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佩
「哈哈哈，墨塵兄弟當真娶了個好媳婦兒啊，真是羨煞我等。」方才裝作打更人的男子佩劍一放，一手摸著下巴，一手拍上旁邊那人的肩，臉上笑意盈盈。
「是啊，得此嬌妻，墨塵往後的日子，可有的享受了，不過，往後你二人可還在這佃莊上過活？只怕此次將文三文九打傷之事，沒有那麼容易解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才是。」另一人也隨之附和。
此言一出，方才還笑得正開懷的幾人臉上莫名多出幾分感傷，林韻也是知曉，因為文三文九雖是文家有名的混混頭，但事出多年也沒有被趕出文家，這背後定是有原因的。
「那文三的爹，是大院兒府中的大管家，尋常處事利落，深得老爺信任，而那文九，本身就是個吃東西不吐骨頭的主兒，他娘又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著的，常年禮佛，根本無處調教，才從了他如今的秉性。」
如此一說，林韻算是明白了，這二人本沒有什麼本事，但爹娘都是府中有用之人，老爺夫人身邊不能失去支柱，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們去了，反正佃莊上也是一些無根無基的下等奴僕。
「這二人平時雖是囂張，但江墨塵在府中身份特殊，若沒有指示，他們二人豈有那膽子動手？」另一人昂首道，憤怒的表情瞬間浮躍臉上。
「文家收養我十年，待我雖不如己出，但好歹給了我一口飯吃，如今我已娶妻，若此次文三文九之事文家願意就此作罷，能將娘子的賣身契交出來，這份養育之恩我依舊心存感激，若不能，舍他文府又如何？」
江墨塵顯然這些年在文府中吃了不少的苦，一提起文府，沒有絲毫的留戀，只是看向林韻的雙眸多出一分猶豫，林韻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領會錯了，她總覺得眼前這個剛見一次面的人，待她比細緻相處十年之久的人還要用心，還要好。
「墨塵兄弟好膽量，只是一下子離開民樂村，當真捨得？若文家藉此事將你二人趕出府，一切可都有打算？」
江墨塵淡然一笑，「無妨，只要有娘子在身邊，此生足矣。」
林韻轉過身，氣呼呼的沒理他，她當真懷疑之前滿臉冷漠如冰的人和眼下這個一口一句情話說得賊溜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人？
幾人說著，天色已然大亮，門口的紅燈籠燃了一夜，燭光早已滅了下去，前來助陣的兄弟二人又往四周巡視一遍，確定安全這才請身告辭。
江墨塵二人在院里等著，也順便將屋裡屋外收拾一番，約莫到了晌午時分，木門再次被人敲響。
來人是文老爺身邊的管家，也是文三的父親，江墨塵認得。
「江墨塵，這是老爺吩咐我送來的，老爺說了，他一向視你為己出，此次前來佃庄雖是大夫人的安排，但也甚得他意，畢竟不是文府中人，這些年你在文府好吃好喝，受著文府的庇護，卻未給文府帶來半分收益，如此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說著，他從手中蓋著紅布的托盤中，一把將紅布揭開，裡面有一張泛黃的薄紙和一塊黃色玉佩。
管家看著他，臉色氣得鐵青，文三被打成那個樣子，足以可見這江墨塵就是個吃白食還心狠惡毒的白眼狼。
「至於婚約，改都改了，你便認命吧，此次新婚雖不是大小姐，但林韻也是大夫人身邊得力的丫鬟，配你足夠了，此番既然舍予你，那這賣身契也當退還給你，還有這玉佩，也一併退還給你。」
江墨塵定眼看著盤中的玉佩，心下當即一片明然。
這塊兒玉佩本是當年江墨塵父親與文老爺交付的信物，十年已過，如今文老爺將玉佩退還給他，可不就是說，我文府已經對你仁至義盡，現在時間過了這麼久都沒有回報，你難道還想繼續留在我文府吃白食？同樣，我文府也不會再給你落腳之處和收留之所，而他江墨塵，就如這玉佩，應該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江墨塵點點頭，當下收起玉佩，在管家一副趾高氣昂的眼色下，當即下擺一掀，雙膝驟然落地，就著身下的院落，對著文府大院的方向便是低頭一拜，一拜再拜，三次磕頭之後，方才起身。
「這些年多謝文老爺收留之恩，你回去告訴老爺，便說這些年的事我江墨塵銘記在心，若他日能飛黃騰達，必不忘文府養育之恩。」
江墨塵說這話，又拿出了冷冰冰駭人的那種氣勢，直嚇得門口的管家一陣腿抖，又聽他對旁邊的林韻溫聲道，「去收拾收拾，今日我們便離開，去縣城裡享福去。」
縣城？享福？
林韻一陣懵，之前她只聽說這江墨塵身世不凡，但並未知曉他到底是什麼身份，而如今說走就走，只怕還沒走出民樂村，天就黑了，雖然現在他們是有錢，可是這錢畢竟也是文家給的。
而令林韻更加奇怪的是，這江墨塵既然這麼有骨氣，當下說走就要走，看起來根本不想和文家再沾上半點關係，可那三百兩的嫁妝，為何又要收呢？
林韻當即小心翼翼道，「那這三百兩的嫁妝錢，是不是要還回去啊？」
門口二人皆是一愣，江墨塵反應過來之後哈哈大笑一聲，「這銀子如今是咱們的，娘子便好好收著，想當初我父親可是給了文家三千兩黃金，這些年我雖在文家寄養，但所乾的活也足以抵消伙食糧餉，這區區三百兩白銀，娘子便安心收下，就算做是我家下聘的定金。」
一聽這話，林韻當即傻眼了，三百兩銀子的聘禮，還是定金，由此可見這江府，比文府還有錢吶？！
思及此，林韻當即笑嘻嘻地點頭，回屋裡收拾東西準備跟江墨塵享福去了。
一旁的管家面上有些掛不住，回辭了江墨塵，便氣沖沖回到大院兒。
「他真是這樣說的？」文老爺聽完管家一五一十的彙報，當即從藤椅上氣得蹭地站了起來。
什麼叫這些年的事情銘記於心？
這些年文家到底對江墨塵如何，文老爺心裡何其清楚，表面光鮮暗地欺壓，再加上暗中修改婚約一事，當下便認定江墨塵說的這是反話，等他日後飛黃騰達，一定會找機會回來報仇的！
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麼多年苦心巴巴地盼著江家發跡，竟然盼出這麼一個白眼狼，而今日放過他，無異於放虎歸山，雛養後患？
「既然如此，他不仁就休怪我無義了，這個江墨塵，絕對不能放回永開縣。」
「老爺，這件事兒，您看……」
「聽說浮屠山上有一窩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常年遊走山嶺，人去是有來無回……可真有此事？」
管家點點頭，眼神中莫名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