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願做冬天裡的一把火
冬日的寒風如期而至,而紅土高原上的冬天也是絕對夠準時的,午夜十二點剛到,天空中便開始飄飄洒洒的飄起了雪花,直至第二天的清晨,鵝毛一般的大雪依舊沒有絲毫停下來休息一下的意思。
這時,戰車的車門被人打開,黑毛被鵝毛般的雪花包裹著,帶著一片茫茫的白色,走進了傑克的戰車裡。
傑克見到黑毛,順手給他遞了一顆煙,然後對他說道:「我說黑毛,這麼大的雪你不老老實實的在家裡貓著,跑我這來幹什麼?」
黑毛點上煙,二郎腿一翹,對傑克說道:「還不是部落南頭那兩家懶人,他們跑咱們澡堂子那偷煤去了,你說吧,咱們該怎麼辦?」
現在的黑毛,雖然他仍舊還是酋長,但是不論什麼事情,他都會跑過來諮詢傑克的意見,而且整個部落里的所有人,他們經過這三個月與傑克的接觸,也在私底下完全確認了傑克,才是他們真正的酋長,而且討論的發起人,還是黑毛這個原本的正牌的酋長。
傑克看著窗外那些飄飄洒洒的雪花,頭都沒回的對黑毛問道:「什麼怎麼辦?」
黑毛一怔,對傑克道:「他們偷咱們的東西,那可是咱們的勞動果實,這種事情,他們應該受到懲罰的。」
傑克無所謂的一笑,心平氣和的對黑毛說道:「為什麼要懲罰他們呢?他們現在的處境已經是老天在懲罰他們了,你知道嗎黑毛,其實,我還是一直在等著他們的悔改的,黑毛,你一定要記住,他們其實並沒有什麼罪大惡極的過錯,他們只是懶,僅此而已,只不過他們沒有把懶發揮到極致而已,或許你並不知道,在魔獸森林南端,亞熱帶叢林地區,那裡生存著一種八階魔獸,叫做金剛樹懶,它們懶得動彈,所有它們的動作特別慢,他們懶得吃飯喝水,十幾二十幾天才吃頓飯喝口水,他們就連拉屎和尿尿都懶得去做,而且最扯淡的是,曾經有一隻金剛樹懶,因為懶得拉屎,最後,竟然就這麼被活活的憋死了,但是它們仍然沒有滅絕,這就是說,存在,即是真理,他們也一樣,他們是人,他們會有良知的,任由他們去吧,只要他們能來告訴我,說他們願意悔過,願意不再這麼懶下去,我還是會幫他們的,你懂了嗎?黑毛!」
黑毛一臉嚴肅的對傑克道:「說實話傑克,我真的不懂,我不是不懂他們,而是不懂你,你難道已經忘記了他們在你這輛車上所犯下的過錯了嗎?」
傑克抬了抬手中的煉金筆記,依舊的笑著對黑毛說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黑毛,我這不是又在重新研究了嗎?很快的,我有一整個冬天的時間,沒關係的,而且為此他們已經付出了代價,他們兩家的男人不是都已經死了嗎?那我為什麼還要在去斤斤計較那些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呢?隨他們去好了。」
黑毛深深地嘆了口氣,對傑克道:「傑克,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胸懷確實如同那浩瀚無邊的無盡海一般廣闊。」
傑克笑道:「你這是在誇我嗎?」
黑毛:「算是吧。」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飄搖的大雪也早已停止,而停下降雪之後,氣溫也再次降低,而這將近零下四十度的氣溫,也讓傑克再次想起了部落南頭的那兩個懶漢家庭。
「夥計們,都在嗎?」傑克一邊走著合上自己手中的筆記本,一邊走出自己的實驗室,對夥計們喊道。
「傑克?你從實驗室里出來?」正坐在茶几前繪圖的穆拉丁,聽見傑克的聲音高興的說道。
傑克看了看穆拉丁正在繪製的圖紙,對他問道:「你這是在畫什麼?好像是一些零件?」
