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七年

八月份的海城並沒有立秋時節的臨近而變得涼爽，及時是日落黃昏時的傍晚空氣中有依然充斥著南方特有的潮熱。

季子韻一隻手拎著一大袋剛剛從超市採購蔬菜水果，另一隻手牽著背著書包的小Angel。

「媽媽，這裡好熱啊，比巴黎還要熱」

「抱歉寶貝，你是不是不喜歡這裡」

小傢伙遲疑了一下，然後揚起肉嘟嘟的小臉，「只要媽媽喜歡，Angel就喜歡」

季子韻摸摸小傢伙的腦袋，眼角有些濕潤，小傢伙的懂事讓她有些心疼。其實離開法國，她沒有什麼可留戀的，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孩子。但她沒有辦法，她不能把孩子留給她那個無良的父親，更不可能讓那些養在外面的小三、小四們去虐待她的孩子，她只能把她帶回國內。

「媽媽，我們快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

季子韻牽起女兒的手往前走，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她的腳步卻一下頓住了，手裡的袋子掉到地上，裡面的幾個橙子滾落了出來。

那個常常出現在自己夢裡的身影，此刻倚立在法拉利的車身上，不時地向小區門口的方向張望著，斜照的夕陽打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影拉的頎長。

她怔愣在原地，腳下像灌了鉛一樣，想往前走，又不敢往前走。

「媽媽，媽媽」

女兒的聲音讓她混沌的思緒清明了一些，她慌亂地撿起地上的塑料袋，牽起女兒的手往遠離小區的方向走。

「媽媽，媽媽，我們為什麼不回家」，Angel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的腿短，只能小跑著才能跟上媽媽的腳步。

「韻兒」

一聲「韻兒」在背後響起，這個專屬於程瀟的稱呼久違了七年了。季子韻停在原地，這一聲「韻兒」差點讓她的眼淚決堤。她強忍住眼角的淚水，忍到嘴角顫抖，但她卻沒有回頭。她不知道如何面對被時間阻隔了七年的戀人，她害怕她一轉身，所有的故作堅強就會潰不成軍。

程瀟看著面前女人清瘦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他答應譚默不來打擾她的，可他實在想見他，那種想見到她的想法瘋狂地盤旋在他的大腦里，讓他連工作也無心去做，跟譚默編了個借口從公司跑了出來，傻傻地在這裡守了一下午，總算是見到了。看到女人顫抖的肩膀，他知道她哭了，他心疼地想去把女人擁在懷裡，卻終是忍住了。

時間彷彿是靜默了一樣，一個站在那裡不敢回頭，一個痴痴地站在原地不敢向前。過了好一會，直到小Angel的聲音再次響起，「媽媽，我們回家吧」

季子韻抬頭看看天，平復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心情，然後轉身，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程瀟，好久不見」

「是好久，七年了」

是啊，七年了，他們分開七年了。季子韻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拉起女兒的小手準備回家，「我先回去了，Angel有點餓了」

「我送你們回去」，說著程瀟就去接季子韻手裡的袋子。

「不用了」

「袋子這麼沉，給我吧，你領好孩子」

程瀟把季子韻手裡的袋子搶了過來，又回身撿起了剛剛掉落的幾個橙子，然後快步走到自己車子，拉開車門，從後座抱出來一個大大的毛絨熊玩具。

「寶貝，送給你」

Angel不知道該不該接，抬頭看著媽媽。季子韻點點頭，「謝謝叔叔的禮物」

小傢伙開心地抱過毛絨熊，甜甜地謝過程瀟，「謝謝叔叔」

「不用謝，喜歡嗎？」

「喜歡」

程瀟忍不住多看了Angel幾眼，小傢伙眉眼裡繼承了媽媽的美貌，是個妥妥的美人坯子。程瀟忍不住想，如果當年他們沒有分開，那麼他們的孩子說不定也這麼大了。他彎腰把孩子抱了起來，雖然第一次見面，雖然這個孩子有一雙從父系血統里繼承來的藍色眸子，但他還是莫名地喜歡這個孩子。

「叔叔抱你好嗎？」

「好」

程瀟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拎著購物袋，回頭看著還傻愣愣地站在那的季子韻，「還傻站著幹嘛，走啊」

「哦哦，把孩子放下來吧，她很重的」

「一個小姑娘能有多重」

「那把購物袋給我吧」

「不用」

就這樣，季子韻兩手空空地跟在程瀟的身後。她望著程瀟寬闊的肩膀，心裡百感交集，如果當年自己沒有離開，如果Angel是他們的孩子該有多好。每當在大街上看到男人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牽著妻子，她何嘗不羨慕，只可惜時間不能倒流，很多事情她不敢奢望，她只能獨自堅強。

程瀟沒有讓季子韻帶路，季子韻住在哪裡他早就知道了，他一路走在前面，到了門口的時候才停下來。

他把Angel放了下來，「到了，你們進去吧」

季子韻接過購物袋，「謝謝，進來坐一會吧」

「不了，我是翹班跑出來的，譚總估計還在公司加班，我要是再不回去，他該讓保鏢來逮我了」

「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進去吧」

程瀟轉身離開，季子韻慌忙叫住他，「程瀟，我……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其實，季子韻很想說一聲「對不起」，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不管好不好，七年也過來了」，程瀟沒有回頭，直接走進了電梯。

季子韻望著闔上的電梯門，眼裡的淚水終是奪眶而出，她知道他還是怨她的，那句不咸不淡的「七年也過來了」她不是沒有聽出他的怨恨。

「對不起，嗚嗚，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