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永生的遺憾

讓她在過去的幾年裡，風光無限，成為東城幾大富豪家族裡，最年輕有為前途無量的後輩。甚至比很多年長的人都出色的多。

在叔叔家的兩個小兒子還沒有展露出相關天賦時，她是整個程家的驕傲。

這次，她搞砸了和李亦楓的婚事。確實該讓叔叔對她感到失望的。

「你是對不起我的栽培。」程玄語調平淡地說，「我沒想到，我看重的接班人竟然連自己的感情都處理不好。」

雨若歉疚地低著頭笑起來，既然他能夠過來跟她說這些，證明他已經在原諒她。她怎麼能不動容萬分？

他是李亦楓的繼父，但是兩人的感情和親父子沒什麼區別。他是最不該原諒她的人啊。

程玄嘆氣，也只有在他面前才這麼乖巧的雨若，他怎麼也狠不下心真的去生她太久的氣，「既然，亦楓都已經不計較了。我這個做父親的要在計較下去，未免顯得心胸狹窄了。家裡那邊你不用管，大哥大嫂只是一時還沒想通。我讓他們陪著爺爺奶奶出國散心了。你別想太多，照顧好自己。」

隨後，程玄隨著她去看了張佑。程玄和張佑本就有深厚的交情，自家侄女和兒子沒有產生火花，反而和張佑有了感情，這在他看來，也算是一樁不錯的姻緣。

也就是那一次。張佑第一次對雨若有了反應。

雨若肚子沉了，獨自走的久了，自然有些吃力。程玄便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向晴熙和張佑那裡走去。

沒想到，張佑突然咚咚咚踏著大步從前面衝過來，臉漲得通紅，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用很憤怒的表情看著程玄。

像是沒有經過他的同意，玩具卻被人動了而格外憤怒的小男孩兒一樣。

程玄怕他撞上雨若而環著雨若後退了兩步。沒想到，這個動作更加讓他又急又怒，上前便十分不滿地抓開程玄的手，把雨若扯到了自己身邊。胸口劇烈起伏著盯緊程玄，像是在捍衛家園的勇士。

程玄和隨後趕來的晴熙都愣住了。

雨若卻激動地不能自己。當即眼中盈滿了淚，她激動地叫他的名字，「小佑，你記得我了嗎？是不是記得我了？」

這是她見到他兩個多月後，他第一次肯離自己這麼近，還緊緊.抓著她的手臂，碰觸了他。

沒想到，像是被她這激動的樣子嚇住，張佑又觸電般馬上鬆開了她的手臂，轉身躲到了晴熙的身後，雙手搭在晴熙肩上，從晴熙肩膀上伸出腦袋來，睜著大眼偷偷地看雨若和程玄。

眼含熱淚的雨若，看他又躲開了自己，沉寂了幾個月的聰明大腦，這個時候猛然復甦。她靈機一動，擦了把眼淚，來到程玄身邊，挽住他的手臂，說：「叔叔，你配合我一下。」

程玄是第一次來看張佑，看到張佑比自家兒子說的還要嚴重，震驚之餘，也當即明白了雨若的意思，便又攬住了雨若的腰，兩個人親密地依偎在一起。

果然，張佑一下直起縮在晴熙身後的身子，又急又怒地嗚嗚叫了起來。抓著晴熙的手望著天，眼看著就要來場聲勢浩大的嚎啕大哭。

雨若立即鬆開了程玄的手臂，說：「小佑，你看他沒碰我了！你別哭啊！」

這時候，晴熙也跟著一通哄，才總算把正在醞釀眼淚的傢伙哄住了。

他低下頭一看，哎？大概是覺得，果然那個來歷不明的東西，沒有碰雨若了。立即又笑起來。

藏在晴熙身後，推著她來到雨若旁邊，小心試探著從晴熙身後伸出手，勾住了雨若的手指，把她拉到他的陣營里來。像是一隻見不得生人的猴子。

在張佑的潛意識中，或許是這樣的，雨若雖然讓他害怕，但是也在他身邊跟著他這麼久了。是屬於他獨有的，他甩不掉的小尾巴。他不喜歡她，害怕她，但是，不代表別人就可以碰她。

程玄的出現，刺激了他，讓他知道，雨若也是可以不再關注他，而跟別人在一起的。

總之，大腦被掏空的張佑到底是怎麼個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別人只能臆測。也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想法，只是一種本能反應而已。

