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
巷子各戶人家門外的燈籠還在亮著,許是剛才的騷動驚擾到了兩旁的住戶,院內的高牆下有住戶顫顫驚驚不敢出去,有個膽大的小老百姓,提起燈籠,披上一件外衣,悄悄打開房門張望著,卻見小巷裡面滿地的木塊碎屑,有半個車輪還滾到了自己的跟前。
「看什麼看,官差辦事,回去。」護衛首領提刀喝道,那人立刻嚇得縮回了腦袋,拴好房門不敢再出來。
喝退了住戶,護衛首領想要檢查地上的兩具屍體,視線延展出去,這才發現不遠處的牆角還躲著兩人,是一個男子,正抱著個暈迷不醒的小姑娘,痴痴地站在那裡。
親眼看到殺人,季墨軒只覺得雙腳不受自己的控制,渾身劇烈的顫抖著無法停止,正欲張口呼喊的時候,手裡提著染血長刀的護衛首領就看了過來,想要喊叫的那一團氣頓時卡在喉嚨里,無法出聲。
季墨軒提了一口氣,壯著膽子想說些什麼,卻發現現在這個情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護衛首領盯著季墨軒看了半晌,緩緩的走了過去,長刀橫在他的面前,「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的確,季墨軒和環兒在中秋夜這樣熱鬧的夜晚出現在僻靜無人的小巷之中,偏偏有在這個時候福澤遇上刺殺,實在太過巧合了,不過想起剛才因為有環兒的尖叫聲才使黑衣人暴露,護衛首領便已經知道兩人其實並無可疑,不過小心謹慎的他,還是出言盤問。
看到殺人利器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季墨軒氣息一窒,半晌無語。
護衛首領搖搖頭,看樣子,眼前的人是第一次看到殺人,嚇傻了,那邊福澤丟下兩個女姬走出車廂,不耐煩的說道:「有什麼好問的,兩個都是同黨,給我抓回去拷問。」
福澤說完,蹲下身子,神情專註的盯著季墨軒懷裡面的環兒,「咯咯」笑了起來,「這小姑娘長得倒不錯,比裡面那兩個娼婦要新鮮多了,她一定是那些悍匪的同黨,帶回我的府邸,我要好好拷問。」
護衛首領蹙起眉頭,輕輕嘆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了。
福澤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季墨軒的面前,伸手想要觸摸他懷中的環兒,癱坐著的季墨軒忽然直起身子,猛地出手拍掉福澤探過來,發出一聲大吼,「老子可不是好惹的,想打她的注意,去死吧。」
在護衛首領詫異的目光中,季墨軒非常出人意料的踢出一腳,正中福澤的兩腿之間,「去你的。」
胯下的疼痛電流一般的傳了上來,福澤面孔一下子漲紅起來,發出凄厲的哀嚎聲,這個時候的季墨軒,已經抱著環兒正準備逃跑了。
「快點給我抓住那個小子,我要剝了他的皮。」福澤夾緊著雙腿,喘著粗氣,劇烈的疼痛讓他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那名護衛首領在倍感意外之餘,還是追了過去,季墨軒的速度又怎麼比得上一個常年習武的武人,再加上懷裡面還躺著一個環兒,才邁了幾步,就已經被他趕上,手腕旋轉,長刀劃出一個弧線之後,護衛首領用刀背順勢在季墨軒的背脊上砍了一刀。
雖然沒有用刀刃,儘管如此,季墨軒還是痛得停下了腳步,緊緊抱著環兒半跪在地上,護衛首領抽回刀冷笑道:「小子,乖乖待著就行,何必自找苦頭。」
「混蛋,你們殺了人,是殺人犯,我能不跑嗎,警察我要打110。」季墨軒抬起頭睜大著雙眼開始胡言亂語,儘管有所緩和,畢竟是在法治社會下成長,血腥的場面還是刺激著他,思維也不可避免的有些錯亂。
