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棄兒

棄兒是指在最初幾代基因培育剛開始大規模推行的時候，那些失敗的，或者生而帶有缺陷的人。而現在的合格的人們在備孕初始都會去醫院提前進行藥物注射，那些極少部分失敗的例子即使懷孕了，也因為種種原因而無法去醫院得到藥物，所以這些人，在無法生育後代的情況下會慢慢消逝。

這種大規模的聚集，甚至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簡直是不可能。

「所以，」大腳再次總結道：「難道是我們的晶元被動了手腳？」

章文翻了個白眼：「誰有這個技術在你活蹦亂跳的時候去動你晶元，這個授權還得十幾個地方同時做出。」

那就是棄兒了。

既然都匪夷所思，只能挑肉眼所見更接近事實的那一個答案了。

「要不我們直接問問娜娜？」廚房裡兩人飯菜已備好，娜娜招呼著兩人準備吃飯，這當口大腳哪裡還有胃口，心裡迫切得到一個否定答案。

這鎮上如果都是棄兒，他們兩個被帶到這裡就不完全是偶然這麼簡單。章文此刻急中生智沖著裡邊喊了句下樓買酒，拉著大腳急匆匆的就出了門。

到了樓下，看著外邊遛娃牽狗四處奔走的人們，兩人又不免開始懷疑剛剛得出的推論。

「問肯定不能問，畢竟人家挺熱情好客，也沒對我們做啥。」章文拉著大腳一面往廣場走一面繼續道：「但是咱兩也別貪這口飯了，還是趁早走吧。」

而當兩人一路狂奔至廣場的時候才真真傻了眼，眼前自己的車子不知何時被兩條手指粗細的地鎖鏈牢牢拴住。

正研究著怎樣才能切斷鎖鏈的時候，隔壁店裡的老闆忽然走了過來，熱情招呼道：「兩位不是娜娜帶來的朋友嘛，這麼晚了還來看車是要走了嗎？」

「哈哈哈哈，不是不是，想買兩瓶酒，樓下沒看到店面，就來這邊看看。」章文此刻對這幫人一點譜也沒，不敢多說，只是指了指車道：「不過我這車為啥要這樣拴著？」

「噢噢，防盜唄，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你看那邊，」說著手向旁邊一指，正是兩人先前看見的那幾輛外地車，它們也同樣被拴上了鎖鏈：「那是幾個遊客的，也都拴上勒。」

兩人聽得這話心裡倒是放下了戒備，大腳沖著老闆樂道：「謝謝您誒，不過咱這車不怕的，還是別栓了吧。」

還沒等老闆答話，兩人身後忽然傳出一個清脆的聲音，甜甜道：「那就別栓了吧老闆，把人家好車弄壞啦。」

「這下好了。」章文默默的遞了個眼神給大腳，此刻兩人處境變得十分微妙起來。

至此，這裡遇到的人們都普通正常，表現出的也都是善意，若是這樣強行離去也確實說不過去，但更重要的是，如果這裡人們都是棄兒，這一切都沒有什麼巧合，那不管為何，他兩此刻要走，恐怕更生事端。

進退兩難。

「我想著你兩人生地不熟，肯定不知道去哪裡買著近，就跑來這兒找你們啦。」娜娜說著笑嘻嘻的湊近了兩人道：「買了快點回吧，飯菜都快涼啦。」

入夜已久，涼風漸漸起了。章文看著周圍盈盈燈火，背後卻總感覺一陣森然，這瞬間讓他有種真假難辨的虛幻感。

這沒有答話的當口，他聽到旁邊大腳開了口。

「這就回。」大腳弱弱道。

一路只聽著娜娜嘻嘻笑著給他們介紹著鎮上各處有趣的地方，除了面上賠笑，兩人一路無話，心中都不免有些害怕起來。

食不知味的飯吃過之後，兩人一直提心弔膽互相監督著對方有沒有中毒的跡象，就這麼如坐針氈的過了兩小時，終於等到對方主動送客，跟著娜娜來到安排好的小旅店后，對方表示時間還早，說著就一路小跑去買零食，章文確定她確實走遠之後，才悄悄道：「等會千萬別瞎叨叨，聊兩句等她走了我們就撤。」

大腳點點頭表示無論對方等會如何極力挽留，只管配合，扯完就走。

娜娜回來的時候手裡提著一大袋零食和酒，兩人只管聽著娜娜天南海北，時不時搭上幾句話，以至於時間過去，看著嘴巴不停的娜娜，大腳甚至有些餓了。

聊著聊著，娜娜卻突然停下來看著兩人，連目光都變得溫柔起來，輕聲道：「你兩人真好。」

「怎麼了？」章文突然被這架勢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娜娜的眼裡似乎都泛著淚花。

「嘻嘻~」娜娜忽然又笑了起來，而後一字一字，認真道：「雖然咱們以後也未必會再見，但有件事，我還是不想瞞你們。」

兩人不明所以，只齊齊望著娜娜，聽得一臉認真。

那一瞬間，他們彷彿在她的眼裡看到了超出年齡的成熟，那種凝聚在眼底的情緒如此深沉，他們甚至分不清是悲傷或是其它。經年後回首，章文才明白，那抹顏色不僅是悲傷，還是深入骨髓的絕望和誓要再生的決心。

「我是個棄兒。」

「這鎮上所有人，都是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