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等待的日子裡忘記了等待

1、

牙慧已經離開了一個學期了。

蕭木每天經過窗口的時候還是喜歡向牙慧的位置看去，希望可以有一個有著黑辮子白皮膚的女孩出現。

不過，一切都只是幻覺。

新的學期開始了，有新的同學轉來，坐在了屬於牙慧的位置。所以蕭木討厭那個新轉來的同學，因為她佔據了屬於牙慧的位置，也就是說，她阻止了牙慧回來！

她是個混蛋！但蕭木不知道這麼認為別人的自己何嘗不是一個混蛋。

那個女生叫李瑤瑤。

管她叫什麼，反正同樣是惹人的女生，一樣的喜歡嘰嘰喳喳，一樣的喜歡零食，一樣的學習不好。女生學習不好是多讓人討厭的一件事！但是牙慧除外，蕭木在心裡為牙慧開脫。那個女生似乎也留著一根很長的辮子！不過看上去就是在模仿牙慧！真是個名副其實的討厭鬼。真想變成超能勇士消滅她，立刻！

「你說是不是？」蕭木對著手中那支銀色鋼筆問道。

「就是，就是！」蕭木為鋼筆配音。

「你是不是傻了！」身邊的劉媛媛看著蕭木，嘴裡在咀嚼一塊奶糖。

蕭木翻了個白眼，回絕了疑問。

「不然你幹嘛對著鋼筆說話。」糖塊在嘴裡翻轉，左臉變低，右臉鼓起。

蕭木沒有說話，因為他不屑跟一個只知道吃糖的女生解釋自己獨特跟牙慧的溝通方式，跟鋼筆說話。劉媛媛倒是一個不讓自己討厭的女生，如果不是那麼的喜歡吃糖，甚至還能夠討人喜歡！蕭木暗想，瞥了一眼身邊的這個小丫頭，也留著辮子，不過頭髮又干又黃。跟蠟筆中的某個黃色很像。這麼喜歡吃糖卻還是瘦的可憐，穿什麼衣服都顯得肥肥大大的。不過人還是不錯的，不像一隻烏鴉整天亂叫。算得上一個安靜的女生。只是喜歡上課跟自己傳傳紙條。不過這樣很好。因為上課總是很悶，總是老師一個人在說，人不說話是很難受的一件事情。蕭木在心裡反覆計算劉媛媛的好壞，就像電視里那些人用摘花瓣決定一件事情，最後優點以一瓣的優勢勝出。所以蕭木給了劉媛媛一個很燦爛的笑，是對同伴友好的那一種！不過劉媛媛回應自己時露出的的那一口稀疏又發黑的牙齒讓蕭木對其的好感瞬間消失，優點和缺點打平！

「聽說下個月秋遊！你準備帶什麼好吃的？」劉媛媛傳來紙條。

「不知道，決定訂學校的那個。」蕭木傳回。

「我決定帶一書包的好吃的。」蛀牙竊笑。

「那我們一組吧，吃你的。」蕭木傳回。

「用糖換！」蛀牙傳來。

「拉鉤。」蕭木在空中彎起小指。

蛀牙看后，微笑著彎起小指。

2.

十月的天空開始變得高遠，雲朵像魷魚片翻滾在天空。煤城裡有一群小學生穿著綠色的校服很應景的穿行在山道中。

如果鏡頭從上向下看去，所有男生都和並排的女生牽著手，整個班看上去像一隻綠色的大蜈蚣。頭上插著一支紅旗的蜈蚣，扛旗的是體委。

蕭木和蛀牙並排走在一起，都背著很大的書包，只不過蕭木的書包看起來稍微小一些。

「你都帶了什麼？」蕭木問。

「媽媽給我背了一大堆我不喜歡的東西。蘋果，香蕉，橘子，雞蛋…反正是一大堆我不喜歡的東西。你呢？」蛀牙先失望后希望的說。

「都是糖！」蕭木故意將糖說的很大聲。

「太好了，我要跟你換！」蛀牙開始蹦蹦跳跳的走起來。

「好吧。」蕭木故意說的很委屈。

「我可是跟我媽媽說，讓她準備全班的量，就怕你不夠。」蕭木繼續說的很體貼，生怕蛀牙覺得自己吃虧。

「謝謝，你真好。」蛀牙笑的很開心。

有說有笑的旅途永遠都顯得那麼的短暫。

班主任選了一塊比較平坦的草地停下，命令幾個人圍成一堆的坐在一起。大家鋪上餐布，將自己的食物倒在自己的面前。蕭木和蛀牙交換了書包，有點像黑幫交易。只不過不是躲警察，而是那個會找家長談話的班主任。

「皮糖，奶糖，水果糖，酥糖，棒棒糖，泡泡糖，口香糖…」蛀牙眼淚婆娑的看著蕭木，彷彿眼前的這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蘋果，香蕉，草莓，橘子，雞蛋，西紅柿…」蕭木也顯得很激動。

這兩個人不知道是誰救了誰的命。

開吃！

同組的曹盡看著蕭木扒開一根香蕉，整根吃掉后，又扒開一根，然後先咬了一口蘋果，接著再吃一口香蕉。然後將香蕉放下，又拿起一串葡萄，然後將蘋果放下，拔下一瓣橘子。蕭木身旁的劉媛媛則將酥糖碾碎散在含化的奶糖上，一起吃下去，然後吃到一半又塞進一顆軟糖。

兩個人熊瞎子掰苞米的吃法震驚了包括曹盡在內的整組的夥伴。於是大家開始紛紛效仿兩個人前衛的吃法。當然曹盡理智尚存，嘆息著同組人真的是瘋了！

蕭木和蛀牙最先吃光了對方帶來的所有食物，看著同組人都將零食吃的一半一半的，沒法下嘴，於是兩個人走到附近一棵陰涼的樹下，躺在樹蔭里悠閑的看著天空。

蕭木看著天空，想起了這樣的天空是如此的熟悉。

熟悉的天空將蕭木的思緒帶入了那個池塘邊。蕭木又看到那個扎著兩個辮子，皮膚白皙的那個女孩。突然蕭木有一種愧疚感，自己不是一直在等著雅慧么？怎麼會不知不覺將雅慧忘得一乾二淨呢？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學生在腦海里努力的搜尋辭彙來形容對雅慧的背叛。

「在想什麼呢？」劉媛媛坐在草地上，身子靠後，用手支著地問道。

「沒想什麼。」蕭木略帶悲傷的回答。

「哦。」蛀牙再沒有問什麼，只是安靜的坐著，回味著剛剛吃過的糖。

蕭木想了多久，蛀牙就陪蕭木坐了多久。終於，蕭木接受了牙慧可能再也不回來的事實，剛剛從發獃中解脫出來，看見蛀牙在旁折下一隻蒲公英，朝著天空一口氣將其吹散。被吹散的傘丁飄在空中，向著湛藍的渺遠飛走。就像是一個個夢，消散於虛無。

「你看夕陽像什麼？！」蕭木故意問了蛀牙一個曾經也問過雅慧的問題。

「像橘子味的棒棒糖。」蛀牙露出一口蛀牙。

「呵呵。」蕭木被預料中的答案逗笑。「你怎麼那麼愛吃糖？」

「甜啊。」

「可是蛀牙怎麼辦？」

「會長出新的牙齒。」

「然後再吃？」

「不會了，我想一次吃到飽，然後就可以回味很久很久的甜了。」

蕭木覺得蛀牙像個詩人。然後雅慧突然從腦子裡跳到空中對著自己笑。

「要記得我哦~」

蕭木彷彿又聽到那個很細很甜的聲音。然後很用力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