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一人一半
羅氏也不敲門,直接就推開了房門。
屋子裡只有一扇小窗戶,本就昏暗,再加上天色漸晚,外頭又是烏雲密布,房間幾乎沒有光亮。
李氏小心的拿出油燈,剛點燃,羅氏就進門來。
仿若李氏和林小寶不存在一樣,羅氏的一雙眼睛徑直落在了林菀玉的身上,將林菀玉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好似要看出什麼來。
「玉丫頭,這幾日累著你了,來,吃個雞蛋,補補身子。」
說完,羅氏將雞蛋拿出來,塞進林菀玉的手裡,包著雞蛋的布,卻是被她自己收了起來。
雞蛋還是熱乎的,林菀玉挑眉,想著林家一家人著實是迷信,自己之前那一出,還真的是玩兒對了。
「謝謝大伯娘。」笑眯眯的看著羅氏,林菀玉也沒立刻就吃。
羅氏看了看林菀玉,也沒有走的意思。
「玉丫頭,大伯娘平日里對你也不錯,此番為耀宗祈福,也是累著了你,這雞蛋可是好東西,你可是家裡第一個能吃雞蛋的女娃呢!」
這話的意思,林菀玉吃個雞蛋,還是多麼了不得的事兒呢!
林菀玉心中諷刺,面上卻是不顯。
「這還是多虧了耀宗哥!土地仙說了,耀宗哥讀書十分勤奮,考得秀才不過是時間問題。再加上土地仙的庇佑,此番耀宗哥定然能夠考取秀才的。」
說完,林菀玉忽而一笑,明媚而美麗。
「今日天色已晚,我與娘親小寶就不去堂屋吃飯了,還請大伯娘幫忙將我們的飯端到屋子裡來。」
「土地仙說我身子弱,於他有些許不利,讓我仔細調養身子,也方便土地仙為耀宗哥的考試發力。」
一口一個土地仙說,林菀玉將土地仙時時刻刻都掛在了嘴邊。
趁著還能拿土地仙當由頭,林菀玉自是得好生利用一番。
羅氏別的沒怎麼聽,倒是把關於林耀宗的話聽了個實實在在。
林耀宗的考試是她的一塊心病,眼下聽見林菀玉對林耀宗的誇耀,心裡不知道多得意。
不見往日的刻薄刁難,羅氏此刻當真是一個頂好的大伯娘。
「哎喲,倒是我粗心了!玉丫頭你就在屋裡好生歇著,大伯娘去給你們拿晚飯。」
說著,羅氏又扭頭看向李氏,見李氏這麼老久還沒將油燈點亮,不由眉頭一皺。
「老三媳婦兒,你看看你這娘當的,點個燈都這麼費勁兒!玉丫頭累著了,你就在屋子裡照料著,可得把玉丫頭給照顧好了!」
白了李氏一眼,無論什麼時候,羅氏對李氏,都是瞧不上眼的。
李氏被羅氏一通說,臉頓時就紅了,尷尬得不知該看林菀玉,還是該看羅氏。
見此,林菀玉心中哀嘆一聲,直道自己攤上了一個包子娘親,別人說什麼她都不敢吭聲。
羅氏最瞧不起的也就是李氏唯唯諾諾的模樣,瞥了李氏一眼,羅氏就轉身出去。
站在三房門口,羅氏拍拍身上的衣裳,眼中滿是嫌棄。
屋裡的油燈亮起,李氏坐在凳子上,面上忽明忽暗。
林小寶挨著林菀玉,眷戀著自己唯一的阿姐。
「玉兒……」
李氏張了張嘴,看著林菀玉蒼白的小臉,心中有千萬般愁緒,可是說不出來。
林菀玉輕嘆一聲,揉著林小寶的腦袋。
「娘,你嫁進林家這麼多年了,除了爹之外,可曾受過別人半點優待?」
哪怕有一丁點,她林菀玉的心也可以稍微放軟一點。
奈何,李氏怔愣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娘,你嫁入林家,是成為他們的家人,不是賣身來林家做奴才的。人家罵你,使喚你,你從來不拒絕,任打任罵。」
「可是娘,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種你對他好,他就會對你好的。這麼多年,你還沒有看透嗎?」
「這一次,我和小寶經受了這番劫難,已是看清了林家的這些人。娘就算不為了自己,請你也為我,為小寶多想一下,以後到底該用什麼態度去對待林家的人。」
林小寶在一旁乖乖的沉默著,他也不大懂林菀玉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能夠察覺出來屋裡的氣氛。
娘親和大姐都很嚴肅,他不能打岔。
李氏臉上很是難看,將林菀玉的話都聽了進去。
心裡知道自己一味的低眉順眼並不能阻止林家人對她的輕視,還讓自己的子女也低人一等。
只是長時間以來的固定思維限制了李氏,讓她一直懦弱到了現在。
林菀玉的話就像是一道驚雷,炸響在李氏的腦海裡面。
「娘知道了,以後,娘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們的!」
驀地抬頭看著林菀玉,李氏的眼中寫著堅定,滿是對自己兒女的愛意。
然而,林菀玉卻並不滿意。
她要的不是讓李氏保證不讓人欺負他們,而是李氏真正的站起來,為自己和林德文多考慮一下。
最好,直接脫離林家,過自己的日子。
只是看李氏的模樣,林菀玉便知道這件事有些難度。
「好。」
林菀玉甜甜一笑,頓時讓李氏的心寬慰了幾分。
「小寶,想吃雞蛋嗎?」終於放過了林小寶的頭髮,林菀玉將雞蛋剝了,直接把雞蛋遞到了林小寶的面前。
林小寶自小帶病,更需要吃點營養的東西補補。
然而,林小寶卻是連連擺手:「阿姐吃,小寶不餓!」
「我們一人一半好不好?」
「我不……」
「小寶要是不吃的話,那姐姐也不吃了。」
直接打斷了林小寶的話,林菀玉故作生氣,看到林小寶那明明想吃得不得了,卻忍著說不吃的樣子,心疼得要死。
林小寶也心疼姐姐,哪裡還敢拒絕,小心的掰了一點雞蛋放進自己的嘴裡,還沒等林菀玉反應過來,三兩下脫了自己的鞋子,一滾就滾進了床裡邊,拉過被子將自己蓋住。
「我碎覺了!碎著了!」
嘴裡還包著東西,但林小寶說的話卻準確的傳進了林菀玉和李氏的耳中。
好笑的同時又很是感動。
小小年紀不像別的孩子那般好吃,看見吃的就走不動道,心疼姐姐,吃雞蛋也只吃那麼一點點,生怕姐姐吃不到。
有這樣的弟弟,林菀玉更加有動力了。
本想分點雞蛋給李氏吃,但李氏怎麼都不願,林菀玉只好自己將剩下的大半個雞蛋吃完,神情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