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夥伴

把鐵蛋號降落在A78E3區的專用停車場，其實就是一塊稍微平整的紅土荒地。幾個在附近踢球的小傢伙一窩佣上來。雷哥雷哥地叫，「雷哥，虎妞昨天偷偷地爬到你的飛車頂上坐了半天呢！」旁邊一個頭戴破舊摩托車頭盔的大眼睛瘦猴一樣的男孩歪著腦袋向他打起小報告，滿臉惡作劇般的賊笑。

黑雷輕輕關上了車門，斜背著一個胸包走過來。「是嘛，我知道了。你們也要繼續幫我看車哦。要像皮猴一樣稱職呢！」說著笑眯眯地從胸包里摸出幾片油紙包著的木糖分給他們一人一片。

皮猴分到了兩片，大大的眼睛笑得眯了起來，滴溜溜的轉，很是機靈的樣子。咧著嘴扶了扶有點大總是往下滑的頭盔，露出腦袋上幾個肉瘤鼓包，看起來像廟裡的佛陀雕像，其實他這是先天性腦組織外包，一個不留神把鼓包撞破了就有生命危險！

不遠處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用力搓著手，紅著臉低著頭，偷偷向他們瞥過來。黑雷笑了笑，主動走過去遞給她一片。她偷偷看了眼白白的糖紙，咽了口口水，低著頭搖了搖，把兩隻小手藏到了身後。

黑雷依舊微笑著把糖遞給她，「虎妞，今天我生日，請你們吃的！」小姑娘脹紅著臉，怯怯地說「雷哥，那個，昨天我是幫你洗車來著，後來，後來夠不著車頂，就搭了兩張桌子和三把椅子爬了上去，洗完之後就在上面坐了一小會兒……」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輕漸漸眼眶都紅了。

看到小姑娘窘迫的樣子，皮猴在旁邊賊嘻嘻的偷笑。黑雷瞪了他一眼哈哈一笑「我說是誰呢，幫我把車洗的這麼乾淨，原來是你這小丫頭啊！嗯，不錯不錯，謝謝啦！」說著把剩下的四片糖都拿了出來，塞到了小姑娘身後的小手裡。她的手每隻有八根手指，白嫩纖細。黑雷覺得她有潛力成為一名鋼琴家！

貧民區里生活的人，離輻射區域比較近，並且沒有好的防護服及屏蔽建築擋住太空中透過厚重大氣層傳導過來的有害射線，所有人幾乎全都有一些輻射病變或者遺傳畸形。

「不過以後別洗車頂了哈，爬那麼高，小心危險！」小姑娘眼淚汪汪的吸了吸鼻子。黑雷摸了摸她的腦袋「下次我放假，開鐵蛋號帶你們出去看風景」小姑娘聽了馬上破涕為笑，重重地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其他幾個小傢伙也高興地跳起來，皮猴還翻了幾個雙手後空翻，把兜里的糖都掉出來了，引起一片鬨笑瘋搶……

黑雷家所在的A78E3區位於乳星東北半球魔域群島，屬於自由聯邦！這一區是聯邦統一建造的兩百三十個貧民區中的一個，防輻射金屬模塊房屋一萬三千多間，安置兩萬一千多戶，九萬多人。據說這裡曾經有一片香樟樹林，四季常綠，微風吹過瀰漫陣陣木香。當然，現在連棵小樹苗都看不到了。但是人們還是喜歡叫這個區為香樟林！黑雷和他媽媽就住在這裡靠東邊的一個小單間。

家門口停著一輛電動三輪車，黑雷笑了笑「老黢來了」。老黢是黑雷的同學，死黨。比黑雷大兩歲。他本名叫唐俊，有一次作業本簽名的時候寫的太草，新來的老師看不清，點名時叫道「唐黢」，同學們聽了哄堂大笑，後來熟悉的人都這麼叫他了。當年兩家住的很近，上學那會兒兩個人總待在一起，一起上學一起練武一起撿廢鐵一起到附近廢墟尋寶……

後來黑雷因為體質特殊，文化也學的紮實，中學畢業后通過了遴選考試被地方政府環衛署錄取，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核戰管理員。聽著很威武，其實就是每天開著政府租借給他的輻射清理車，按計劃噴洒降輻劑，加快核輻射分離降解。因為這個職業要求長期在輻射區工作，普通人根本適應不了，所以政府只好專門招聘符合條件的變異人來完成，待遇相對較好。黑雷和媽媽住的單間就是附加福利。普通人都是按人數分配房間的，有可能幾家人共同擠在一個單間里。

