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未卜先知

進得正堂，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端坐方桌旁，另一側坐著一位中年男子。

白髮老人便是此間主人——白石老人，也是白磊的爺爺。

中年男子是他的兒子，白磊的父親，名為白廣。

童子很不待見元旭，氣乎乎地嚷嚷。

「這就是我們島主，見是見到了，求什麼儘管求吧。」

元旭雖然口稱「求見」，手上實則有籌碼做交換。

童子如此較真，倒讓他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白石老人輕叱童子，讓他去上茶，轉而呵呵一笑。

「道友有何事，不妨開門見山。」

「在下想請島主到歸墟宮走一趟。」

「好，當然沒有問題。」

白石老人理由都沒問，便痛快應下。

搞定了？這也太輕鬆了吧！

先前準備的一大堆說辭，元旭考慮還要不要說。

略微一想，他還是按照原計劃，掏出觀虛珠遞過去。

看到觀虛珠，白石老人與白廣臉色驟變。

「幽靈白石為什麼會在你手上？」

尤其是白廣，全身氣勢暴漲，一幅隨時出手的架勢。

元旭擺擺手，示意對方稍安勿躁。

「白磊被墟九所殺，幽靈白石乃在下撿到。」

「墟九果然是……去追殺磊兒。」

白廣對此事顯然有所耳聞，卻仍身子一晃，雙拳緊握，閉目消化突如其來的悲痛。

白石老人從悲憤中清醒過來，收起幽靈白石，穩定情緒后問出心中疑問。

「你不是來自歸墟宮？你是誰？為何引誘我進宮？」

「在下當然非歸墟宮之人，只想請島主向墟老大作個引薦。」

元旭這才明白過來。

對方二話不說便答應去歸墟宮，原來是把他當成歸墟宮的傳喚使者。

直到他歸還幽靈白石，對方才意識到認錯人。

如果是墟九搶走幽靈白石，肯定不會再還回來。

「九日道友有勞，煩請詳述磊兒遇難過程。」

白石老人拱手行禮，客客氣氣地請求道。

元旭自不推辭，大致講述白磊被殺過程，只是隱去大鬍子墟九是他所殺。

畢竟說，按照他設計的假象：今天才晉級地仙境，依此推算，六天他還未踏入仙人境。

凡人修行者滅掉一名金仙，太匪夷所思。

想讓別人相信，難度堪比登天。

聽完講述，白石老人再次拱手致謝，接著話鋒一轉，差點氣歪元旭鼻子。

「九日道友，抱歉失言，老朽不能隨你去歸墟宮。」

「哦，為何？」

本已說好之事，歸還法寶之後反而反悔，難道真是好心沒好報？

今日見不到墟老大，一切計劃都將成為泡影。

這可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感覺到元旭的不悅，白廣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挑明原因。

「白石墟被歸墟宮針對，我們去是自送虎口，還會連累你被遷怒。」

「歸墟宮為什麼針對你們？」

元旭心中好奇。

進島前，他便從雲端看到，四周暗藏不少監視者。

白石老人手撫長須，輕嘆一聲。

「表面說，是白石墟百年租賦期將到，嚴防我們溜走。

實際上，還是覬覦幽靈白石。」

「如此說來，一旦墟九死訊暴露，你們白石墟更會大難臨頭。」

「左右沒有活路，爹，給他們拼了！」

白廣親子初喪，心生同歸於盡之意。

白石老人輕嘆一聲，並沒有否定這個建議。

左右都是一死，能站著又何須跪下。

元旭呵呵一笑。

「隨我去一趟歸墟宮，白石墟便會有活路。」

「那是讓我爹去送死！」

「我保證他沒事，還為你們創造離開歸墟的機會。」

「嘁，就憑你？」

童子端著三杯香茗而來，聞言直接嗤笑出聲。

白石老人和白廣也微微搖頭，顯然也只當對方吹牛。

墟老大可是大羅金仙修為，宮中金仙多得是。

元旭今日才合道成仙，只不過是最低的地仙境界，憑什麼撼動歸墟宮？

如果歸墟宮那麼好對付，也不會屹立數十萬年不倒。

元旭微笑不語，想要取得他人信任，不能僅靠嘴上功夫。

溝通混沌小世界，他控制青墨寶珠，擴大天機屏蔽範圍，將整間房屋覆蓋其中。

混沌小世界亦同步擴大。

若有若無神韻撫過，白石老人和白廣都感覺到空間變化。

確信其中不含殺機，二人並未出手阻止，只是靜觀其變。

爺倆猜測，或許元旭只是布置幻陣之類的手法。

運轉混元八卦，混沌小世界龜紋般的神韻一閃即逝。

作為小世界的主人，元旭便是此間天道，可以主宰房間內的一切天機。

童子對此毫無感覺，先給白石老人上茶，又給白廣端上一杯，這才輪到元旭。

這等次序，已是對客人極大輕視。

白石老人瞪童子一眼，忍住沒有當面斥責。

元旭雙眼微閉，似是並不在意。

房內時空盡在掌握，過去、未來盡收於他的眼底。

童子給元旭上茶，甚至沒有迴轉身，僅只是向後撤退一步。

在其撤步瞬間，元旭仍是雙眼緊閉，手腳卻同時動作開來。

一腳踢出桌下方凳，同時右手平伸出去。

童子為整蠱元旭，不惜假裝摔倒，身子后傾同時，茶碗脫手飛出。

然而，令其意外的是，他並沒摔個仰面朝天，反而恰好坐上方凳。

元旭的手剛伸出，茗茶不偏不倚穩穩落入掌心。

然而，這還沒完。

接過荼碗，不見元旭動作，碗蓋劃出一道優美弧線，自行飛上方桌、弧面向上倒扣而立。

自始至終，元旭眼睛未睜，卻能步步先預，這是未卜先知啊。

若是混元金仙之上修為，有勘探天機之能，或許能做到這些。

然而，元旭畢竟離混元金仙境相差四個大境界，完全不可能感悟天道。

縱是見多識廣，白石老人仍被深深震驚到。

手中茶碗微抖，數滴茶湯溢落。

如同故意傾倒一般，茶湯恰巧滴入桌上碗蓋之中。

做到這一切的，僅僅是一個地仙？

白石老人已震驚得無以復加，再不敢把元旭視作仙道菜鳥，讚美之詞脫口而出。

「九日道友大才！」

「哼，碰巧而已。」

童子心中不服，撇嘴牢騷道。

白石老人喝退童子，低頭思慮片刻，仍然顧慮自身安危。

「墟九覬覦我族法寶，一旦進宮，怕會突然發難。」

承元旭那麼大人情，他倒想幫忙引薦。

但是，搭上性命任誰都不會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