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致果副尉

「邪門了這是」

葉言明本想拉一隻黑犬給自己助威，奈何黑犬就不聽他的使喚，無奈之下只能借著黃金劍的光芒，來到了護欄外。

傳來聲響的地下，是一個被摔得粉碎的西瓜，準確的說、是半個西瓜，另外一半的西瓜似乎是被偷西瓜的人給拿走了。

黃金劍光芒此刻也黯淡了三分，相信不出一會兒，這金黃之光就會消失了，順著滴在地上的西瓜汁，葉言明便走到了一片樹林外。

附近的河流已經不再湍急，只不過經歷昨夜的妖怪事件，這讓葉言明對樹林有了些恐懼。

「必有重謝~必有重謝~」

腦海中回想起那瓜農所說的話，葉言明便深呼一口氣，遊戲中都怕成這個樣子，那還玩啥啊，當下心一橫、嗅著西瓜的味道沖入了樹林中。

江南野外有一個特性，那就是哪怕你是正月十五的月亮，其月光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穿透進繁茂樹林，故而森山老林里，尋常只有藝高膽大的獵戶才敢進去，附近的軍營士兵，也都極少會無緣無故來此。

幾乎是每隔五米、地上才會有一滴西瓜汁，葉言明也不知走進這樹林里到底有多遠了，入目之內、全都是一株又一株的大樹。

「沙~沙~」

樹林里寂靜非常，只響起了葉言明踩在樹葉上的清脆之聲，這讓葉言明又開始考慮要不要現在就回到瓜田，和瓜農說已經揪出盜瓜賊手了。

只不過隨後葉言明便放棄了這個想法，這可是NPC啊，要是真人的話，那可能還有一點希望糊弄過去，NPC的話、不完成任務就別想著糊弄瓜農了。

說來也怪、沒了黃金劍光芒的照耀，躡手躡腳的葉言明，其視線倒也能看得清十餘米內的環境。

這是因為、樹林里瀰漫著一種妖邪的光芒，說是綠光吧、又有點像是藍色，說是藍光吧、它又有點向綠光，頭頂是黑漆漆的一片，反而樹下倒是還能目視些許。

「沒了？」

輕聲自語的葉言明鼻尖一動，再次嗅了一下后便皺眉自語道，這西瓜的味道到這裡便已經是戛然而止，但這一路上、葉言明也沒發現任何一塊西瓜皮啊。

「咔嚓~咔嚓~」

異響忽然從葉言明左側傳來，握緊了黃金劍、葉言明便躡手躡腳朝著聲音來源方向走去，不曾想這是一個斜坡，不慎的葉言明一腳踩空，整個人翻滾了下去。

「啊~~~」

寂靜的濃密樹林里忽然響起了葉言明的喊聲，在茅草屋打著呼嚕睡覺的瓜農迷迷糊糊醒來，看到屋內幾隻黑犬走來走去便罵道：「別叫了、能不能消停點？讓俺好好睡一覺！」

葉言明的嚎叫沒十幾秒鐘便停了下來，好在斜披上都是厚厚的樹葉，讓他倒也沒被磕碰到，而之所以嚎叫聲停了，並不是因為他又開始尋找線索了，葉言明是被眼前的場面給嚇蒙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又一具的屍骨，從骨架上看、有人類的，也有野豬妖和狸妖的，若加上地上那一堆又一堆的枯木，便還有樹妖的。

地上的人類屍骨不下百具，但每一具都是屍首分離，或者說屍首分離算是好的了，至少才分成兩個部分，大部分的人類屍骨，可都是分成了幾十個部分。

而葉言明之所以停止嚎叫，也正是因為如此，驚恐的表情在他臉上展現得淋漓盡致，這遊戲雖說對玩家才開發幾個月，但遊戲設定的進程卻是幾千年前就開始了。

也就是說、遊戲中除了NPC被賦予獨立思維以外，遊戲本身就不斷在運轉著，就像現實世界歷經千年般，所以沒有人知道遊戲中到底會有何種變化。

就比如那瓜農、在這位NPC的記憶中，他已經活了幾十年，這幾十年的時間裡，設定的程序中，其他遊走在三界四大洲的NPC，會不會產生其他的故事，只能讓玩家們一一去揭曉。

這也正是遊戲的魅力所在，只不過眼下葉言明可沒有感覺到任何魅力，而是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恐怖。

因為在他右側兩米外的一塊石頭上，正坐著一個人，這個人身上的戎裝已經破破爛爛，看起來穿了好些個年頭了，而腹部幾乎已經被掏空，後腦勺就像一個瓷碗般空蕩蕩的。

借著月光、葉言明看到此人其身上的血肉已經腐敗，兩個眼眶裡只有右眼眶還有眼珠，左眼眶的眼珠子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樹榦上都是刀劈劍刺槍捅的激戰痕迹，地上的兵器大部分早已銹跡斑斑，而這坐在石頭上啃著西瓜的男子，完全沒有注意到，被他吞進口中的西瓜，已經從他破了大洞的腹部中盡數流出。

