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征途 第十九章 異變
在望天古林某處，大地蒼夷滿目，無數草木湮滅，一座座巍峨山丘，也是零散崩塌，無數妖獸的屍體滿坑滿谷，觸目皆是。
原本蔥鬱茂盛的山林，此時此刻，成為了一片荒穢之地，極為慘烈。
轟。
虛空上，延綿不絕的有著轟鳴悶響傳出，光芒四濺，空間都是呈現扭曲之狀。
「刷。」
一道身影忽然的從虛空中掠了出來，只見他雙腳猛踏虛空，身形急退數十丈，方才止住。
齊淵有些泛白的眉毛緊皺著，老臉上陰沉遍布，在短短的幾分鐘內，齊淵與那三位造化境強者碰撞了上百回合，然而人多勢眾的後者顯然穩佔上風。
刷。
虛空震蕩了下，又是有著三道流光自其中閃現而出，接著便在齊淵陰冷的目光下，化為了三道高低不一的熟悉身影。
「桀桀...」
佝僂老者發出一陣怪笑，譏諷道：「老傢伙，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修為不僅怎的還在原地踏步啊？」
「要我說，趁早投降，免得你這把老骨頭在折騰散架嘍。」黑霧戲謔的聲音，道。
居於前位，猩紅袍服的男子沉默無言，不過眼神之中，卻是掠過一絲殘忍。
而面對他們諧謔的譏諷，齊淵則微微垂首，片刻之後，嘴角忽然現出一抹冷笑，陰翳的目光，緊緊盯著他們。
「師傅！」突然，一道少年沙啞的咆哮聲，從遠處傳來。
當聽聞這道聲音后，令得原本陰冷滿面，欲要出手的齊淵身形一滯，聞聲望去，笑容都是在此刻凝固了下。
以猩紅袍服男子為首的三位造化境強者，自然而然的亦是聽到了，猩紅袍服男子有些粗長的眉毛微微皺起，有些詫異的呢喃道：「姬靈居然失手了？」
「呼...」
一口略顯昏沉的霧氣，自口中噴吐而出，再度回頭，齊淵的老臉便如若幽潭一般，恬靜而深邃，令人不寒而顫的聲音，響徹在這片天空上：「現在，讓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此言落下，猩紅袍服男子等人，神色驟然凝重了起來，瞧著前者臉上那抹恬靜無奇的表情，不知怎的，他們心頭竟然升起一絲冷意。
「咕...」喉嚨不著痕迹的滾動了下，佝僂老者乾癟的臉龐上，有著沉重緩緩攀升，此時看向齊淵的眼神中浮現了一絲忌憚。
一旁黑霧中的一張古怪臉龐，也是有些難看了起來。
雖然說四人同屬造化境，但在造化境之中，也是有著天壤之差，就像眼前的齊淵，北玄洲曾經流傳著他隻身獨戰一座邪門古宗的故事，但卻是有些模糊，並未明確標明出這座邪門古宗的真實戰力。
故而因此，眾人皆知他齊淵孤身戰敵，卻不知那座邪門古宗內有著五位造化境強者的坐鎮。
當日的真實情況，其實是齊淵以一人之力，獨戰五位邪道造化境強者，那場大戰，足足持續近一個月，最後逼得那五位邪道之人將護宗結界都搬了出來，不過仍然是被前者以一手乾坤手段將他們擊殺，然後逍遙而去。
這一壯舉，也是在他們那裡傳的極為火熱，因此，齊淵毋容置疑的登上了他們的殺榜。
而現在，在沒了楚揚的約束，齊淵赫然終於是能夠放開手，全力以赴了。
四人目光相視，周圍顯得十分寂靜，不過這種寂靜很快便是被打破而去。
齊淵長身而立，手掌攤開自袖中探出，陡然間數萬到玄奧光芒如瀑布般傾瀉而出，在齊淵掌間化成了一個丈許大小的黑白之盤。
見得前者掌間的黑白之盤，猩紅袍服男子等人的面色皆是劇變，身形驟然急退數百丈，雙手迅速結出印法，三片無邊無間的元氣河川迅速湧現，緊接著頃息間在身前形成上萬道堅硬的防護。
「多此一舉。」目光輕瞥猩紅袍服男子三人的重重防禦，齊淵老臉淡然，拖著黑白之盤的手掌輕輕一抬，黑白之盤便是浮空而起。
然後，他手指輕彈，黑白之盤上頓時迸發出數萬道玄奧光芒，光芒凝聚，竟然形成了黑白蓮花之狀。
黑白蓮花綻放著絢麗奪目的光華，散發著古老，原始的味道。
蓮花微微傾斜，只見在那蓮心之處，黑白色玄妙的光華正逐漸的匯聚著，僅僅幾個呼吸，光華凝成了一道黑白光丸，然後下一瞬，黑色光丸震蕩，陡然間化成了一道黑白光束，轟然的爆射而出。
黑白光束所過之處，元氣退避，那裡的空間猶如是變成了一片真空區域，天際上都是浮現出一抹幽暗的痕迹。
天地哀鳴，一片昏沉...
