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殺人犯
「我沒有殺人……不是我……」
「別打我……放過我吧……」
「不要!!」
景嫿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光潔的額頭上泛著細密的汗珠,身後的衣料早已被冷汗浸濕。
「媽咪,你又做噩夢了。」身穿橙黃色背帶褲的小男孩遞上一杯熱牛奶,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心疼的看著她。
景嫿看著縮小版的薄冷擎,有片刻怔忪,半響她喝掉杯中的熱牛奶,摸了摸小男孩的西瓜頭,「謝謝寶貝。」
「媽咪又夢到大混蛋了么?」景洋踮起腳尖,動作輕柔的掉媽咪額頭上的汗。
「幸好我還有你。」景嫿緊緊摟著懷裡的小萌寶,嗅著他的奶香味,漸漸平復下情緒來。
四年了。
她在那座吃人不吐骨頭的監獄里呆了四年,這四年裡磨平了她所有的驕傲與尊嚴。她從景家大小姐,第一名媛,變成了坐了四年牢的殺人犯。
如果不是有了洋洋,她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媽咪,我們要去給舅舅過生日了。」
「嗯,好。」景嫿擦拭了下眼角的淚,穿戴整齊,化了個精緻得體的妝容后,拎著早就定好的鮮花蛋糕,開車出發。
路上,看著車窗外緩緩後退的風景,景嫿思緒萬千。
雖說她坐過牢,但從斯坦福大學博士畢業的她對珠寶有極高的天賦,出獄后,改頭換面,用水芙這個藝名,設計了不少市場上的爆款珠寶。
現在,積攢了一定人氣的她開了私人工作室,是她跟哥哥景昊聯合運營的,兄妹倆收入不菲,養活洋洋還是綽綽有餘的。
車子在路上平穩開著,在前方岔道口處,一輛黑色布加迪威龍疾馳而來,調轉了方向,兩輛車子幾乎要擦身而過。
就在那麼交錯的瞬間,景嫿心頭莫名的像是被人狠掐了下似的,有些痛。
鬼使神差般,她下意識的回眸,看了那輛車子一眼。
很久以後,景嫿都在想,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的話,她沒有回頭看這一眼,那接下來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在她看過去的那一瞬間,那輛豪車車窗緩緩降下,男人稜角分明剛毅冷硬的面龐出現在她視線中。
景嫿瞳眸驟然緊縮,她呼吸困難,面色慘白,隨後,僵硬的轉過頭,重重的踩下了剎車鍵——
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聲響起。
景嫿揪著胸口的衣服,趴在方向盤上,艱難的喘息著。
怎麼會是他?
她不會看錯,那分明是薄冷擎——那個親手毀了她,把她推入萬丈深淵的魔鬼。
「媽咪,吃藥。」洋洋嬰兒肥的小臉上神色凝重,從包里取出一粒藥片,並遞給她一瓶水。
景嫿抖著手接過那藥片,混合水吞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才情緒平復下來。
「媽咪,你是不是看見混蛋薄冷擎了?」
「你怎麼知道?」景嫿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只有遇到跟混蛋有關的事,媽咪才會情緒失控,病情複發。」景洋那張酷似薄冷擎的小臉綳的緊緊的。
「那你怎麼知道他是……」
「那隻混蛋天天上財經新聞上各種雜誌,單看臉就知道了。我是他的縮小版。」他形容薄冷擎,用的是「只」這個量詞,可見他對薄冷擎的厭惡。
「我……」景嫿半天沒說出話來,她發現,兒子智商太逆天了。
可厭惡一個人的時候,那語氣,態度,簡直跟薄冷擎如出一轍。
只薄冷擎永遠都不會這麼溫柔關切的看著自己。
「可能是媽咪看錯了,洋洋坐穩了,媽咪開車了。」景嫿揉揉他的小腦袋,握著方向盤,正要踩油門——
那輛布加迪威龍已經在這個功夫里追了上來,直接飆車,攔在了景嫿車前。
車窗打開,一*長的腿從車內邁開,一身考究西服的男人長身玉立,逆光站在她們車前。
那熟悉的眉眼,讓景嫿唇角的弧度逐漸凝結。
翻江倒海般的情緒,噴薄,洶湧而出!
