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未來的路
凌風子盯著徐義,徐義也盯著他。
「你該不是真的是孫真人的傳人吧?」
「你不是說了,小子是孫思邈的守墓人!哼!」
「噓,不說這個,回去再議。跟我說說,這娃娃是怎麼回事?」
凌風子好像沒一點不好意思,似乎賣了徐義就跟理所當然一樣。
徐義看了半天,也覺得在人家客房討論這個不合適。
「沒什麼,就是橈骨小頭脫位,小孩子常見。」
說完這話,徐義也愣了一下。這時候才想起來,這時代壓根沒解剖學,不可能有橈骨小頭這名詞。
就連中醫正骨,按照徐義所學知道的,那也是明清時期才有的學科。
果然,凌風子一頭霧水,或者說懵逼更合適。
「嗯,就這位置,就這根骨頭。接近於平面關節,兒童脫位比較常見……」
徐義是真不知道該如何用早年的,比較適合古人的中醫術語解釋,只能這樣了。
至於凌風子能不能懂……關我何事?
徐義躺在羅漢床上,翹著二郎腿,樣子是很像得意忘形的樣子,心裡卻在仔細考慮今天出風頭的結果。
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壞處吧?畢竟是解人之憂了。
只是自己只有十一二歲呀,能力和年齡能匹配嗎?
奇怪的是,居然沒人因為年齡質疑。
徐義哪知道,在盛朝,十一二當爹的紈絝不少,十一二成名的文臣武將也不少。
就是徐義的那個國公宗親,十六歲已經在瓦崗寨獨擋一面了。
真要是被孫神仙調教,十來歲有一手好醫術真不算嚇人。
「你是不是接受了孫真人瘡科的傳承?」
嗯?凌風子的問話讓徐義愣了一下……或許這倒是個不錯的借口。
此時的正骨沒系統起來,這時候的外科就更別提了,而且,這時候根本沒有解剖學的萌芽和發展。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中醫骨傷專業畢業生,在這時代能拿出手的,並水平高於整個時代的,好像只有所謂的瘡科一項。
不過,徐義沒應這話,表現的很高人。
等以後如果事實並非如此,那也是他凌風子誤會,而不是自己承認的。
瘡科的操作不怕,徐義他怕李鬼見李逵呀…~話說,孫思邈的傳人是肯定有的。
當天是回不去了,所以,崔長史請客,組飯局。不過,人家都叫飲宴。說白了就是吃個便飯,大便飯,不是小便飯,在號稱秦州最奢華的酒樓。
說是家宴,可入席的沒一個布衣,沒一個穿著比徐義寒酸的,就是凌風子也拘謹很多。
「徐公子,請上座!」
崔長史直接請徐義坐主賓位,自己作陪······這場合徐義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出手治病就已經夠騷了,夠浪了,苟著的原則是絕對不能丟掉的。
「崔公,讓小子能自如的吃席吧,坐主位對小子來說是四如,不是自如······」
「四如?此話如何講。」
「如鯁在喉、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臨深淵!崔公在,小子的師父在,小子無非是借雕蟲小技僥倖而為,何德何能坐主位?還是不要難為小子了!」
這兩句話,就是徐義都佩服自己,知道的幾個成語全用在這了,太有文采了!
果然,整個包廂里那是阿諛震天,就差把徐義比作文曲星下凡了。
我咋這麼有才呢?真是憋不住的要光芒四射了,一顆巨星,即將冉冉升起······喂,醒醒!
凌風子在徐義推辭之後,他就推不開了,不得已坐了主賓,而崔公是主陪。
給我突然襲擊是吧?那就讓你四如的吃席,讓你吃的反胃!
可不嘛,這場合,從崔珪開始,到崔家的下一代子侄,一律的官員,而在這個場合,嘴裡全是對徐義的讚揚。
就連崔珪崔長史,都時不時的歪頭,隔開凌風子跟徐義噓寒問暖。
呵呵,老凌,體味了吧?這就是四如吃席。
「徐公子有如此高超的醫術,老夫不才,有心薦徐公子入太醫館,再過幾年,恐怕輪不到老夫推舉徐公子了。」
看凌風子聽到這話那顫抖的樣,徐義卻是直冒冷汗,擔心凌風子越廚代庖了。真要答應了這事,自己估計都能看見從現在到死那一天的路了。
上輩子是醫生,苦逼的醫生,這輩子還做嗎?
哪怕是最高明的醫生,一輩子又能怎樣?徐義可清楚的記得,原來自家醫院的院長,面對當時局裡的一名科員被呵斥的情景。
太醫?做太醫又怎樣?徐義不想,真不想。連後世那般開明的時代,醫生都那樣,更何況當下階級更為分明的盛朝?
「崔公,是不是入了太醫館,此生便就是太醫了?」
不能拒絕,拒絕了那是不識抬舉。可徐義是真不想呀,所以,只能是以一個孩童的不懂事,就這樣很委婉的問一下。
崔珪是朝廷官員,沒有比這部分人更懂得拐彎抹角說話了,他懂得。
果然是一副懂得的樣子,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徐義:「入太醫館此生還真就是太醫了。老夫見過諸多太醫,其才能並非僅限於醫術,只因為太醫的身份局限,導致無法盡其才而報效朝廷,老夫甚感可惜。」
「徐公子,有些話老夫多幾句。徐公子尚年少,醫術確實可造福天下人,萬不可因醫術之道有所成就,便將自己的路局限了······」
彷彿剛才舉薦徐義入太醫館是另一個讓他深惡痛絕的人。
接下來,崔長史細說著當今朝廷的一些規矩,比如薦官,比如勛爵,比如戰功,比如升遷,甚至連娶公主是不是合算都事無巨細的扯出來了。
勾引著他的子侄都熱鬧的討論著那些公主們的風流韻事。
這一點徐義是真的承情······凌風子就是只老鼠,或者王八,看到的天就那麼點。即便是公明殿,也很扯淡。
別指望他知道公主的好事,除非他爬的床比較高檔,否則只知道公明殿里煉丹的凌雲子又炸禪房了,住持又多給錢了。
一場飲宴,賓主盡歡,徐義也似乎認識了幾個崔家的子侄輩。可惜,不怎麼對眼,主要是徐義感覺配不上自己······太菜了,跟崔珪比那就是渣。
嘿嘿,說的有些騷燥呀。其實,徐義就是想苟著,實在不敢跟騷燥的人來往。
徐義自覺自己是一朵傲嬌的花骨朵,等待著迎著春風綻放······呃嘔,不行了,要吐,忒噁心了。
次日回程,徐義和凌風子都沒有說話的慾望。徐義在想以後的路,這次出診,讓他看到了前路;凌風子在想徐義,想徐義昨天跟崔長史的對話,讓他迷茫,卻又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