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生死簿的知識盲區
小白從桌上拿起一杯水，然後將杯子里的水倒在地上，重新倒了一杯進去。
「所謂鬼上身，就是一個外來的數據佔有了原本的軀體，」小白向我解釋道：「就像這個杯子，原本的水已經沒有了，或者只剩下極少的殘渣，現在杯子里的水，是全新的，至於戾鬼纏身……」
小白從桌上拿起水筆，滴了一些墨汁在水裡。
小白繼續說道：「你看，水還是那杯水，但是水被外來的、陰暗的東西污染了，所以這個叫戾氣纏身，與鬼上身是兩碼事。」
我有些不確定的說道：「照這麼說，龍嘯天那個小孩子的魂魄，其實還躲在他的身體里。」
「很難說……」小白沉吟片刻，答案也很不確定：「六年時間，足夠戾氣將原來的魂魄侵蝕腐化，所以恢復正常的可能性很小。」
我滿懷希冀的說道：「那還等什麼？小姐姐，走，我們除妖去！」
小白很乾脆的說道：「不去！」
「啊？」我驚訝的看著小白：「你不是冥府的官差嗎？怎麼遇上這種事情也不管啊？」
小白很平靜，毫無愧疚感：「第一，我是辦公室文職人員，抓鬼驅邪不是我的工作；第二，龍嘯天和我非親非故，我很討厭他並且有點想讓他去死；第三，戾鬼纏身的存在，對於我們來說，就像是一個骯髒的垃圾堆，是很污穢的存在……」
小白做總結陳詞：「所以身為辦公高級白領的我，不可能去做那種打掃垃圾堆的臟活。」
我久久凝視小白：「白小七，你可真是個好人。」
小白沉默片刻，她慢慢說道：「李秀先，你若想在這個世上好著，就要趨吉避凶，不要去招惹那些與你無關的事情。」
我皺著眉頭強調：「可是現在有個年輕人神智失常了，難道你們這些有能力拯救的人，就這麼見死不救？」
「天道無情，清靜而無為。」白小七漠然說道：「凡人皆有一死，身為冥府官差，見死不救才是我們本色。若是見了這個受苦要救，見了那個病危要救，那麼點鬼差哪裡忙得過來？」
我知道白小七說的是非常理智的。
但我的心理上很難過這道坎。
見死不救這種事情，即便是閉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受難者在自己腦海中的尖叫。
白小七看著矛盾的神情，她淡淡說道：「如果你想救他，你就去吧，佛說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如果死了，我會替你收屍，順便在冥府給你謀個職位。」
「我看還是免了吧，」我冷冷向小白說道：「祝你們在冥府里長命千歲，萬年無憂。」
白小七沒有說話。
離開快遞站的時候，我看到一身白裙的小七在後面默默看著我。
她會來幫忙嗎？
我覺得並不重要。
生而為人，生在這個繁華而又冷漠殘酷的世界，我想用自己的微弱的力量，去照亮身邊一點點地方。
即便對象是龍嘯天那種暴戾狂躁的人。
我堅定的認為，如果真的有辦法驅除龍嘯天身上的戾鬼，那麼會有很多人能夠免於傷害。
比如差點被蒸汽燙死的金木森。
比如肚子上被刺了一刀的胡濤。
我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就天黑了。
等天色全黑之後，我可以騎著電瓶車，直接空降到龍嘯天的家裡去。
我打電話給胡濤，索取了龍嘯天的地址。
胡濤似乎知道我要做什麼，詢問我有沒有什麼行動方案，是否需要他幫忙？
我淡定告訴胡濤，我有方案了。
掛斷電話，生死簿在手機里好奇的發聲：「你真的有方案了？」
我殺氣騰騰的說道：「方案就是衝進去，直接剛正面。」
「還好數據生命不會腦溢血……」生死簿悠然說道：「否則我估計不到三個月，我就會被你氣的直接崩潰了。」
我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生死簿的機械音聽起來很氣憤：「剛正面？對方有多少人？小白說的那個戾鬼會不會法術？你如何安全的分離出戾鬼和元魂？這年頭殺人可是犯法的，萬一你把龍嘯天整死了，你怎麼負責？」
聽著生死簿的話，我疑惑的問道：「等等，聽你這麼一說，我感覺你這個數據小天才，好像對戾鬼毫無辦法啊？」
生死簿當場就炸毛了：「我就該什麼都會嗎？我就不能有知識盲區嗎？」
我：……小爺我只是隨口這麼一說，沒想到你真的不會。
生死簿嘰嘰喳喳吐槽了半天，這才冷靜下來：「白小七沒有騙你……戾鬼，在我們冥界也是非常厭惡、非常污穢的東西。沒有人願意去研究戾鬼的前因後果，就像是你們人類不會吃飽了撐的天天去翻垃圾堆一樣——所以關於戾鬼的數據，我們幾乎是空白。」
我鬱悶的說道：「看來只能見機行事了。」
生死簿很明白我的策略：仗著陽壽未盡，一鼓作氣往死里整。
只要我的陽壽還有餘額，子彈什麼的，要麼啞火要麼跑偏，統統大概率無法擊中我的身體。
晚上九點半以後，我騎著電瓶車出發了。
不過不是在路上，而是在空中。
夜風從我耳邊掠過，但其實電瓶車的飛行速度並不快。
不是不能快，而是沒法快：二十多米的空中，不能開燈也不能問路，所以只能拿著電子地圖慢悠悠的循著街道找路了。
龍嘯天家住在一棟海景別墅，附近是低矮的小山，環境優雅，獨門獨戶。
從高處往下看，別墅門口有保安，別墅屋頂有一個保安，院子里還有兩個人在巡邏。
有錢人的生活確實不一樣，估計這一晚上，光保安的花費也得小兩千。
我很快確定了龍嘯天的位置：那傢伙正拿著一個遊戲手柄，在屏幕前滿頭大汗的叫喊著殺殺殺。
只可惜，畫面上破戒僧長刀一閃，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死」字。
龍嘯天氣得把手柄摔在地上，然後抓了瓶飲料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我按低車頭，像是幽靈一樣悄無聲息的滑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