。她一直很忙,沒有將這些事放在心上,直到今天見到李璟如此的表現,不由相信她的璟兒真的變了。不過,這根本無法改變她對李璟的擔心。
李璟走出了屋,快步去了廚房,很快又出來。
這時,李劉氏也跟了出來,張開嘴還不及說話,李璟已經走到門前將大門打開了。
李璟推開大門,只見門外站著十幾名衣衫不整的地痞,正有說有笑聊著什麼。心裡不由得一驚,右手下意識的腰間摸了摸。剛才,他進廚房拿的菜刀穩穩的別在褲腰,心裡鬆了口氣,他一點懼意也沒有,相反,當兵時的熱血翻騰而起,他渴望大幹一場。
他走出門沒多久,李劉氏和李珷兄妹也跟了出來,他們三人看到外面陣仗,都嚇得目瞪口呆,李劉氏的臉色更是變得煞白。
那群地痞見大門打開,不由都圍了上來。一名臉上長著黑痣的地痞,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衝上前,不由分說拽住了李璟的衣襟。
李璟心裡冷笑,卻沒有掙扎,任由他拽著自己走到道路中間。
站在長著黑痣男子旁的一名瘦弱卻顯得精悍的漢子,忽然冷冷說道:「黑子,教訓教訓得了,別把這破落酸子打殘了。」
那叫黑子的地痞嘿嘿陰笑兩聲,「狗哥放心,黑子我曉得輕重。」
李璟聞言,向那名漢子看了一眼,果然和他記憶中的二狗子一模一樣。
這個時候,巷子里的人家聽到動靜,不管起早不起早的都開了門,膽大的站到門外、膽小的躲門縫裡,向這邊張望過來。
「放開我大哥。」
李珷剛出門的時候,被門外的場面驚住了,見大哥被人拖走,這才反應過來。
二狗子走到一眾地痞前面,在李珷身上打量了兩眼,目光忽然瞟到三姐兒,眼前不由一亮,嘴裡嘖嘖說道:「幾天不見,三姐兒越長越水靈了。你狗子哥我正好還缺個伺候的人......」
他話還說完,便聽李珷大聲咆哮道:「二狗子,我曰你娘。」
二狗子撇了撇嘴,「想日就去日,就怕你沒那膽日。」
聞聽此言,一眾地痞轟然大笑,看熱鬧的人也都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