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少互坑
無聊的課，無聊的上午，無聊的時間，無聊的人。沐陽美滋滋的睡了一上午，精神飽滿。聽見城中午磬的聲音，飽飽的伸個懶腰，揉了揉眼睛。
自古以來，無論世道是混亂還是太平，晨鐘暮鼓，和午磬，都是每個城池中必不可少的部分。誰也不知道這個傳統是何時傳下來的，只知道鐘聲起，午磬食暮鼓休。這是凡人最基本的保障，無論大陸修行者宗門再如何變，中州的皇朝換了多少代，這條規矩就像每天升起的太陽一樣，恆定而悠久。
所以，當午磬聲響起，眾位公子哥小姐們便三三兩兩奔向書堂外，出門吃飯。所有人都忘記了沐陽在一瞬間避過羅晟全力一擊反手一巴掌的事情，除了老先生。
「沐少爺，還請留步！」
沐陽正要尾隨榮箐悅和藺晨辰，卻被老先生叫住，不免有些不快。「先生何事？可否下午再談，晚輩現在要去保護這兩位小姐，免受那羅晟等人騷擾！」沐陽正氣凜然的回到。
「先生快把他帶走！別讓他接近榮姐姐！這就是個色狼！」藺晨辰早已聽慣了沐陽的胡話，拉著榮菁悅就跑。
「呃，沐公子稍留半步，老夫有話要問。」眼看沐陽還想跟出去，老人滿頭黑線，淡淡的回了一句。
半步，沐陽真的只邁出去半步，便停在空中動彈不得。一股無形的域似乎將他鎖在了那裡。
「言出法隨！！」沐陽震驚了。容不得他不震驚，前前後後來了十幾個老師了，無論哪一個，第一天到的時候他都會試探。試探人品，試探修為。有幾個修為到了人品不行，太過驕傲，毫無對學生的尊重。有些是人品夠了修為不行，比他差的多，他能學到什麼？而這位新來的越老先生，也屬於人品足的一類。可現在！這修為，這麼強的老傢伙怎會跑這種小城來當教書先生?
「不知先生竟然是大修士！前些日子頗有不敬。煩請見諒！」動不了身子，但老人看得出來小傢伙是想給他鞠躬，話也說的不卑不亢。
「起身吧。」老人笑著說道。吐出去的話語如同天地大道，頓時解開了沐陽周身的封禁。
剛剛還正經的沐陽立馬黏了過來，跟狗皮膏藥一樣差點貼到了老人身上。「哇！我可是第一次見到大修士啊！先生你是什麼境界啊？修鍊的什麼功法啊？哪門哪派啊？可有徒弟啊？您看我怎麼樣？氣宇軒昂！天資橫溢！一表人才！要長相有長相要資質有資質！怎麼樣！考不考慮收我為徒！」
看著沐陽那一臉全天下我最帥我最牛的表情，老人頓時覺得自己留他下來是一個錯誤的選擇。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晚輩！至於為什麼是晚輩，那是因為跟他同輩份的還有更不要臉的！「咳咳！」越峰收起一臉的便秘色，「沐公子難道就這麼想當老夫的徒弟？」
「聽真話假話？」沐陽笑嘻嘻的說。
「假話。假話不傷人。」越峰心頭一動。
「那當然想！言出法隨的大修士！世人誰不想！」沐陽稱讚道，「更何況先生這樣高風亮節！兩袖清風！為人師表！心地善良！……」
「停！」越峰聽的老臉微顫，這傢伙的嘴炮都是跟誰學的。「那你說說為什麼不想！」這才是他好奇的地方。
「怕死！」沐陽就回了兩個字，言簡意賅。
越峰愣神，他從沒想過這個理由。這小孩還真是，奇葩。「怎麼拜個師就會死？」
「一名大修士突然出現在這天羽小城，不聲不響的當起了幾個地方小勢力的公子哥的老師，吃力不討好，隱姓埋名，不求突破，不括山門。只有一種情況，命不久矣，回歸故土。」沐陽收起笑容，嚴肅的看著越峰。「我若在此時拜師，沒等我成長起來您就去往輪迴，您的對頭敵人必然會盯上我。跟您一個級別的大修士為敵，我毫無生機！」
越峰眼眸亮了起來，「有理！那你想怎樣？」
