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此生不負野菜湯（一）

…烏余不覺得累，因為這一切都太新奇了，路邊的小草，開出的小花，在雨中被沖刷的清新又乾淨。

幸好這山石頭居多，泥濘的地方並不太多，當天色完全暗下來，雨勢逐漸小了，他們也終於找到了老劉頭說的破舊的道觀。

道觀也是真的破舊，沒有完好的門窗，房頂還破了個大洞，但好在還有一個偏殿完好，裡面雖然潮濕，但足夠劉家人安頓下來。

道觀供奉的是三清道尊，上面掛滿了蜘蛛網，雕像前的供桌上空蕩蕩的，供桌缺了一條腿，上面布滿厚厚的灰塵。

老劉頭道：「老大老三，先找個地方讓老二休息，其他人給三位道尊打掃打掃，也算是咱們借宿了。」

老二雖然是重傷，但並沒有傷筋動骨，說起來只是皮肉之苦，血流太多，但這時代，這種情況一個不小心就會沒命。

他並沒有發燒，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修養，已經沒有大礙了，但是缺少食物，他虛弱的很，稍重的活計都幹不了。

眾人應下，此時雖然大家還是吃不飽肚子，但野菜也足夠，吃多了還勉強能產生飽腹感。

烏余被指派尋石頭，幫忙搭簡陋的灶台，要燒野菜湯。

野菜湯，她的最愛，好鮮好好喝。

她正新奇，樂顛顛的四處打探，這道觀確實空蕩蕩，正殿的後面有一片空地，上面長滿了雜草，烏余眼尖的看到一堆疊放整齊的石頭，靠近一看，被石頭圍起來的地方有個黑漆漆的洞，這應該就是水井了吧？

井裡是渾濁的井水，應該是早就乾涸了，最近下雨才又重新灌上水。

「小余兒，快點！」

陳氏催促，烏余就抱了幾塊石頭，塞到身邊劉貴懷裡，劉貴是陳氏的大兒子，現在已經是十一二歲的小少年，但瘦弱的像是只有八歲。

他眼睛亮亮的，什麼都沒說，抱著石頭就走，烏余也抱了幾塊石頭，應該足夠用了。

老劉頭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深深的抬頭紋，臉上鬆鬆垮垮的皺紋讓他看起來蒼老的像是六十歲。

這麼多天，烏余已經清楚的知道了，她現在的身份就是老劉頭親親三弟的唯一血脈，那一家子都遭了難，只留下一個小女孩。在這樣窮困吃喝都是大問題的時代，他堅持撫養一個隔房孫女，絕對是有德人家了。

而且家裡對所有孩子一視同仁，雖然難免重視男孩，但也並不壓榨女孩。

就算是她這個隔房隔輩的孩子，也得到了同等待遇，兩個嬸嬸雖然更偏心自己的孩子，但表面上是一碗水端平了。

這短短的十天時間，是她從來沒體驗過的人生。

當然如果忽略她美滋滋的喝野菜湯時，直播間眾人各種調侃憐惜就好了。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可憐好不好。

等眾人收拾停當，又喝了一碗野菜湯，累極了的一家人很快打起了鼾聲。

烏余卻睜著大眼睛有點睡不著，大雨終於停了，外面一輪圓月很明亮，窗邊的一根樹枝伸出來，樹枝晃動著，屋內的地上也晃動出斑駁的暗影。

清風吹入，空氣清涼卻不清冷，烏余覺得自己怎麼都睡不著，此時她關了直播間，四周靜謐，儘管沒有太陽，她也覺得美滋滋的。

怪不得那句詩說良辰美景，真是應景。月亮也真的是很美很美。

第二天，太陽升起，又是新的一天，烏余打開直播間，「大家好，我是烏余，今天是我們家搬到這山上的第一天，家裡沒什麼吃的了，爺爺讓我跟哥哥一起去找野菜野果。大家一起來吧！這裡就是大家說的原生態的森林，絕對的綠色食品。」

其實烏余不知道這山上還有沒有吃的，山下村裡的人又不是傻子，沒糧食肯定會想上山淘換吃的。

沿著泥濘彎曲的小路，烏余跟在劉貴身後，劉家總共五個孩子，安安夭折，劉貴最大，她按年齡是老三，下面還有個陳氏家的4歲妹妹，和二嬸家一個2歲的弟弟。

倆小的都在道觀約束著，不許出門，劉老頭今日和老大老三打算修補圍牆，住在山裡，要防著野獸。

烏余沒有任何野外食譜，但她眼尖，只要是認識的果子，野菜，她都第一個看見，不管能不能吃，都得到了劉貴大大的讚賞。

這幾天大雨和大太陽，山裡植被極其茂盛，還能聽見小動物的動靜。

烏余拉拉劉貴的手：「大哥，想不想吃肉？」

劉貴的眼都亮了，「妹妹，這山裡不安全，咱們找點吃的就回去吧！」

但看著妹妹眼巴巴的看著他，他拒絕的話又吃了回去：「那好吧，咱們一起看看有沒有兔子野雞之類的，如果有危險你一定要趕緊跑。」

烏余點頭，她折了幾根長的很長的筋條，這東西在雨水的浸泡下變得更加堅韌。

隨手做了個陷阱，看的劉貴眼都瞪圓了。

「妹妹什麼時候會做這個了？」

烏余疑惑：「這個需要學嗎？」

劉貴收到了來自妹妹的暴擊，我能說我不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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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里刷屏，「主播真是個耿直girl！」

「直癌！」

烏余不懂什麼是直癌，但她又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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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個小動物出沒的地方下了陷阱，他們又挖了滿滿一背簍的野菜，摘了幾個不太好吃的果子，才慢悠悠的回去，路過陷阱，烏余聽到了動靜，興奮的跑過去，果然不管是暗獸還是小動物，沒有腦子的活物都是一樣好騙。

只見她下的陷阱里有隻毛色雜亂的灰色野雞，正慌亂的撲騰著翅膀。

「有肉吃了！」

劉貴上前抓住野雞的翅膀，取下陷阱，「小余兒今天立了大功了。」

當野雞被帶回去，烏余再次得到大家的誇讚。

她卻是眼巴巴的看著野雞，陳氏笑呵呵的道：「咱們小余兒想吃肉了，等著，讓你看看俺的廚藝。」

所謂廚藝，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宰殺了放點鹽巴直接煮，一股子腥味，但烏余沒覺得不好吃，藍星上她能吃的東西恐怕比這還不如。

新藍星雖然有了很多活物，但只有植物能吃，還都只能是沒鹽沒油的生吃，因為燒煮食物需要能源，那裡最缺的就是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