而唐俊在小學畢業后成績不過關，沒有資格上中學，十三歲就直接跟一個同鄉學習飛車修理。

事實上當今的科技水平早已恢復了智能化，高檔一點的飛車都能實現無人駕駛，有故障了也能自己開進修理廠由全線智能系統維修保養。但是這種成本太高，只有精英區以上的有錢人和高檔社區才有。至於貧民區，轉載核能的飛車比較稀少，更多的是電動汽車和電動三輪車，畢竟電能可以再生。即使有也都是像鐵蛋號這種老爺車，所以很需要專業的維修人員。總的來說老黢的工作也還比較有前途。

其實如果不是考慮到成本以及輻射區強輻強磁對機器人干擾太大的話，政府肯定不可能給黑雷他們安排降輻的工作。對於他們來說直接投放幾台無人車噴洒，效率更高也更好管理。

掃描了虹膜房門自動打開，進屋左邊是洗手間和小廚房，右邊過道向前就是客廳兼黑雷的房間，靠牆擺放一張單人床，平時來客也當沙發坐。床邊一個小桌，是他們吃飯讀書寫字的地方。再往前豎著一層隔板，裡面就是媽媽的房間和陽台。

整個房間最值錢的電器，就是裝在客廳地板旁的一台老式制氧空調，雙子星環境雖然是最接近母星地球，有著厚厚的大氣層。但是大氣成分以二氧化碳和氦氣為主，氧氣只佔15%左右，戶外的空氣呼吸起來可不太舒服。大多有錢人都會盡量呆在氧氣富足的房間或車裡。貧民一般買不起增氧系統，只有黑雷這種貧民區富裕家庭，才有條件改善生活品質。

像他們家這樣一套30平米帶洗手間廚房陽台的單間，不知道羨慕死了多少人！整個香樟林，有這種待遇的人不到二十個。

進屋就看到老黢坐在床邊翻看黑雷的光屏，14寸的金晶光屏，在貧民區也是不多見的。這是政府配給他每天做工作計劃報備材料用的。老媽則在廚房裡忙碌，「我回來了」黑雷惡作劇地大喊一聲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這孩子，嚇我一大跳，回來就回來了唄，鬧這麼大動靜」老媽放下正在整理的折耳根，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笑眯眯的迎到廚房門口「今天累不？輻射強不強？受得了不？有沒有不舒服？」其實今天的強磁還是對黑雷有些影響的，但是為了不讓老媽擔心，他使勁地做了幾個健美的動作「你自己瞧瞧，你兒子我現在能一板磚拍下天上的紅巨星你信不信！」

老媽泯著嘴笑起來，踮起腳拍了拍黑雷特意鼓起的臉頰「再顯擺也還是個弱雞，也就比皮猴強壯點。我說親愛的兒子，你可千萬別把紅巨星拍下來，現在乳星就不好過，倘若連發光發熱的紅巨星再被你滅了那我們還活的了嗎！」。

老黢斜靠在床上咧著嘴直樂。「那行，看你面子，今天就放過它一馬！」黑雷做了個王霸的鬼臉。「得了，別做怪像了，俊俊來了，你去陪他，飯馬上就好」老媽又踮起腳用手指點了一下兒子的腦門，轉身進去忙活了。

「老黢還用陪？他又不是稀客！」嘟囔了一句，黑雷脫下胸包走進客廳，一把將胸包甩向了老黢的腦袋。

「我又沒惹你，就知道欺負我！」老黢慌忙地雙手護著光屏倒向床頭躲閃飛過來的流彈。說真的，老黢就像他的名字一樣，英俊！一米八五大高個，身材勻稱，五官端正，最主要皮膚白皙，微微一笑露出幾顆雪白整齊的牙齒，按照黑雷隔壁鄰居小女生的說法：陽光帥氣光芒四射到銀河系之外！貧民區的輻射遺傳，在他外表上沒有顯露任何特徵。

黑雷雖然也算帥哥，現在身高也有一米七五，不過出生時體質太弱，雖然從小跟爺爺練習武術現在已經非常強大了，但是身材看起來還是比較高挑纖瘦。配上沉默靦腆的性格，有一股內斂的書卷氣。

對於黑雷的偷襲，老黢馬上還以顏色，伸手將黑雷拉倒在床上，狠狠地擂了兩拳，這才放過他，坐好繼續查看光屏。黑雷假裝受傷地揉了揉被打的肩膀，「我又沒砸到你，幹嘛打我，還打兩下！」老黢沒理他。黑雷也沒說話了，就這樣懶散的躺著，感覺很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