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不歸家
嚴母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嘆了一口氣，道：「五味，你，你怎麼連我跟老頭子都怨上了？我們兩老沒有得罪你吧？」
蘇五味不說話了，自顧自地扒飯吃。
嚴峻一看她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就來火，對著嚴父和嚴母道：「爸，媽，走吧，我們去外面吃，嚴靖，嚴朵，爸爸去酒店吃飯，你們去不去？」
嚴靖和嚴朵面面相覷，孩子雖小，卻也懂事了，在家裡到底是蘇五味陪著他們多一些，自然是向著蘇五味的。
所以兩個孩子都搖了搖頭。
嚴峻又是一陣氣結，帶著嚴父嚴母就開車離開了。
蘇五味仍然在自己扒飯吃，兩個孩子見她靜默，也不敢說話，小心翼翼地吃著雲吞。
蘇五味一低頭，便又控制不住淚流滿面了。
她心裡早就知道了，公公婆婆不管對她多好，都是向著兒子的。這十年來，她這邊盡心儘力伺候他們，每一年他們的生日，母親節，父親節，都是她操持的，他們兩個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吃什麼對身體好，不能吃什麼，她心裡頭記得一清二楚。
可是到頭來,不過是一頓飯而已——
「媽媽，你怎麼了？」嚴朵見蘇五味無聲地流淚，也跟著哭了起來，跑到蘇五味的跟前，替她擦眼淚。
蘇五味看著女兒白白凈凈的小臉，心裡頭又酸又苦。
「媽媽沒事，朵朵快吃飯。」她忍著眼淚，摸了摸女兒的頭髮，輕聲道。
「媽媽，你是想買車嗎？爸爸不肯給錢你嗎？」嚴靖也走了下來，看著蘇五味，道，「媽媽，我有錢，我給你。我有壓歲錢，還有比賽拿的獎金。」
蘇五味又摸了摸兒子的臉，將兩個孩子緊緊抱在了懷中。
她的心此時又惶恐，又迷茫，可是卻又緊實而堅定。
「好孩子，媽媽愛你們。媽媽是這個世上最富有的人。有你們，媽媽是這個世上最富有的人，媽媽愛你們。」蘇五味眼淚簌簌直掉，一字一頓地重複道。
吃完飯後，蘇五味收拾了廚房，然後讓孩子睡覺了。
她找出了多年未碰的專業書，開始複習。
到了晚上八點的時候，嚴父和嚴母回來了。
兩人敲響了蘇五味的房門。
蘇五味打開門，嚴父和嚴母站在了門口。
「嚴峻回公司加班了，說是今晚不回來了。」嚴母交待了一聲。
蘇五味本來正在慢慢潰爛的心，忽然像是被捅了一刀，生生剜下了一塊似的。
她早在昨晚，已經說服自己接受了嚴峻出軌的事實了。她這會兒，說不上什麼震驚難過了，只是更多的是難堪，很難堪。
原來，在嚴峻的眼中，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做飯，維持這個家的清潔，一旦她罷工，他就可以毫無負擔地轉頭別人的懷抱。
原來，她這十年婚姻，十幾年的感情，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蘇五味不是瑪麗蘇少女，她自然知道，成年人的感情，大都在權衡利弊。
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她的籌碼還有兩個孩子，若是跟三鬥起來，她覺得自己勝算還是有的。
但是她不願意了。她不想要這種勝利。感情鬥爭，論到最後，沒有贏家，只有兩敗俱傷，全軍覆沒。
見蘇五味還在發愣，嚴母又嘆了一口氣，道：「五味，你真是的，不就是說了你一句嗎？你至於鬧成這個樣子嗎？阿峻在外頭上班多辛苦，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再說他說得也不錯，四十多萬的車，你開來做什麼？」
蘇五味已經不像昨日那般容易失控了。
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意，道：「我知道，我不買了，媽。」
「行了，行了，怎麼又不買了？我和你媽這裡還有二十萬，您拿著吧。我知道你自己也有一些私房錢的，加起來差不多了，自己去買吧。」嚴父掏出了一張卡，塞給了蘇五味。
蘇五味卻沒有接過，反而淡淡道：「爸，不用了，你留著這錢，雇個保姆做飯吧，總是吃蒸芋頭紅薯，也不是辦法。我要睡了，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
「不是，五味，你上什麼班啊——」嚴母一聽，整個人都急了——
「媽，我真的要睡了，你也睡吧。」蘇五味不想再戴著面具敷衍他們，將門關上了。
她現在還不能主動提出離婚，她還沒有掌握證據，她還要慢慢來——
蘇五味，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蘇五味給自己打氣，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夜過去，蘇五味因為睡不好，所以早早就起來了。
今天她給孩子準備的是煎餅果子。
菠菜打汁和成麵糊，放在爐子上攤開，然後打上雞蛋摸勻，另一頭煎上上好的火腿和培根肉。
將火腿和培根肉夾在餅子中間，再放上生番茄和生菜，擠上番茄醬，裝進了袋子中，最後，再弄幾杯檸檬水。
她就做了三個，她和兩個孩子一人一個。將孩子叫起來后，吃完早餐，送孩子出門，上了校車。
送走孩子后，蘇五味又騎上了電動車，繼續出去送外賣。
她剛送走一個早餐的單子，回到了遠處等候，一個送外賣的大哥就將車騎了過來，對著蘇五味道：「蘇姐！你昨天交待我的事情，還真是有收穫了！今天早上我去送外賣，還真發現你老公是從一個女人的車子上下來的！兩個人姿態挺親昵的！」
蘇五味早有預料，但是心頭還是一窒。
她選擇來送外賣的原因，就是以為外賣眼線多。
她的圈子太局限，要想扒出那個小三來，實在是太難了。
所以昨日，她就打聽了嚴峻公司片區的騎手，讓他幫忙留意。
想不到，這麼快就揪到了。
「那你拍照了沒有？給我看看？」蘇五味問道。
「拍了。」那外賣大哥將手機掏出來，找出了幾張照片給蘇五味看。
蘇五味認出來了，的確是嚴峻和那個女人。
「大哥，我還要再拜託你一件事！這些錢你拿著，你幫我把這件事辦好。」蘇五味從包里掏出了一疊百元大鈔，塞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