「有師之實，無師之名，不學功法，只學道技。當然天材地寶什麼的您懂得。以後待我能出師便正名！」
「慢著。我似乎還沒說想要收你為徒吧。」越峰一盆冷水澆了過來。他想看這小傢伙出糗的樣子。
「哦！啊哈哈！那太好了！求之不得！我可不想這麼早就捲入這些破事里！」沐陽突然開懷大笑，向著越峰揮揮手，「拜拜嘍！」說完，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邁著大步哼著小曲就要出去。
越峰真傻眼了，他這種修為理當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今天卻被一個小輩弄的「心潮澎湃」。「站住！」
這次沐陽有了心理準備，自己就停了。幾乎瞬時，他再次被那股規則所包圍，整個人如同黏在那裡。
「咳咳。」越峰輕咳兩聲。沐陽頓時解禁。
看著小傢伙一臉嫌棄的表情，越峰無奈苦笑：「這麼多年不知道多少天縱奇才哭著喊著求我收他們為徒。怎麼到你這還得反過來?」
沐陽面色肅然，「他們怎麼能與我相比！我可是註定了要站在大道之巔的男人！」
「行了行了！以後在我面前別說這種蠢話。境界越高，才越會知道差距有多大！大道之巔，渺渺兮不可追。」越峰惆悵的抬頭望天，神情恍惚。
「那先生到底怎麼想?」沐陽微微行禮，「晚輩還沒吃飯啊！」
「你過來。」越峰微微招手，待到沐陽走到近前，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快如閃電。
「這手速！怪不得這麼多年一直單身！」這話沐陽可不敢說，也就心裡想想。
一股灰黃色的神識探入沐陽體內，順著經脈分為三團，分別奔向了丹田，紫府，靈宮。
「奇怪！怎麼又沒有了?」良久，越峰收回手臂，面帶疑惑。
「什麼沒有了?」沐陽好奇的問。
「算了，沒什麼。沒有就沒有吧！十七歲就已經天乘九階，天賦放眼大陸也算絕顛了！」越峰笑著看著他，沐陽卻一陣毛骨悚然，那眼神絕對不是在看他，難不成。
「前輩莫不是想奪舍！」沐陽一聲大喝。
越峰臉色一黑，接著又輕嘆一口氣，「若是還有一絲魂元，我也會幫他奪舍。身死道消，神魂盡滅，輪迴都沒了！怎麼奪舍！」越峰低沉的聲音里充滿感傷與憤怒，復而無可奈何。
「呃?這麼聽不是您老收徒?是您朋友還是四人！」沐陽感覺自己好像進了個圈套。
「我說了，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要收徒吧！」越峰突然笑了。
「那我走了！」沐陽轉身就跑。
「回來。我替他答應你的要求，來，過來拜師。」越峰笑呵呵的看著沐陽，「有什麼好怕的。雖然他早就死了。而且仇家還一大堆！也沒留下什麼東西！不過再怎麼說生前也是一名名震天下的大修士啊！你不虧！」
看著越峰那「慈愛」的笑容，沐陽恨不得上去給他來一拳。這他媽！被坑了！啥也沒撈到，仇倒是結了一堆！大修士啊！起碼尊玄境啊！這仇家得有多恐怖！而且死了好多年了，那現在那些仇家豈不是更厲害了！想到這，沐陽一臉苦瓜色。「前輩，我能不能不拜師了。我還想活著，我還沒活夠啊！」
「不能！」越峰微笑著點頭，和藹的看著他。
「為什麼是我！」沐陽欲哭無淚。
「因為他，當年也是天羽城的啊。他那一身本事，不應該被埋沒。天羽應落故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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