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武欲心經
第二日晨光破曉,方源迷迷糊糊間聽見門響。
他朦朧地睜開眼,見到大師兄李玄東走了進來。
李玄東笑道:「小師弟,昨晚可還睡得好。」
方源揉了揉眼睛,清醒了大半。這才記起自己已在武欲,便起身說道:「大師兄,我睡的還好。」
李玄東走出門外,邊走邊說:「小師弟,要起來作早課了。」
方源連忙跳了起來,雖然自己也許真的資質差,但是好歹天道酬勤,勤奮一些總是沒錯的。
走出戶外,轉角到了幾間小石屋前。石屋壁被打磨的光滑,卻只容一人入內,每間頂壁上都有一個巨大的「悟」字。方源對這些很是不解,便詢問李玄東。
李玄東道:「我們武欲的開創者姚志祖師覺得修道在於修心,因他在深山得道,便覺得世間萬物都在內心,心若寧靜,自然有道。」
方源心中思忖著這倒和當年在後山瘋老頭的一些話語不謀而合,瘋老頭說修道不能只修身,應該要修無形。正因為自己沒有內息,所以只能修得招式,難形成風刀,因此神風六式便一直都得要靠著兵器才能形成一定的威力。
而姚志祖師覺得心外無物,這不就是瘋老頭說的「劍意」嗎?方源頓感醍醐灌頂,如此說來自己應該先行內修才可。但是,他猛地又想到那次在方家偷偷地修神風六式口訣的場景。心裡又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自己如果一直都是這樣下去,丟臉不要緊重要的是就沒辦法變強去幫神仙姊姊完成任務還有報父母之仇了。
李玄東把武欲心經的基本口訣傳授給了方源,便也找了個石屋,進去參悟。
方源走進石室,只覺這空間有些逼仄,心中不由就心慌意亂,壓抑感頓時襲來。方源大驚失色,怎生如此怪異?就是空間太過狹小而已,怎麼有如此反應?
他這才想到大師兄傳授口訣有兩句:「定心意,收情q欲。」便是告誡,切莫因外物而亂了心神。
這武欲心經乃是武欲聖都的必修法門,和方家的神風六式是一樣的道理。武欲聖都有不少上古的絕學,這些絕學有不少都得用身體作引,如果體格不夠硬便難以讓天威下降。
方源坐在蒲團上默默地念著口訣,慢慢地感受著內心的變化。似乎體內的血液在加速的流動,然後有什麼從體外進入。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彷彿整個身心已開,每個毛孔都在滲透什麼。
絕妙之感,身心無比的輕盈猶如飄在雲里。漸漸的,彷彿氣流在體內不停的躥動。然後,盡數化于丹田,一時間就覺神清氣爽。就是背上亦是被汗浸濕,黏糊糊的不大舒適。
方源對這感覺先是大吃一驚,然後就覺得是不是已經有內修了。便迫不及待出了石屋,翻掌念決,忽得一聲樹上果然掉了幾片枯黃的葉子。
他心中大喜,這怎麼可能?內修,這就是內修。其實,他不知道,那日在崑崙崖下所服之果乃是人間一等一的奇果。吃了之後,自然就體格大變了,只是悟性太差加之又無好的心法便一直都覺自己還是難有內修。
此刻他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內息,雖然微乎其微但好歹聊勝於無。汪洋大海也是滴水所匯,源源不斷的內息指日可待。
不多時,眾人都出了石屋。李玄東看到方源面容渙散,看上去有些疲憊便說道:「方師弟,第一次修武欲心經,不能心急。」
方源回答道:「是,我記住了。」
方源見他們都神色如常,便知定然收穫不大。不過,這也是在意料之中。武欲心經乃是無上心法,自然是越修越難有進展。
冰凝過來說道:「小師弟,記得還要去修一下師父的劍法。」
李玄東卻道:「五師妹,方師弟方才出汗,讓他先去洗洗吧!」
方源聽此,聞了聞身上確實有些汗臭便跳開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大師兄,這浴房何在?」
李玄東指了指廚房旁邊一間房舍,又說道:「廚房有熱水。」
方源道了謝,一溜煙就去了。
此後,方源便重複著修習武欲心經。可是,卻再無進展了。讓他好生納悶,只找不到根由所在。同門一看,果然是資質平平,居然還無進展。
方源心下著急,后直接坐立不安。別人都在石屋內參悟,他卻一進入石屋便猶如進了殺場,死也不想邁入一步。
李玄東也是無可奈何,他深知那種苦楚。自己在武欲也有幾十年了,心經三重少說也卡了十幾年,老是這麼參悟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卻苦於沒有對策只得按部就班。其實,在那裡面也是種熬煎。
李玄東拍了拍方源的肩膀道:「小師弟,不要灰心,也許你不適合這種修鍊方法。」方源知道他在寬慰自己,那麼多人都可以,獨自己不行,便有些垂頭喪氣。
冰凝見他這般,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腦袋道:「小師弟,要不我們去林間練練身手?」
石棧峰峰后是一大片茫茫延伸到天邊的叢林,其中野獸出沒,靈物潛伏,妖怪棲息各有其道。因武欲聖都的幾大主峰,有著先天的浩然正氣,妖物自然望而生畏。
