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164.有緣無份
宣訓宮,高湛誠意拳拳,奏請母親婁太后。
「不行!」婁太后否定得異常乾脆,「你不是不知道,母親一直反對她入宮為妃,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將她勸出宮去!」
高湛急了,道:「可是,我欠她的實在太多了,我早已發過誓,這輩子一定要給她名分!」
「此事不容再議,母親絕不答應!」
「母親不答應,那兒子就不做這個皇帝!」
母子二人陷入了僵局,場面沉默窘迫。
婁太后嘆了口氣,幽幽說道:「萱兒是個不簡單的女人,不然也不會把你的心抓得這麼緊,你竟然會為了她,放棄江山社稷,這很可怕…」
「萱兒仁義善良,所以我才這麼愛她,不僅如此,她還是個睿智之人,若在兒子身邊,必能成為賢內!」高湛為令萱說著好話,只為讓母親答應,成全他的心。
「越是睿智,越不能讓她為帝王妻,她是漢人,又是反賊遺孀,她的心思,連母親都摸不透,何況是你?萬一,她真的要為對駱超報仇,後果將不堪設想!之前我收回元皇后的後宮之權,也是這個道理啊!湛兒,你好好想想吧!」
「兒子想了好多天好多年了,不用再想了,兒子一定要冊她為昭儀!」
婁太后見高湛如此執著,很是生氣,但若是硬碰硬,結果只會更糟糕,不如繞個彎子,都好下得台來。
「你是皇帝,天下美人盡歸你所有,犯不著為了一個半老徐娘跟母親鬥氣!這樣吧,母親詔令天下,為你遍選美人,如何啊?」
高湛大怒,氣道:「母親以為,萱兒可以被別的女人替代嗎?母親不必再說了,既然母親不同意,那兒子就自作主張,下旨冊她為昭儀!若母親想反對,也大可下旨廢掉兒子的皇位,另推賢明!」
高湛說完,起身拂袖,大步離開了宣訓宮。
婁太后搖搖頭,撫撫胸口,吐了幾口惡氣,大傷腦筋。
…………………..
「皇后駕到!」
陸府門外,響起通傳之聲,伴著祥和高貴的鼓樂,顯得格外威嚴。
這是皇家才有的氣派。
「恭迎皇后!!」
令萱帶領全家上下參拜皇后。
不過此時的皇后之位易主,以往的胡王妃已是大齊國母了。
只是身為皇后的胡皇后,面無喜色,反倒滿面憂傷,這讓令萱引起了警戒。
「皇后從宮裡來?」
「剛去見了太后…」胡皇后說著,伸手握住令萱的手,欲言又止。
令萱見她眼中淚光閃閃,越發覺得不對勁了。
「太后說了什麼,皇后怎會這般落寞?」
「沒說什麼…」
胡皇后吱吱唔唔,和令萱進了堂屋,對案而坐。
「萱兒…我問你…你想不想…服侍陛下…冊位後宮…」
令萱一怔,看了看胡皇后,垂頭沉思。
服侍高湛,冊位後宮?
這話,不當是她來問,她也不該來問?
高湛早就發誓,等當了皇帝,一定給令萱名分,為何胡皇后還要問她呢?
胡皇后說剛從太後宮里出來,莫非這話不是胡皇后的意思,而是太后試探在試探自己?
令萱從胡皇后的神情中,猜出了七七八八,又從她的話語中,揣測出了危機。
「不,萱兒不敢有非分之想,身為反賊之妻,無福服侍陛下,更不敢謀求後宮之位,讓陛下受人詬病…」
「真的?你說的是真的?」胡皇后喜出望外,搓著令萱的手,催促道,「萱兒,那你趕緊發誓…」
「立誓?」令萱心中一痛,神情落寞到了極點,與胡皇后欣喜若狂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快,快發個毒誓啊…」胡皇后連連點頭,眼裡儘是焦急之色。
令萱能感覺出來,這並不是胡皇后心眼狹小,怕她爭寵,反倒是在為她著想,似乎立了誓,方能活命一般。
「我陸萱發誓,今生若為天子妻妾,必暴斃而亡,死無葬身之地!」
令萱緊咬著牙,立了毒誓,強忍著悲痛的淚水,流回心中,化成針錐,刺得她好疼~
胡王妃掩面而泣,卻哈哈大笑:「太好了,這下我才放心啊…」
令萱點點頭,滿面含笑,卻心入冰窖。
她的面前勾勒出一副畫面,畫面里婁太后正在諄諄告誡胡皇后….
「雖然論才華謀略,你比不上萱兒,可你終是鮮卑人,單是這一點,就可安撫我鮮卑一族,穩固大齊江山!若由漢人掌權,必再生出事端,禍亂天下!哀家不想再看到另一個李祖娥…胡氏,你記住,如果有一天讓她染指後宮,你必定不是她的對手!若她執意要服侍湛兒,冊位後宮,你就將這杯毒酒賜給她!」
…………………..
太極殿,高湛面對著桌案上的文書,一籌莫展。
並不是他沒有帝王之才,於國事生疏,而是令萱的事,一直讓他不得安寧。
母親堅決反對令萱冊位後宮,因而,他對令萱的諾言,只能落空!
他說過為了令萱拋棄江山的話,可他知道那只是自己的氣話,是用來逼迫母親的氣話,可是婁太后根本不吃這一套,她拿準了高湛的心思,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置江山社稷於不顧。
高湛輸給了母親,他捨不得來之不易的皇位!
可是對於令萱的情意,卻又是真真切切,並無半點虛假!
一想到為了天子之位,要放棄對令萱的承諾,他就痛心疾首,魂不守舍。
「陛下,陸夫人求見…」崔公公上前稟報。
高湛眼中一亮,自是期待,可很快目光又暗淡了下去。
「朕…朕哪有顏面見她?」
崔公公遲疑片刻,問道:「那…奴婢便回她…就說陛下國事繁忙…無暇相見…」
「別…」高湛一咬牙,毅然說道,「請她進來!」
崔公公應聲說是,請了令萱入內。
令萱緩步而來,整整衣裙,跪地而拜。
「拜見陛下,恭祝陛下聖躬康安,萬壽無疆!」
「萱兒…」高湛急了,奔了出來,將她扶起,嗔怪道,「你雙膝有疾,不用行大禮…」
令萱揉著膝蓋,應道:「那可使不得,太后並不曾赦免萱兒的天子之禮!」
高湛臉色不太好看,哼道:「不用管她…正是因為她…我只想向你叩頭謝罪…」
「陛下…折煞萱兒了,你可是萬民敬仰的天子!」
「可你…卻是我最愛的女人…」高湛眼眶濕了,自責之情流於言表,「萱兒,我對太后說,若不冊你昭儀之位,我就…就不做這個皇帝…」
「陛下~」令萱忙伸手捂住高湛的嘴,含淚笑道,「有這一句話,萱兒就心滿意足了…只是這話,不要再說了,萱兒只要一生一世,陪在陛下身邊,何必在意什麼名分?」
高湛淚水決堤,吻著令萱的臉頰,喃喃說道:「沒有名分…你還願意守在我身旁?」
令萱點點頭,欣然說道:「萱兒說的是真的!比起名分,萱兒更願看到一個被萬民愛戴的聖賢之君!」
「萱兒…我的好萱兒…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高湛緊緊貼著令萱,又是一陣熱吻。
崔公公瞟了瞟,一旁偷笑,卻假裝沒看見,只收拾著桌案上的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