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雨狂降時
平京市,一草一木都長有「眼睛」,別想著干那些不能幹的事,當好一個市民才是市民應該做的事。別試圖挑戰獵狗的嗅覺,因為他們會被獵狗狂啃得什麼不剩,不要再試圖挽救什麼,因為這是天定的報應。
黑灰的蒼穹堆積著深厚的烏雲,電蛇般閃電在其中翻騰,嘶叫出憤怒的轟鳴聲,宣告著城市自己才是這世界的主宰。
洋介山豪無所畏懼在蒼天之怒的面孔下,駕駛著銀白色的飛船,朝城市中央那座長達數千米的尖塔駛去,他絲毫不怕從天空里轟出一道閃電來,將自己轟成至渣,因為自己一雙眼睛在鏡子的折映下透出了無限的陰冷,看到未來,更看到了過去。
窗外的城市下起了瓢潑大雨,清冷的月光將狂降雨滴染成了銀色的髮絲。卞仕少,一位四十多歲,成熟帥氣的成功人士,手中拿著威士忌,借酒消愁,一杯接一杯的飲酒。
帶著銀色面具,穿著黑色風衣的忒奧妮斯站在卞仕少的身後,用那深藍色的眼睛看著窗外的大雨,淡金色的長發閃動著美麗的光澤,微卷著垂肩而去,就像一朵朵淡金色的鬱金香,美麗而又散發芳香。她的眼睛里藏著星辰,又那麼的純粹乾淨,就像天使初降人間,對所有的事物都保持著純真與熱愛,能讓受苦的凡人都能從她的眼睛里找到慰籍,相信臟骯的世間還有純白的一面。
「她應該不會再回來了,我只是告訴她一個事實,再強的科技也有界限,超脫界限的事,誰也辦不到了,也不要再自欺欺人,我只是想讓他早點解脫出來。」卞仕少一口喝了半杯威士忌,牆上的西式擺鐘晃蕩的響。
忒奧妮斯說道:「所以你差點殺死你的兒子?在好多年前,沒有哪個父親會去殺自己的孩子。」
「智商低於110,還有基因缺陷,本就要胎死腹中,是她硬生生瞞著我生下來的,而且我並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改造他的基因……。」
「但你剛剛說了,他的基因有缺陷,怎麼能做基因改造?這是一種謀殺,你為什麼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忒奧妮斯說道。
我卞仕少的基因只會培育出最傑出的天才,」卞仕少低頭摸了摸額頭,眉頭有化不開的憂愁,「我和她都是一個固執的人。「
忒奧妮斯扭頭看向卞仕少:「我了解她,如你所說,她再也不會再回來,她的身上有你們所說的人性,母性的光輝,而你似乎沒有這種東西。」
「低等人在這個社會也得不到應有的待遇,活在世上也會受盡白眼,我只能選擇為他改變,這就是父愛,他自己也同意……」
「你的瞳孔在擴散,你的話並不真誠……我至今都不明白……你創造我的意義在哪裡?還有你的兒子。」沒人任何東西的能逃過忒奧妮斯的計算。
「你問我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你究竟在追求在什麼?能問出這種問題的人,你變得比人還人,我把你創造的太過於聰明,你懂得的真理甚至比偉人還多,我有點欣慰,又有點難過。」卞仕少其實只想要得到一點安慰。
「我至今不明白,人和數字人到底有什麼區別。」
「破開人的心臟,你會看到什麼?」
「一顆鮮活的心臟。」
那就去接近人類,從他們身上找到答案。」
「為什麼?你就是一個人類。」
因為人類有很多種顏色的心臟,」卞仕少看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在某些方面你還是一個孩子,你所要探知的也是比人性更深次的東西,就像我手中這杯酒,明明又烈又辣,但是我就是喜歡喝。」
忒奧妮斯眨了眨眼睛,有點不理解。
「以後你會明白的,我創造你的……比你想像還要多,比如……。」卞仕少的語言,一般都很深沉,他一直都是一個深沉的人,唯有說出自己最得意的東西,他的眼睛里才會出現興奮的精光。
「轟!」牆壁被一拳轟開,碎石散落出一地。
「心臟,你賜予了她一顆心臟,一顆擁有強悍電能的心臟。」
迷霧裡,緩緩走出來一個偉岸的男人,穿著一身白色西裝,拄著一根拐杖朝卞仕少走來,他的身邊還跟著一位身穿黑衣的冷峻女子,右手握了一把漆黑如墨的刀,陰翳的眸子,能殺死任何色彩。他們的到來,使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八百度,散出來的氣息就像地獄的索魂鬼來到了人間,瞬間紊亂了周圍的氣流
「伊藤孝三……」卞仕少道出來人的名字,也只有他敢直稱三和董事長的名字。
「好久不見,卞仕少。」伊藤孝三是典型的日本人,說話很有禮貌,似笑非笑的嘴角一直勾著,明明有將六十歲了,可是發容看來還很有精神。