「咻！」
黑白光束速度非常之快，猶如是穿梭虛空，眨眼間已是閃現猩紅袍服男子等人的防護前。
轟轟轟！
在黑白光束摧枯拉朽般的恐怖力量下，不斷的被擊碎，瓦解，數萬道由造化境強者形成的元氣防護，竟然是在黑白光束下堅持不過瞬息！
見狀，猩紅袍服男子等人，面色煞白，這黑白光束的威力，遠超他們所能承受的範疇，然而就在黑白光束擊穿那最後一道防護后，猩紅袍服男子等人感覺到，自己被一種濃濃的死亡氣息所籠罩。
「嗡！」
就在黑白光束即將擊中猩紅袍服等人之時，蒼穹之上，一隻巍峨大手，忽然破空而來，直接是將其緊握而下。
咔！
黑白光束就這樣被那自蒼穹上破空而現的大手緊緊握著，隱隱間發出著哀鳴，旋即就是在齊淵驚懼的目光下，轟然破碎。
「呵呵，他們可是本座的人，若是被你殺了，本座著實會有些頭疼啊。」
一道恢宏之聲，猶如是從蒼穹之上響徹而來，元氣，虛空，天地，都無一不是在此時沸騰波盪，霎那間，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怖力量，宛如是形成了一方小世界，將眾人吞噬在內。
「嗡。」
緊接著，又是有一種無邊的偉力，自虛空中湧現，形成了一隻無形之手，瞬間是將齊淵抓住，後者還來不及反抗，體內元氣就是被盡數壓制，封鎖。
局面反轉如乾坤扭轉，還不待猩紅袍服男子等人回神，齊淵已是如同那困籠之鳥，任人擺布。
而在天空之中，突然有著億萬道光芒凝聚，然後就在齊淵，猩紅袍服等人的目光下，化為一道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
白袍男子負手立於虛空，面容莊重，周身察覺不到任何元氣波動，彷彿與凡人無常。
不過，再看向前者之時，那自內心深處升騰而來的壓迫感，卻是令人忍不住的心生畏懼。
此人絕非等閑之輩！
而隨著白袍男子的現身，猩紅袍服男子等人面色頓時一喜，眼神中滿是敬畏之色。
目光望著立於空中的白袍男子，齊淵臉上漏出一抹煞白的苦笑：「沒想到，竟然能夠出動你這種級別的大能，呵呵，難道就不怕北玄洲的那位注意到你嗎？」
白袍男子眼目微垂，俾睨眾生般的巍峨之聲，淡淡的說道：「這只是本座一縷殘影罷了，況且這片空間早已被本座封鎖，那位又是在守護「古地」，難以脫身，故而今日不會有人來打攪。」
「呵呵，原來如此...看來我齊淵今日必死無疑啊。」齊淵深吸一口氣，仰天苦笑。
「放心，本座自然不會讓你這麼容易的死去。」白袍男子輕笑一聲，隨後天地間一股無邊的偉力涌動，直接是將前者掌間的黑白之盤捲起，緩緩的呈在他的面前。