不管是什麼。總之從那天以後，雨若便能夠近距離接觸他了。

從開始的她靠近他，牽他的手，他仍然下意識地害怕躲避和哭泣。

到有一天，他們在房間的沙發里坐著，雨若給他喂著飯，他突然對雨若高高聳立的腹部好奇，小心翼翼地，試探地用手指戳了戳，這個時候，已經接近雨若的預產期。

當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腹部那一刻，雨若激動地放下碗便淚流滿面。

曾經天下無敵的女超人程雨若將要升格為一個孩子的母親，冷酷理智的性情終於徹底不見了，她為此時張佑對她和他們的寶寶感興趣的每一個動作而欣喜。

她握住他戳了戳她的肚子就要撤回去的手指，牽過他的整隻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又哭又笑地對他說：「小佑，這是我們的寶寶，你摸摸他，他會動哦。」

張佑便茫然地看著她的肚子，看著她又哭又笑的樣子，像是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沒過一會兒，他突然抽回手，表情突然變得驚訝和害怕，盯著她的肚子的眼睛瞪的圓溜溜的，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

雨若卻笑起來，再次去拉他的手，聲音溫柔的像和煦的春風，「別害怕，小佑。剛才寶寶在跟爸爸打招呼呢。他第一次感覺到爸爸喜歡他了所以很激動呢。你再摸摸他好不好？」

張佑便再次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了那個圓滾滾的，會動的「物體」上。

「小佑，你要當爸爸了，知道嗎？」雨若柔聲說，「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怪我不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張要了這個孩子。不過，就算你明確告訴我，你不想要他，我也會留下他。因為，他是我愛的男人留給我的禮物。我想，我必須得收下它。就算以後我只能一個人照顧他長大，也無怨無悔。」

張佑久久地把手貼在她的腹部，像是在認真聽著她的話。而她腹中的寶寶似乎知道是誰在隔著媽媽的肚皮在撫.摸他，而格外的活潑好動。

寶寶的興奮活動，引起雨若的肚皮一陣陣的震動著。張佑突然彎下腰，把臉貼在了肚子上，像是在聽寶寶活動的聲音，眸光里似乎閃爍著一種類似感動的情緒。

但是，很快那種情緒就不見了。他只是保持著把臉貼在她的肚子上的動作。很久，很久都沒有起來。

雨若撫.摸著他的頭髮，再次淚流滿面。

她相信，他知道她是誰，也知道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是怎麼回事。他只是忘記了怎麼很好地表達自己的感情。

而站在房間的門口，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晴熙。也背過身去，悄悄地流淚了。

她的小佑，終究不是只需要她一個就夠了。或許，在他為程雨若擋下那顆致命的子彈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明白了，她不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一個人。

他們曾經說過是彼此心裡最重要的人的那句話，要失效了。

雖然非常的不舍，但是，為什麼又覺得這樣也不錯呢？她的小佑不能只有她這個姐姐，他終究要有自己的愛情和家庭的。

複雜的心情，讓她無法剋制眼淚的肆意。

「晴熙？」溫潤如玉的聲音輕輕地在她耳邊響起。

她猛然抬頭，是她暗戀了十幾年的那個風度翩翩的王子。

此刻他溫柔地凝視著她。

這段日子，他來這裡的次數實在不算少。

「你來啦？」她抹掉眼淚，眉間有淡淡的嗔怪，「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沒見劉嫂通報？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我……」李亦楓啞然，她是說他這麼隨便進來，撞到到她哭的場面，很失禮么？

「對不起。」他微笑著道歉。

晴熙指了指門口，「他們正在裡面呢。」

說完，便朝著自己的房間里走去。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只要感知系統正常運轉，就肯定能夠察覺到。

從前，她刻意掩飾。他也深埋心底。

如今，他似乎不打算再將對她的喜歡深埋。

但是，她為什麼就沒有了感覺呢？

心跳，激動，羞澀，這些喜歡的感覺，如今都從她的身體里消失了。

李亦楓看著那抹急匆匆遠離自己的身影，有些落寞。

晴熙如今見到他就避開的動作，一度讓他很困擾。還是經過雨若的提點，他才明白過來。

想起來便覺得心底柔.軟的小女孩，是在介意他明明心裡喜歡她，卻沒有將這份感情向她表達么？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錯在哪裡。補救，還來得及吧？

這也是他經常來這邊出差的原因。以出差和看望張佑的名義，其實都是為了見她一面啊。

不知道她還要生多久他的氣，才能再次對他展露出純美動人的笑臉來？

只是這個時候的李亦楓還不知道，與某個人的緣分，一旦錯過，便會成為永生的遺憾。

他是這四個人里，最不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