穆拉丁喝了一口酒,潤了潤桑子,對傑克解釋道:「你不是說明年一開春,就要帶著黑毛他們耕種嗎?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我就打算和茉艾拉給黑毛他們設計打造一些趁手的農具,而且還要好用,簡單,易修理,到了來年春天,你也就不用不用跟他們用鋤頭再去刨地播種了不是。」
傑克高興的揉了揉穆拉丁那如同雞窩一般的腦袋,對他笑著說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穆拉丁也,正好,趁著冬天沒什麼大事,我這裡有幾個絕妙的美酒配方,到時候咱們試試怎麼樣?」
穆拉丁也笑著道:「那感情好啊,說實在的,現在只有這烈性的朗姆酒,才能讓我感覺有那麼點酒味。」
「穆拉丁,你先別畫了,他們人呢?都去哪了?」傑克問道。
穆拉丁道:「海爾兄弟倆說是去附近巡視一下,湯姆和傑瑞都趴在窩裡貓冬呢,在屋裡睡覺,茉艾拉還在工作間,其他人都去黑毛家打牌了。」
傑克想了想道:「你去把湯姆和傑瑞叫醒,再叫上你老婆,穿好衣服,咱們去南邊那兩家看看,這麼冷的天,會死人的。」
雪很厚,以傑克一米八多的身高,都已經沒過了他的膝蓋,而身高更矮的穆拉丁四個,更是被這大雪堵得寸步難行,所以傑克沒充大樣,將全地形四輪摩托的車輪加裝上雪板,改成雪地摩托,拉著穆拉丁四個,往部落南端的那兩家懶漢家而去。
推開破敗不堪的房門,地上的火堆早已不知何時熄滅,而變得冰涼,而這家所有人的,雖然身上穿著傑克分發給他們的厚厚的棉衣,但是卻早已凍死在了那裡,他們蜷縮著,彷彿這樣,能讓他們獲得更多的熱量一般。
這時,被傑克派往另一家查看情況的湯姆和傑瑞,在雪地里一蹦一跳的來到了傑克的身邊,對他說道:「傑克,旁邊那家我們也已經過去查看過了,他們,也都凍死,火堆和屍體也都已經涼透了。」
看著又有些飄落雪花的天空,傑克默默地點上了一顆煙,久久的,沒有離去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在為這又要即將飄雪的天氣而感慨,還是在為這早已不知何時被凍死的兩家人而感嘆,就只是這麼默默地站在那裡,直到天空中,又再次飄起那鵝毛般的大雪。
飄搖而下的大雪,使得周圍的能見度快速的下降到了二十米以內,已經走到戰車門口的傑克,看著遠處五十米左右距離的敵方,兩個模糊的身影正在艱難的向自己走來。
「海爾兄,海爾弟,是你們兩個嗎?」通過對講機,傑克對著那兩個走向自己的身影問道。
接著,海爾兄的聲音從傑克的對講機中穿了出來,「是我們兩。」
傑克看著他們模糊的身影不知為何變得很寬,於是再次對他們問道:「為什麼你們倆的身形這麼寬?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海爾兄:「我們四周巡視的時候,發現了一對狗頭人夫婦,他們已經快要被凍死了,而且這個女性狗頭人已經身懷六甲,肚子里有一窩小狗崽,看樣子快要生了,所以我和海爾弟就打算把他們救回來看看,能不能救活他們。」
海爾兄說道這,就再沒有聽到傑克對自己說話,但是海爾兄的對講機中,卻突然傳來了傑克對所有小隊成員的指揮聲音。
「加羅娜,立刻準備手術室,以及各種生命系統的藥劑。」
加羅娜:「是!傑克!」
「格羅姆,阿寶,立刻打開戰車後備箱的門,隨時準備接應海爾兄弟。」
「明白!」
「穆拉丁。」
「我在,傑克。」
「馬上將你替我打造出來的手術器械,進行高溫蒸汽消毒,然後立馬送手術室。」
「是,傑克!」
「凱恩,立馬撐起生命圖騰,隨時對這家狗頭人實施生命系統維繫。」
「遵命傑克。」
「提里奧,立馬燉上一鍋羊肉蘿蔔湯,濃一點,等他們醒來會需要的。」
「放心吧傑克,大鍋大鍋的。」
「其他人,隨時待命,都動起來,快快快!!!」
當傑克的一切都安排妥當的時候,海爾兄弟也一人懷抱一個,艱難的走過積雪,進入了煉金戰車的後背倉庫內。