白袍男子雙眼微眯，旋即發出一聲冷哼：「這點小把戲，也好意思在本座面前賣弄？」
他屈指一彈，面前的黑白之盤驟然炸開，頓時有著數萬道黑白玄芒星崩散而開。
白袍男子眼神淡漠，道：「真正的陰陽轉輪在哪？」
齊淵冷笑出聲：「不知道。」
「哼。」
白袍男子再次冷哼出聲，頓時激起陣陣巨大的颶風，每一道都如同利刃，卷向四面八方，瞬間是將無數座山嶽切斷開來，切斷之處，光滑如鏡。
白袍男子目光微微瞥向某處，道：「一隻螻蟻和一頭畜生，也妄想從本座眼皮底下溜走？」
他緩緩伸出一隻手指，輕點了虛空，驟然間，天地間無邊的偉力在其指尖凝聚，隨後「咻」的一聲，一眨眼的功夫已是消失而去。
在望天古林的某一處，紫衣女子俏臉突然驚變：「遭了！」
咻！
一道充滿死亡的光芒，自虛空中掠出，頃息而至，瞬間將紫衣女子和楚揚籠罩。
這道攻擊來的很快，快到楚揚都沒反應過來，已是閃現在他的面前，這一刻，楚揚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死亡，從腳底一直衝到天靈蓋。
「我日...」臉龐發白的楚揚，不由得暗罵一聲。
「嗡！」
不過，正當這彷彿源自於世界之中的偉力快要將楚揚等人湮滅之際，金光再度從其胸口處綻放而出，不過這時的金光比起之前，更加絢麗奪目，光芒萬丈。
金光綻放，隱隱約約，宛如是有著一隻纖纖玉手自金光中探出，然後玉手凌空一點，空間中頓時有著億萬道深邃的光芒爆發出來，彷彿是形成了一道金光之紋，直接是與那道光芒撞在了一起。
金紋與光芒相撞，並沒有想象中的爆發出巨大聲勢與煙塵，而是非常詭異的在虛空中凝滯了一瞬，然後隨著空間的波盪，消失而去。
刷！
金光化為一道光流，倏得倒射回了楚揚體內，依稀有一道碎裂聲，在他胸口處響起。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楚揚和紫衣女子陷入獃滯，不過很快便是被先前那種死亡所驚出，二人身影皆是頓時化為一道光芒，毫不猶豫疾馳而去，一刻都不敢停留。
...
「哦？」
遠處立於虛空的白袍男子，驚咦出聲：「有意思...看來這小傢伙身上，有個不錯的東西。」
「大人，屬下這就去將其擒回。」在其身後，猩紅袍服男子等人恭敬彎身，聲音十分敬畏。
白袍男子揮了揮手：「不用了，如今重務在身，不能因為一個螻蟻消磨本座寶貴的時間，先將齊淵帶回，靜候處置。」
猩紅袍服男子等人應道：「是！」
對於他們的態度，白袍男子視若無物，目光淡然的望著楚揚二人逃走的方向，嘴角漏出一抹的冷笑，然後大手一揮，便是帶著猩紅袍服男子等人以及齊淵，從這片空間消失而去。
...