薄冷擎!!
她沒看錯,那個親手將她推入地獄伴隨了她整整四年噩夢的男人,正站在她面前!
「媽咪,開車!」洋洋小臉緊繃,肉呼呼的小拳頭攥緊。
景嫿顫抖著手,臉色慘白,頭皮發麻,握著方向盤的手不住顫抖。
冷眼看著她的反應,薄冷擎俊顏上覆上一層冰霜。
怎麼,四年前愛他愛的要死的女人,現在就這麼怕他?
還有,她身邊這個小崽子,怎麼回事?
他一聲不響,打開車門,大長腿一跨,坐在副駕駛上。
「誰讓你進來的,下車!」小奶包小臉繃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充滿戒備,如臨大敵。
薄冷擎盯著跟自己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小不點,岑冷的眸子看向景嫿,「說說,這孩子怎麼回事?」
「孩子是我的,與你無關!」景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跟我無關?」男人冷眸微眯,他嗤笑:「這跟老子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小東西,你說與我無關?需要我帶著他去驗DNA?」
只一眼,他就可以確認,這孩子,絕對是他的。
只是,她什麼時候生的孩子?竟然還敢瞞著他?
「就算是你的又怎樣?」景嫿深吸一口氣,清冷的眸子里滿是不屈,「我可不認為薄總會接受一個殺人犯的兒子。」
「呵,你說對了,殺人犯不配養我的孩子。既然是我的種,我就要讓他認祖歸宗。」
「薄冷擎,你有毛病吧?!」景嫿抱緊後車座的洋洋,眼眶通紅:「如你所願,我已經坐了四年牢了,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四年後的現在,你想跟我搶兒子,憑什麼?」
「我是我媽咪的孩子,你算哪根小洋蔥?」小奶包冷眼看著他,如同看仇人一般。
看母子倆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薄冷擎心底騰起火光,燃燒了半邊天。
「你四年前坐牢是罪有應得,裝什麼委屈呢,我還嫌你出來的太早了!」薄冷擎扯了扯胸口處的領帶,眸底騰起一片怒氣:「誰允許你一聲不響生下我的孩子?
你到底教了他什麼,讓他這麼對我?!」
「是!」景嫿眼眶泛紅,聲音都是輕顫:「我是罪有應得!我不該愛上你,是我錯了,我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我們也早就離婚了,還請薄總下車!」
看到她一副恨不得躲的遠遠的模樣,薄冷擎怒氣噴薄而出,他咬牙切齒:「說清楚,孩子什麼時候生的!」
「還能什麼時候?當然是在監獄里。」她輕笑:「你眼裡只有宋暖,怎麼會注意到我有沒有懷孕。再說,這孩子說不定是我跟別人生的,反正在你眼裡,我不就是個表子么?」
一句話,像是狠狠的錘了薄冷擎的心口一拳。
「景嫿,四年了,你還是那麼賤!」薄冷擎直接伸手,死死的掐住了景嫿的脖子。
「你放開我媽咪!」洋洋急了,又踢又踹,弄的他考究得體的西服一片腳印,最終他張口,跟小狼似的,狠狠咬住了薄冷擎的手臂!
「小崽子,你敢咬你爸?!」手臂處尖銳的痛感讓薄冷擎氣瘋了!
他心口一片鈍痛,揚手,就要把這個小崽子給提起來!
「別碰我兒子!」景嫿掙扎著,死死的護著洋洋。
混亂中,薄冷擎的手觸碰到景嫿的左後腰處,瞬間,他墨黑色的瞳眸驟然縮緊,手下的觸感讓他觸電般狠狠收回手去!
「你的……」他艱難的蠕動著唇片。
她的腰側,怎麼軟塌塌的,像是只有兩塊皮肉在那裡撐著,像是……缺失了個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