傑克一邊讓格羅姆和阿寶接過海爾兄弟兩人懷裡的狗頭人夫婦,一邊快速的脫掉他們身上因積雪而變得濕冷且已經結冰的衣服,而且同時對海爾兄弟問道:「你們倆走起來的動作真實夠奇怪的?怎麼回事?」
海爾兄抖動著身上的積雪,對傑克回答道:「我和我弟弟在傑納因河下游的冰河的發現了他們兩個,根本來不及清理身上水,就急急忙忙的帶他們回來了,身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盔甲接縫裡也都都凍上了,所得走起來很奇怪罷了。」
這時,加羅娜快速的衝出手術室,對傑克喊道:「傑克,手術室準備完畢,雖是可以進行急救了。」
「帶他們進手術室!」傑克對格羅姆和阿寶說道。
進入手術室,傑克又強行徵調了大量的,被穆拉丁放在心尖尖上烈性朗姆酒,然後,手術室的大門一關,急救開始了。
傑克一邊將一瓶朗姆酒交到迦羅娜的手中,一邊對她說道:「聽好了迦羅娜,你負責這個女人,我負責這個男的,把他們的所有衣服都脫光,用朗姆酒在他們身上不斷使勁的搓,來回的搓,直到他們的身體開始發熱為止,你聽懂了嗎?」
迦羅娜連連點頭道:「是的,我聽懂了傑克。」
眾所周知,被凍傷的肢體是不可以直接使用熱水進行浸泡的,也不可以直接烤火,否則的話,凍傷的肢體會溫度急劇升高而失去活性,進而造成肢體壞死,甚至生命體的死亡。
由於這對狗頭人夫婦,被凍僵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傑克和迦羅娜對他們用朗姆酒不斷的揉搓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真正的感受到他們身體上的熱量。
「傑克,這個女的為什麼他的身體是熱的,但她卻始終沒有呼吸?」迦羅娜對傑克問道。
傑克聽后,他的手掌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探測煉金陣,伸手撫在那名女性狗頭人的額頭上,傑克不斷的抬手放手,抬手放手,翻翻覆覆的十多次,眉頭緊皺的傑克,又將他的手輕輕的撫在了那女性狗頭人的孕肚上。
最後,傑克有些無奈的對迦羅娜道:「她已經死了,被凍死了,但事萬幸,她的孩子們應該還有還活著的,而且已經足月了,準備給她剖腹吧,能救一個是一個。」
「我在哪?你們又是誰?」
這時,傑克的身後傳來了那名男性狗頭人的聲音。
傑克轉過身來,對那名男性狗頭人道:「我叫傑克,我的人在把你們兩個從冰河裡救了回來。」
「她怎麼樣了?」狗頭人問道。
傑克十分抱歉的對他說道:「抱歉,她已經先你一步離開了這個世界,但你們的孩子應該還有存活的可能。」
狗頭人男子聽了傑克的話之後,他的身體上十分艱難的地燃起了一陣微弱的獸力,他拉著自己妻子的手,跪倒在她的屍體面前,不斷的抽泣著,口中儘是「對不起」的聲音。
傑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道:「我現在要把她肚子中的孩子取出來了,你……」
「醫生,你動手吧,我要在這裡陪著她。」
其實傑克的心裡特別想告訴他,自己其實並不是個什麼醫生,而是個鍊金術士,但是看著眼前這個滿是痛苦的狗頭人,傑克最終還是忍住了。
手術很成功,傑克成功的從女性狗頭人的肚子里取出來五個小狗崽子,而且只得慶幸的是,他們都還活著,而且更具探測煉金陣的檢測,他們的身體都很健康,感嘆了一聲偉大的母愛,傑克和迦羅娜把這五個小狗崽抱在懷裡,只留下男性狗頭人和他已經逝去的妻子還留在手術室里,便悄悄的退出了這間手術室。
抽著煙,靜靜的看著窗外鵝毛大雪,性格活躍的傑克,再次陷入了沉思,而那五個倖存下來的小傢伙們,很可愛,在提里奧給他們餵食了一些牛奶之後,他們吃著自己地小手指,也早已靜靜的睡了過去,幼小的生命啊,你們的母親,用她那無限的愛戀,將生命的延續留給了你們,希望你們能夠健康的活著,將來,用你們的愛,去溫暖這個蒼涼的世界。
