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老友
路上買了二束花，夏躍然先送了一束去了自己母親墓上，看到她那個衣冠冢已經拆了，改成了一個花壇。
依著夏躍然本人的意思她是不想拆的，她一個學醫的當然沒有過多的忌憚，再者，她一直覺得代表著她人生的分水嶺，有特殊的紀念意義。
然而，顧至上膈應，一直鬧著要她拆了，夏躍然本質上是拗不過顧至上的，他非要堅持的事，夏躍然還得順從，只得聽了他的。
去到林潮生墓上，先是清理了墓碑，獻上花，然後夏躍然很自然地在旁邊坐了下來。
「潮生，半年多沒來看你了。」夏躍然拿指尖在林潮生的名字上慢慢畫著。
「我病了。」
「不過現在好了，暖寶沒了。」說到這的時候，夏躍然的淚水緩緩而下。
在林潮生面前，她完全無須掩飾自己，盡情地哭了個痛快。
「我把林程接回來了，她改口叫我媽媽了。」夏躍然說：「你覺得我做得怎樣？是不是又會說我做事不動腦筋？」
「我是這樣想的啊，程程呢，遲早是要接管林氏的，放在思成那邊總歸不太好，程程姓林啊。」
夏躍然坐在林潮生墓前，絮絮叨叨良久，等到將自己心裡的話全說完后，不知不覺都坐了一個多小時。
站起來時腿那個酸麻啊，揉了好久才能走。
告辭了林潮生，走出墓園時，手機亮了，看一眼，是江南。
「躍然，你在哪裡？發微信怎麼不回？」
夏躍然這才發現微信顯示了紅色數字：「抱歉，微信放了靜音，沒在意。」
她身體虛弱，聽不得信息突然而來的那種叮咚聲，便全改成了靜音。
「我聽青雲講，你來蘇城了。」江南接著問。
「是啊，正打算去榮華看你呢。」
「你有這麼好？」江南笑聲暖暖：「我怎麼就不信呢。」
「愛信不信，你等著！」夏躍然與江南說話，特別的輕鬆自在，這是與任何人都沒有的，家人般的親近。
車到榮華，老遠便看到江南站在行政大樓門口，夏躍然抿嘴一笑，把車直接開了過去，到江南面前，搖下車窗：「上車，我請你吃午飯。」
江南看了下手錶：「不行，我午休只有一小時，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十五分鐘了。」
「董事長在此，誰還敢管你上班遲到？」夏躍然開玩笑道。
「董事長也不能讓我擅離職守。」江南笑著拉開車門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上。
夏躍然白了他一眼：「咦，不是說不能擅離職守？」
「吃碗餛飩的時間有的。」
「小看我啊？我請你吃飯便是餛飩？」夏躍然笑罵。
江南微笑：「我哪敢小看你？堂堂顧氏總裁夫人，林氏董事長，佔了國內商務半邊天，誰敢小看你？」
「切。」夏躍然把車開出榮華的大院，真就去了附近的一家吉祥餛飩店。
停好車，兩人進了餛飩店，
夏躍然去點餛飩，江南則在店裡找了個位置，先拿餐巾紙擦乾淨，才讓夏躍然坐下。
餛飩上得很快，中午餛飩店的生意也好得很，他倆剛進來時，還沒滿座，不一會人就滿了，兩人吃的時候，便有人站在他倆旁邊等位置了。
夏躍然笑道：「像不像我們上大學的時候？」
那時候兩人都沒錢，外出吃頓餛飩便算是大餐了。
「有點。」江南笑：「快吃吧，吃完給別人騰地兒。」
夏躍然有點依依不捨：「不嘛，好久沒這種感覺了。」
說歸說，還是加快了吃的速度。
餛飩並不好吃，這是家連鎖店，味道卻是不如小巷子里那種小店來得地道好吃。
吃完，兩人出了餛飩店，一看，夏躍然的車被其他的車擋著，出不來了，夏躍然倒也不急，雙手往兜里一插：「離醫院不遠，走吧，散步回去，正好消消食。回頭再來拿車。」
「我走回去沒關係，你吃得消嗎？」江南有幾分擔心地看了看夏躍然瘦削的身形。
這次大病一場，夏躍然以前養出來那點肉，全沒了。
「我還不至於如此弱不禁風吧！」夏躍然笑著往前躍了幾步，迴轉頭來：「走吧！」
初秋的陽光照在夏躍然的臉上，明媚燦爛。
江南不再執著，兩人肩並肩順著馬路往榮華醫院方向走。
「躍然，原本我想打電話與你講的，正好今天你過來蘇城，就當面和你說了。」
江南說話的態度有幾分謹慎，夏躍然頓下腳步，「說話可以，但有一點我事先申明。」
「什麼？」
「我不接受你辭職。」
江南愣了一下：「你怎麼會知道我要辭職？」
夏躍然嘆氣：「江南，這麼多年了，人人都在進步，只有你依然那麼單純。」
「你不如直接說我蠢。」江南好脾氣地笑。
「你在準備論文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夏躍然說；「權利是個好東西，你沒擁有的時候不知道，擁有了才會明白，能讓你長上順風耳，千里眼。」
「行啊，順風耳，千里眼，你說說，你都知道了些啥？」江南笑著攏起手，乾脆不說了，讓夏躍然自己說。
「我知道你通過了瑞士生命技術研究院的新課題考核。」夏躍然說：「你是不是要去那邊了。」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去做這個課題？」江南微笑著問。
夏躍然眨巴了下眼，她知道，所以她感動。
「我不阻擋你，換作我，如果能有更好的進修機會，我也想去的，只是我放棄了我的醫學夢，你能繼續，我堅決支持。」
我哪有那麼雄心勃勃，江南溫柔地望向夏躍然。
當年學醫的初衷，是為了體弱多病的妹妹，如今想進一步研修的原因，是為了夏躍然。
器官移植術雖然已經是個成熟的命題，但移植后的生存保障，一直是個不斷攻克中。
他希望能夠盡自己的全力，最長時間留住眼前的如花笑靨。
「謝謝你。」夏躍然由衷地說。
「你我之間，我希望永遠不要聽到這個字。」江南認真的說。
夏躍然笑得眼睛都彎了：「好。去瑞士吧，榮華的位置永遠會為你保留，我期待你帶著勝利成果歸來。」
「說不定，榮華可以因你而更上一層樓，從此躋身國內超一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