在一處溪流，忽得有著兩道光影出現，楚揚大口喘著粗氣，汗水如瀑布般流淌下來，氣田內元氣枯竭，一股疲憊在楚揚體內散開。
「他奶奶的，好險，總算逃出來了。」不停是喘息，楚揚面色慘白，心有餘悸的說道。
紫衣女子俏臉也是驚恐未定，玉手搽去潔白額頭上的汗水，道：「沒想到，居然連這種級別的大能人物都出手了。」說著，紫衣女子目光瞥向楚揚，緊蹙著月牙眉，不禁詢問：「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能讓他們這麼大張旗鼓？」
楚揚攤著手，聳了聳肩：「這個我也不知道。」
「問你也白搭。」紫衣女子輕嗔一聲，沒好氣的撇了一眼楚揚。
「嘿嘿。」
楚揚訕訕而笑，然後眉毛突然一皺，目光四處張望，旋即有些慌張的聲音，道：「我師傅呢？」
「那個老不死的傢伙？你覺得在那種級別的大能手下，他還有活著的可能嗎？」紫衣女子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盤腿坐下，平息著體內沸騰的元氣。
轟。
這句話，猶如巨雷一般，在楚揚腦海中炸開，少年深色獃滯的立於原地，沉默了半響后，雙眼陡然變得赤紅，瞳孔都是劇烈緊縮著，聲音惶恐的低聲咆哮著：「不可能！我師傅怎麼可能死，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信不信由你嘍。」紫衣少女聳了聳香肩。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楚揚瞳孔幾乎似是縮成了針孔大小，整個眼前都是凸起，彷彿是要脫落一般，而在他淡白色的眼眸上，血色悄然升起，猶如蜘蛛網般，瀰漫在其眼眸之中。
呆立的楚揚，聲音顫慄，絲毫不敢想象這一事實，意識中也是逐漸有著一抹肅殺之意，攀升而起，體內深處隱隱有著一種特殊的東西正在逐漸湧現。
「不可能...不可能...我要回去，對，我要回去！」楚揚意識逐漸瘋狂，旋即身形一轉，朝著望天古林內跑去。
「你找死嗎！」
紫衣女子見狀，迅速的將楚揚抓住，臉頰微冷，帶著些許怒意的聲音，嗔道：「就以你現在的實力，回去無非就是自尋死路！」
雙手不停的抓撓著地面，在地面上都是被抓出一道道深長的痕迹，楚揚血紅的雙目此時被瘋狂所覆蓋，顯然根本沒有聽見前者的話。
「我要師傅，我不管，我要救我師傅！」
瞧見言語無用，紫衣女子銀牙一咬，旋即縴手伸出，就是毫不猶豫的朝著楚揚臉，狠狠扇去。
「啪！」
清脆的聲音想起，紫衣女子的縴手在楚揚臉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紅印，臉上傳來的疼痛，頓時令得楚揚暴動的意識凝滯了一瞬，身體攤趴在地，淡白色的雙目，黯然無神的注視著前方，淚痕浮現在臉龐兩側。
瞧著楚揚的樣子，紫衣女子眉尖微皺，肅然說道：「你現在這個樣子，你師傅必然不想見到，你現在應該要做的是學會隱忍，努力強大自身，方才能夠復仇！」
身體顫慄不止，楚揚緊咬牙關，不斷重複著深呼吸，逐漸壓制著心中的怒火，片刻之後，緩緩拖起有些沉重的身體，抬起頭來，露出一對令紫衣女子有些驚訝的眼眸。
「你說的對，我不應該因此頹廢，我要變強，這才是師傅想要看到的！」眼神銳利，楚揚聲音極為的堅定，他緊緊的注視著遠處的天空，然後跪伏而下，重重的磕了個頭。
「師傅，等著我，不管對方是誰，我一定會變得強大，然後把你救出來！」楚揚腦袋緊貼著地面，鄭重而堅定的聲音，在心中回蕩。
亭亭玉立在旁的紫衣女子，並未阻攔，只是靜靜地看著跪伏在地上的楚揚，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唇角現出一抹淺笑，目光也是變得頗為柔和，能夠迅速平復情緒，壓制心中怒火，這份意志力，屬實不錯。
跪了許久，楚揚方才緩緩起身，然後深深地吐了口氣，閉合的雙目陡然睜開，頓時有著一道血光自眼眸深處湧現。
原本淡白色的眼睛，此時此刻，竟然呈現一種詭異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