「傑克。」這時,海爾兄輕輕的在傑克的身後對他說道:「那個狗頭人,他,自殺了。」
傑克沒有回頭,仍舊在靜靜的抽著自己手中的煙,他用從來都不曾用過的平靜聲音對海爾兄回道:「嗯,我知道了。」
「這是他留給你的信件。」海爾兄抬手將一封沒有信封的信交到了傑克的面前。
傑克並沒有去接,而是依舊平靜的對海爾兄道:「如果他沒死的話,我是多想跟他好好地聊一聊啊,唉,我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算了,你替我念念吧,看看他對我說了什麼。」
海爾兄展開信箋,替死去的狗頭人夫婦,向傑克講述他們的故事:
恩人,請您原諒我的自私,雖然我不知道您的名字,但是在這間房間之內,我還是感到了您的內心之中,那顆熾熱的心所包含著對這個世界最偉大的愛。
我的名字叫做雷迪,而已經離我而去的妻子,她的名字叫做蘇娜,我們是狗頭人一族裡的獒人族,我們倆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是,因為我的父親曾經是個逃兵,所以我的一生,都在軍隊中為我父親所欠下的恥辱而買單,但蘇娜,她的父親確是我們的族長,他厭惡我,即使我的軍功章掛滿了整個胸前,可是在他的眼裡,我血管里所流淌的血液,也還是一成不變的恥辱,我和蘇娜的相愛,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所以,我逃了出來,就好像我得父親,當年逃離他的陣地一般的恥辱,流浪,讓蘇娜跟著我吃了太多的苦難,當我知道她懷孕了之後,我決定帶她回去,把他送回到他父親的身邊去,即使我會被處死,我也要送他回去,讓她和我們孩子不再受這種顛沛流離之苦。
我愛她,可能我無法將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但是我卻做到了將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給了她,我們不枉此生。
可是,因為我的執著,卻讓她在這個最美麗里年紀,永遠的凋零了,我要隨她而去,不要咒罵我留下孩子們獨自面對這個悲慘的世界,我也是愛他們的,可是,我卻並不知道該如何來解釋我對他們的感情,或者說是模糊吧。
我的恩人啊,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將我和蘇娜安葬一起,就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看著頭頂上這無限的蒼穹,永遠的依偎在一起。
最後再麻煩您一件事情吧,希望您能將這五個小傢伙送到他們的外公的那裡,讓他們在成長的過程中,能有親人的陪伴。
「傑克。」念完的海爾兄,看著毫無動作的傑克出聲道。
傑克默默地點上一顆煙,轉過身來,看著依舊站在那裡的海爾兄,傑克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看著依舊睡得香甜的五個小傢伙,對海爾兄道:「你覺得雷迪這個傢伙怎麼樣?」
海爾兄搖了搖頭,「不知道。」
「知道我對他的想法嗎?他是個十足的懦夫,將來等這五個小傢伙長大了,他們會問:我們的爸爸媽媽呢?家人該怎麼回答他們!」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海爾兄問道。
傑克把手中的煙蒂狠狠的摔進煙灰缸里,對海爾兄道:「去通知夥計們,還有黑毛,我們去獒人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