興許是感受到生人的氣息，這男子本來慘白的右眼忽然驟亮紅光，瞬間拔出佩戴在腰間的長刀，只不過這長刀已經是銹跡斑駁，更是缺了好幾個口子。

「呼~」

別看這戎裝男子受傷如此嚴重，其速度竟是驚人之快，刀剛一拔出、大步便是一邁，已然來到了葉言明身前向葉言明劈下。

……

我乃是大唐邊境邊軍的一名士兵，靠著赫赫戰功，官拜正七品下致果副尉，而後因江南野外妖怪肆虐橫行，無數百姓與商隊皆慘死於妖怪手中，建鄴城與長安城官府又是束手無策。

大唐皇帝李世民震怒之下，將精銳的虎狼之師邊軍抽調回一部分，駐紮在江南野外，而我、則是被調回的邊軍一子。

我們的職責、便是日夜在江南野外各處進行巡邏，遇妖即殺、不過殺的都是那些吃人的妖怪，而在江南野外干違法亂紀勾當的，也由我們進行處理。

數年前、我與一昭武校尉率領三百名驍勇士兵，各自帶了十五天的乾糧，便進入了深山巡邏，除了獵戶外、其實還有一種人敢獨自進出這深山，那便是藥行的人。

江南野外深山裡名葯眾多，其中皇室所需的藥材，也離不開這江南野外，故而我等雖不情願，但也只能攜帶乾糧和裝備進入了深山，這麼做的目的、除了震懾尋常妖怪以外，更是要給獵戶們、採藥的人們和過往大唐子民，下一劑定心丸罷了。

當行至一處岔路口時，我便與昭武校尉分開，各自帶了一百五十名士兵進行巡邏，不曾想巡邏至第七天時，本該是要返程的，卻倒霉催的遇到了妖怪。

多攜帶一天的乾糧是為了以防萬一，若是尋常妖怪也就罷了，我等之前哪個不是常年浴血奮鬥的勇士，可這次遇到的妖怪卻是不一樣。

誰能知道、這座山上的樹妖、野豬妖和狸妖齊聚在此，似乎是在商量著什麼要事，而我們又是誤打誤撞闖來，但不管怎樣、妖怪們所想完成的事，那就是我們所要阻攔之事。

遇到了那也沒什麼可講的，身後的男兒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當下便手持兵器，與漫山遍野的妖怪們戰至一起。

士兵們知道、此戰定無半點生存可能，故而個個血性十足，但畢竟他們大部分家中都有父母與妻兒，所以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且戰且退。

當我們退到這處山坡時，依靠著對付妖怪的陣法，已經激戰了整整兩天兩夜，這裡陽光滲透不進來，倒是給妖怪們可乘之機。

按照約定、那昭武校尉在岔路口沒有等到我們時，就該按照路線進行尋我們，可我們沒有等到任何援兵，士兵們在無盡的絕望之中爆發出了驚人的戰力，可本副尉卻是心痛至極，士兵們一個接著一個，被妖怪們活活撕碎。

這一百五十名士兵，乃是我的手足弟兄，他們為我殺出了一條血路，就是要讓我活著離開，可我卻辜負了兄弟們。

是的、我最終還是倒下了，在我還活著時，腦漿被狸妖所吸去，腹部被樹妖劃破，腸子更是被野豬們搶食，可我不甘、我要問問那昭武校尉，為何沒有按照既定路線前來支援，白白斷送這一百多名好男兒。

那一座石橋、便是本尉率領士兵親手建造的，在石橋附近、有一個瓜農，此瓜農所種的西瓜味道確實不錯，軍中士兵們早已垂涎已久。

這瓜農也時常會贈幾車西瓜前來，但軍中士兵實在太多，按照輪流發放的方法，一個士兵至少也要半年才能吃上一塊，當最後一名士兵倒在血泊時，我問他有何心愿，他說他家中父母早已故去，自己又尚未娶妻，只想吃上一塊瓜農的西瓜。

我只記得、一百五十道亡魂沖入我殘碎的身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都在此斬殺經過的妖怪，但時間一久、這裡就被列為妖怪的禁地了。

興許是腦子丟失的原因，大部分時間我都化為一個殺戮之屍，但每天我有那麼一小會的時間，可以保持那清醒的頭腦，剛剛去摘來一個西瓜，不曾想便被一道光芒所照射到。

這道光芒灼傷了我的魂魄，待我回到這裡時，西瓜吃了沒幾口，便嗅到了生命的氣息，這讓我清醒的狀態瞬間暴走，同袍的慘狀畫面再次襲來，我不得不舉起長刀，欲將這生人劈成兩截。

……

「轟~」

葉言明冷汗連連，在刀刃即將劈到他的額頭時，連忙就地一個翻滾，躲過了這一刀，副尉這一刀確實生猛，竟是將大地劈出了一條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