至於冰凝讓方源和自己去叢林練練身手,自然是武欲的一些規定。叢林的實況複雜,能夠鍛煉人的臨場應變能力。當然,附近的深山武欲的先祖們早已窺探過了。並無什麼大的危險,只要小心謹慎應該不會有生命之憂的。
方源見冰凝在自己眼前蹦跳,彷彿跟小姑娘一樣。她的嫣然一笑,明眉皓齒,頗讓他心神有些意亂,便答應了下來。
冰凝高興的手舞足蹈,拉起方源的手就往後山而去。幾人都呵呵一笑,心下想到這小師妹也算找到個能欺負的了。
冰凝雖然不喜歡劍法,但是她還是得需要飛劍,不然就沒有飛行的法器。
冰凝喚出飛劍,那劍飄在腳下,她口中念著決飛劍便蠢蠢欲動。
方源看得目瞪口呆,這御劍飛行原來是這般起始的。冰凝向他招手,笑道:「傻小子,你還不過來?」
方源傻笑一下,跑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劍緩緩升起,有些搖晃,他盡量平衡身體。
飛速而行的劍到底有些顛簸,方源嚇得死死地抱住了冰凝的細腰。冰凝雖然把方源當小孩子,可是到底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子。這親昵的行為差點兒讓她手腳發軟,臉上是燙起來了,卻也不好和這麼一個小孩子談什麼男女之別。
不多時,二人停在一片空曠地上,這裡四周靜悄悄的。冰凝臉上的紅暈尚未散去,方源不解,小心問道:「師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冰凝又羞又急,心中罵道:「這個死小孩,怎麼可以這樣呢?」便強忍著那份尷尬,說道:「我沒事,趕緊過來吧。」
方源有些莫名其妙,便也只得跟了上去。
這個所謂的練練身手,其實就是增強和改善體格。方源在深山待了不少時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比冰凝要熟悉的多。
冰凝指著一株參天大樹,方源抬頭一看,嚇了一跳。這樹高的有些恐怖,彷彿是撐天之柱一般直插雲霄。
方源不解何意,冰凝便笑道:「小師弟,你可知武欲心經的要門?」
武欲心經不是要求心靜嗎?但是,和這棵大樹有何關係?便疑惑地說:「師姐,這個和武欲心經有什麼關係嗎?」
冰凝笑道:「你的武欲心經尚在入門階段,一直坐定參悟定然容易遇到瓶頸。這棵大樹乃是入門弟子都必須接觸的。」
方源心中大感困惑,武欲什麼功法得和這棵大樹牽扯到一起呢?冰凝見他有些傻傻的,便笑道:「你爬一個給我看看。」
方源心中納悶,自己在叢林中的身手跟猿猴似的,爬個樹有何難的?便上前去,那樹榦也大的驚人,又非常筆直和光滑。
他提起口氣,向上一躍,死死的用手鉗住樹榦。奈何樹榦硬如生鐵,手指傳來熱辣辣的疼痛。忽得一下,就摔了下來,四腳朝天好不狼狽。
冰凝咯咯直笑,一個箭步而上,似一條水蛇一般環繞而上。動作異常輕盈有度,在樹榦上游來游去。身形異常的矯健,就這麼一直向上遊盪。
一會兒,她飄了下來,整個人氣定神閑感覺剛才就跟閑庭信步一般的悠然。
方源看得驚呼不已,自己適才還加了絕妙的凌幻虛步,不然估計都會不到一丈便落了下來。
他以前用過壁虎游壁,可是在這棵大樹上也是徒勞。
冰凝笑道:「傻小子,看到沒有,就是要這種身形異常敏捷才能如此迅速的攀爬。」
方源摸了摸頭,看著冰凝在那邊指指點點,一下子居然有些呆了。冰凝察覺,拍了他腦袋一下:「傻小子,你有在聽嗎?」
方源回過神來,問道:「這個和武欲心經有關係嗎?」
冰凝看著他,眸子一眨一眨的:「當然有啊,你剛入門,需要有一個好的身手。記住,雖然心經重在修心,卻也不能忘了外在身形。要身心結合,意境合一。你以後每天都得來練習攀爬,然後再到石屋參悟。」
方源點了點頭,居然特別喜歡看著冰凝的眸子。
四周密密麻麻的蟲鳴聲起時,周遭的環境就有些模糊了。看來是天黑了,冰凝只得帶著方源回到石棧峰。
這個方源不知怎的,一升到空中就心中恐懼,再次死死抱著冰凝的腰肢。冰凝心中大怒,想把他踹下去,但又覺得還是個孩子也就算了。
一日辛苦,飯桌上無甚話語。就是萬鈞一直都看著幾個不爭氣的弟子很是不順眼,說他們一點也沒長進,把自己每日的諄諄教誨都拋之腦後,讓他很是失望。
幾人都感到羞愧,紛紛放慢吃飯速度,暗暗地下定決心,來日定當加倍努力,一洗前恥。
晚上方源坐在床邊,雖然全身酸麻,但是卻還是毫無睡意。他憂愁自己可如何是好?修道途中,茫茫不定。自己想要奮進,卻是有心無力。
摸出那本難以看懂的《滄瀾仙曲》譜,看了幾個字元,卻是莫名的多了幾分煩躁。好些事情令他堵塞,又加之在這麼好的師門自己的內修還是一無所成。
他心中不覺就多了幾分惱怒,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卑在他心中不斷滋生,形成一條浩浩蕩蕩的長河奔向幽冥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