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流放者

「什麼東西？」

「你搶就好了。」音效裡帶著絲不以為意。

章文無奈，問了些具體情況，又仔細看了看投影里的男人，「留個聯繫方式吧，你這地方可不容易進。」

馬桶煞有介事點了點頭，燈泡一閃，章文的眼前瞬間收到了一條陌生聯絡人申請訊息，點開一看，申請人正是白為。

真是萬萬沒想到，在這之前，章文一直以為眼前這只是個高級助手之類，事實卻是白為先生本人。

告辭之後，在之前助理的帶領下，章文出門接了大腳，又是一番天旋地轉，便又回到了那扇依舊緊閉的捲簾門前。

兩人站在門口理了理裡邊的事，大腳問了大致情況后表示晚上回去找個朋友先查查那人，明日有了消息即刻聯繫。

章文還有點驚訝與大腳啥時候認識這麼些人了，對方一個白眼遞來，指指他的腦袋：「你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咱倆不是在希望大廈里做研究嘛，我做機械縫補身體，你研究一個秘密課題啥的，沒映像？」

隨著大腳這番話，章文的腦中立刻像電影快放一樣瞬間閃過無數畫面，日常工作與生活的這些空白被即刻填補，瞬間恢復。可是這恢復的如此突然還有條不紊，總讓他心底里有些疑慮。

章文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始終無法入睡，「哪裡不對，又說不出哪裡不對。」關於自己記憶的事情，讓他感到十分不安。就好像在凌晨大夢初醒的那一剎那，睜開眼睛還沉湎在夢裡又分明覺得那是夢，眼前才是真實，然後逐漸清醒，逐漸將夢境忘卻。

可心底里始終有個「人」，或者只是自己的直覺，在提醒著自己，別忘記。

迷迷濛蒙還沒睡醒的章文一大早就又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大腳興奮又急切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快開門快開門，我給你看點東西！」

門一打開大腳就迫不及待沖了進來，食指往客廳中央一指，植在指尖的晶元內的資料通過特殊材料包裹的指蓋在空中投影出一幅立體人像，正是那穿白衛衣的男人。

姓名：機密

流放代碼：C191101

原所屬科：機密

流放原因：機密

允許活動範圍：達城，市區以內

現任職機構：機密

……

一系列資料浮動在人物左側，但因為許可權不夠，所能展現出有用的並不多。

「流放？是從那個地方流放的意思嗎？」章文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看著那彷彿平平無奇的人物資料，所謂「流放」幾乎只是耳聞，從未曾真正接觸過這類人。而從那個神秘的地方被驅逐出的人，才會被稱為「流放」。

可是那裡，究竟只是口口相傳的一個故事而已。

一旁的大腳彷彿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認真的點了點頭，興奮道：「這個資料是我用它，」說著指了指右耳上一枚與耳朵幾乎融為一體，不仔細根本難以察覺的耳釘，「掃描了他的晶元才得到的資料。」那枚「耳釘」是個大腳自己造出來的可以竊取一般人晶元基礎資料的違法機器人，體積小，會變色，得名「小跑」。

「小跑不是得靠近人家晶元才有用嘛？現在能隔空掃描了？」章文一臉懵的看著小跑。

大腳搖搖頭道：「當然不能，我昨晚通過全市攝像頭，專門搜集他出現的地方，今早還真被我遇上了，這哥們現在朝九晚五生活可規律了。」

畫面隨著大腳的手指揮舞向前走了幾幅，播放了一段男人穿著某公司制服勤勤懇懇站在某公司崗亭執勤的片段。

「真人不露相。」章文抿著嘴晃了晃腦袋，想著這人好歹有些背景，被驅逐之後生活的如此低調，估摸著背後肯定有些其他業務，要從他手裡搶東西，恐怕太難。

大腳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指尖翻轉將畫面收起：「我查過了，這傢伙背地裡受雇一家非法機構，也是偷偷搶搶的勾當，看來那地方也沒啥好厲害的，被趕出來的人也只能做些這種事啦。」

說著往沙發一躺，眼睛直勾勾盯著窗外正敲打著玻璃的一個頭頂螺旋槳的方形盒子「我的外賣到了，邊吃邊說吧。」

取過外賣，兩人邊吃邊仔細研究了一下這男人近一月的生活痕迹，從日常言行舉止看都合法合規。

除了每周五晚上十一點騎著他的小飛行器從自己家出發去到一個十幾公裡外的小區，每次在裡邊待的時間從分鐘到小時不等。

「挺奇怪啊，」章文不自覺皺起了眉頭，「照理他這個崗位不該有錢買得起私人飛行器吧？」

大腳不以為意道：「肯定是接了私活唄，我長這麼大還第一次遇到這種「流放者」呢，他肯定不是一般人啊。」說著又揉了揉鼻子，「你說他每周去的那個小區，會不會是養了啥人？」

「養了個毛線啊！」章文丟出一個白眼，懶得搭理大腳，雖說也不是不可能養了啥半個媳婦之類的，但從目前資料來看，是去見某個私活僱主的可能性應該更大。

兩人估摸著這個代碼C191101在周五晚應該還會去那個小區，於是約好當天提前在小區門口蹲點。

周五晚十點不到兩人就早早的來到了小區，從實體環境來看，這小區鬧中取靜，裡邊全是洋房和小聯排，雖不算本市數一數二的的富人區，倒也算是高檔。

等人的時間過得尤其漫長，兩人靜悄悄的在大腳的海陸空三用小車裡待的太久便不自覺放鬆精神閑聊起來。

「你這車挺貴的啊，什麼時候搞得？」這車外殼騷紫內飾卻是一板正經的純灰色，章文一面打量著一面問道。

大腳左右望了望，湊近了腦袋低聲道：「用我們那筆項目撥款買的，這可不是我的車，」完了嘴角一抬，又偷樂道：「雖然其實一直是我用！」

章文白眼一翻正要搭話，眼角卻瞥得那人在小區門旁停下了飛行器，四下觀望著，而後朝著他們這輛車直直走來。

兩人在車內嚇的瞬間屏住了呼吸，對方雙眼似乎穿透了單向可見的車玻璃，短短几步已經站在了車頭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