「原來是個傻子。」護衛舉起手刀準備給季墨軒來上一記,原本已經平靜地陰暗角落裡又一次閃出一道纖瘦的身影,這是最後一個黑衣人,乘著唯一的一名護衛不在福澤的身邊,一直隱藏著的他這才開始行動。
那黑衣人足尖輕點,一起一落就已經來到了福澤的眼前,右手按在肩頭露出來的劍柄上,沒有人會料到黑暗中還有一人,福澤大驚,焦急之下驚恐的轉身呼救,「快來救我,這裡……」
福澤的話還沒有說完,話音截止,一抹幽光劃過,飄然從他的咽喉處掠過,抽出一道滾燙的鮮血濺在地上,福澤雙目凸出,張張嘴巴發不出聲音,像是被抽去了最後的力氣,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糟糕了。」
護衛聽到福澤的呼救之後,哪還管得了季墨軒,倏然一閃來到福澤的身邊,可最終還是晚了,看著福澤的鮮血從面前飄過,護衛有些慍怒,自己保護不利,怪罪下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抓住眼前的兇手,受到責怪的時候也能稍稍說得過去,懲罰也會輕一點。
黑衣人見自己得手,想要撤走的時候,護衛已經逼了過來,「錚」的一聲,刀劍碰撞,金鐵交鳴,黑衣人手臂頓時被盪開,身體一晃,往後退了半步,長劍差點脫手飛出。
黑衣人吃痛,知道自己力量處於下風,不敢在與護衛正面碰撞,拔腿就要跑,護衛已經使出了全力,揮刀而來,連著揮了好幾道,黑衣人數次險些被長刀坎中,而護衛卻氣勢如虹,又是一道橫劈而出。
側移了一步,腳下趔趄差點跌了出去,穩住腳步,黑衣人掠出幾丈,跳到車廂抓住兩名蜷縮在一角的女姬,發出了女子的聲音,「不要過來,不然我殺了她們。」
原本以為沒事了,可誰想還有一個黑衣女子,現在連福澤也死了,落入黑衣女子手中的兩個女姬嚇得花容失色,淚水滴答滴答的從臉頰上流下來,妝容早已經弄花,哭嚷著叫救命。
護衛默然不語,毫無預兆地抬起長刀直刺了過去,插進擋在黑衣女子身前的那名女姬的胸口,黑衣女子料想不到護衛會有如此舉動,推掉已經女姬的屍體,縱身後退,胸口處,被穿透女姬的刀尖刺中,開了一道血口子。
黑衣女子駭異的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只見護衛抽出長刀,揮手一甩,些許的血液順著刀刃溜出,刀鋒一挑,眨眼間便將愣在旁邊那一名女姬的性命也奪走。
「原來是個天真的小丫頭,兩個娼婦也想拿來當作護身符,有你和你的同夥,那麼多的替罪羊在,再多殺幾個人我也不介意。」刀鋒一轉,護衛瞬間劈出兩刀,黑衣女子連忙揮劍掃了半圈擋住兩刀,借著劍上反震的力道,直接後退,轉身疾走,再一次想要逃走。
可那護衛又豈容她輕易逃走,凌厲的一刀,只是沾到了黑衣女子的衣角,護衛憤怒至極,飛身追了過去,女子回身又與他過了幾招,一有空隙便脫逃,可每次總是被護衛截了回去。
那頭斗得精彩,這邊季墨軒也沒閑著,知道兩人不管是誰贏了,自己都免不了殺人滅口或者是背黑鍋這些個下場,他咬牙忍住脊背上面的刺痛,一手環住環兒的腰,一手倚著牆壁,歪歪斜斜,踉蹌緩行,雖然有些蹩腳,但也總算也走出了一段,眼前就是巷口了,出了巷口,跑到鬧市街上,就算這些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大街上殺人。
在有幾步就可以逃出去了,季墨軒想著。
「磨鏡子,磨剪子咯—」小販刻意拉長的吆喝聲鑽入了季墨軒的耳朵,在他耳邊回蕩不絕,撫著額頭,季墨軒差點沒暈過去,「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