「我們昨天才見。」卞仕少笑道。明明伊藤孝三離自己很遠,但卞仕少覺得他離自己很近,特別伊藤孝三身邊那個女人,一頭短髮,一張冷傲俊美的臉充滿了一股生人勿近的肅殺之氣。
「我覺得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的見面,我的首席設設師,卞仕少先生,你總是那麼謙虛,一直都很聽我的話,所以昨天我還決定,我要陪你好好下一盤軍棋。」伊藤孝三揚了揚手,說得很隨意。
伊藤孝三能一手創立全日本最大的集團,掌握全平京市的經濟命脈,千萬不要小看他的手段,笑容和話語。
卞仕少看向窗外的雨色,笑道:「今天的天氣不太好,不太適合下棋,可以改天,這麼冷的天,反倒適合喝茶。」
「很漸愧,我最近對茶道提不起一點興趣,」伊藤孝三突然看向卞仕少手中的威士忌,笑道,「沒想到卞仕少先生還會喝酒,真令人想不到,我記得你一直強調冷靜執著沉穩。「
伊藤孝三看向忒奧妮斯,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著她,笑道:「更令我驚奇的是,你的助手忒奧妮斯竟然是一個擁有『著人類的心臟』的數字人,竟然欺騙過了我的眼睛,你說你的式神該有多完美呀,珀彌斯,我還很友好跟她聊過幾次呢,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這麼一切的?」
人,並不是機器,「卞仕少笑了笑,捏了捏酒杯,眉頭下意識沉了幾分,「從某種意義來說,她可以算作『人』。」
忒奧妮斯寡言少語,她能清楚的感覺到緊張的氛圍一直在加劇,而且她還能查覺得到那個冷酷的女人也是一個數字人,一直在盯著自己,沒有半刻偏離且散發著愈來愈強的凜意……
窗外,風聲大作,似有雷鳴之聲響起。
卞仕少的心跳速度加快了二分之一,瞳孔在不自覺的緊縮。
伊藤孝三盯著卞仕少的臉,笑道:「你是一個天才,但我不認為你能超越我,以前我一直都這麼認為,就像以前你下棋從沒有贏過我,但我現在不這麼認為了,咱們,要不要再下一盤棋?」
「沒有這個必要,我們所做是都是為了三和。」卞仕少放下威士忌。
「我身旁這位美麗的女士,名叫索洛狄斯,也是有一位有著一顆「心臟」的數字人,你說她們誰更強些,誰才是三和集團最頂尖的研究師?「伊藤孝三指向身邊的索洛狄斯。
見到伊藤孝三這麼說,卞仕少笑了笑,說道:「雖然我不想承認……忒奧妮斯應該比她更早出生幾個月吧。」
「呵呵。」伊藤孝三笑了。
「呵……。」卞仕少的嘴角也划起了一個弧度。
他們都知道這笑意味著什麼。
科學家多出極端狂,多出怪誕人,是與眾不同的精神,使他們狂熱的創造出一個個傑出的作品。否認作品,就是否認自己的存在,誰都希望自己是至臻之境。伊藤孝三與卞仕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窗外的風已發瘋,狂涌的衝擊著窗戶,噼里啪啦的作響,冰冷的寒流趁著空隙溜進房間,變成線絲的雨風帶著凌利衝進卞仕少與伊藤孝三的眼瞳,使他們眼睛同時一眨,念道:「請指教。」
索洛狄斯瞬間拔刀,一道亮銀的刀弧在像閃光一樣在房間里一閃而過,身如輕燕的朝卞仕少殺去,簡直像閃電一樣快。
「碰!」忒奧妮斯抬起一把金黃的刀瞬間格擋了索洛狄斯的攻勢,擦出了電蛇般的光弧閃耀了空氣。眼神對視,忒奧妮斯能看見她眼中無盡的寒冷,就像千萬把刀朝自己刺來。
「忒奧妮斯……。」索洛狄斯低念她的名,更像是宣布她對她的死期。
「索洛狄斯……。」忒奧妮斯再次抬起手中的黃金之刀,再次抵禦索洛狄斯的攻擊,並且反身一個側踢到了索洛狄斯格擋的刀身上,迫使她被逼退數十米,踩下了個深坑。
「懲戒之刀,仲裁。」忒奧妮斯手中的黃金之刀映起了金色的光紋,印有一個字名為罰。
冷酷的殺手從不會多說了一句話,由千萬根神經系統組成的電線只會專註做一件事,那就是戰勝眼前的「天使」,索洛狄斯一刀劈開身邊的牆壁,冷雨正在外面狂下著。
她們對視一眼,同時淋著雨衝出房間。擁有強大力量的數字人,只有更寬敞的決鬥場適合他們。
「忒奧妮斯,你是一維持人間正義,主持公平的天使,天生持有一桿天秤,你沒有任何私心,只需要在心裡倒數1、2、3,舉起你的仲裁切斷惡魔的頭顱。」從誕生的起,卞仕少跟忒奧妮斯常常說的一句話。
索洛狄斯擁有比刀還尖銳的眼神,全身散發著鋪天蓋地的殺氣,天生就是最強大的惡魔,她絕不會放忒奧妮斯一條生路;雨夜裡,註定要有一個人流出鮮紅的血液,是天使,還是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