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冰河和遲蔚蔚慢慢清點著,有多有少,都是一份份情,暖著人心,最少的只有十塊錢,那是鄰裡間的祝福。
成冰河收起了這有零有整的票子,想起那天跟媽媽的對話:「媽,你多少也問問事,不然的話,人家媽媽會說我們不講理的。再何況,我也答應她媽媽該給的總該給的。」
「我就是不講理,只要兒子講理就行了。」當時遲蔚蔚剛好經過,母子倆就住了口,他們都以為遲蔚蔚沒聽到這句話。
成冰河聽著遲蔚蔚平穩的呼吸,心裡很不平靜。將遲蔚蔚帶回家結婚那一刻,自己是多麼自豪與慶幸,無論從長相、學歷、處世上,遲蔚蔚都能拿得出手,多麼風光的事。那時候才覺得,戀愛時所有的鞍前馬後是多麼值得。可是這一切,自從回了C市就完全變了樣。父母有意無意輕賤的話語,有意無意給遲蔚蔚的下馬威,讓他很為難,有時甚至讓他在人前很難堪。看著遲蔚蔚的隱忍和不快,他也很心疼,但事關自己父母,他又無能為力。在被子里拉著遲蔚蔚的暖暖的軟軟的小手,他在心裡默默念著:「老婆對不起,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當遲蔚蔚回到醫院,面對著科室里各色人等探究的眼光,她一律視而不見。新區醫院的建設因新年而停頓下來,小丁也回到了科室里上班。她和閔茵茵兩人一副天真的面孔拉著遲蔚蔚的手說:「戒指呢?戒指呢?給我們看看。」
「我們什麼都沒買,努,光的。」遲蔚蔚毫不在意地在兩人面前晃晃手。與其與別人打機鋒,不如先把自己放到最低處讓別人無話可說。
蘭老師也在一旁說:「你家婆太太給你多少見面禮?」
遲蔚蔚笑道:「農村人,能有多少?意思一下而已。」遲蔚蔚趕緊去工作了,好在結婚時多少耽擱了點工作,不然她不知道以什麼借口來擺脫別人的詢問。
辦公室里的人看她很「忙」,也就不啰嗦什麼了。但是別人的議論不會因為主角的緘默而停止,短短几天內遲蔚蔚就接受了很多人旁敲側擊地關懷,不過最直接的卻數醫教科的咸文清。那天,遲蔚蔚去醫教科了解醫院的一項新開展的手術,並對此進行推廣宣傳。正事剛結束,咸文清就聊起了遲蔚蔚的結婚。從婚禮聊到住房,雖然遲蔚蔚興緻缺缺,但對方卻興緻勃勃,對她「不多」「還好」「嗯」的回答倒也不在意。最後,對方做了總結性的發言:「象你們這樣沒房,雙方家長都不在Y市的,將來日子會很艱辛。」談話在遲蔚蔚「是啊,是啊」的敷衍聲中結束。
其實一開始,遲蔚蔚就知道咸文清要表達什麼。咸文清曾經給她介紹過對象,對方是她的表弟,Y市人,家有兩套房,父母均是事業單位退休,條件應該是不錯的,最終卻是遲蔚蔚沒談。這次遲蔚蔚的婚結得讓咸文清有了揚眉吐氣的機會,以同情的口氣來宣洩她抑鬱在心中的那份不平。這不,現在輪到遲蔚蔚有些忿忿不平了,跟咸文清表弟不談只是因為沒在對的時候遇上對的人而已,並不存在看得上看不上的問題。那時候她一心想著考研,心想著她表弟家人與房子都在Y市,不可能跟她一起離開Y市的,所以當時她的確表達了不合適意思,沒想到事隔許久,別人依舊掛懷。
不過,讓遲蔚蔚慶幸的是,上午成冰河居然拿到了學校過渡房的鑰匙,中午兩人就去看了房。所以,當咸文清問到房子的事,她還可以以這套過渡房來搪塞一下,她真無法想象如果咸文清知道她和成冰河兩人蜜月里還分別住在宿舍里那會是什麼表情。
現在面對別人好奇的眼光,她的解釋是新房還沒有弄好,回家辦酒只是想利用春節的假期不想請婚假而已。還有一個理由,就是趕在嫂子生孩子之前把事辦了。然後,遲蔚蔚就像模像樣地投入到整理新房的工作中去了。
房子是成冰河學校里一位老教師退出來了房,已經很多年沒人住了。院子里荒草叢生,房子里除了牆角旮旯堆了一些磚外,空空如也,一付破敗的樣子。站在空蕩蕩的兩室一廳里,遲蔚蔚還是很開心的,終於有自己的小窩了,幸運的是在兩人工作單位中間,而且跟倪潔瑜租的房就隔了一兩幢。成冰河更是開心,終於可以和遲蔚蔚在一起了,不用擔心別人的眼光,不用計算別人的排班,不用顧忌父母破門而入的尷尬了。兩人計劃著,如何將房子以最低的成本將房子收拾成新房。
成冰河開心地說:「我父母在家沒事,讓他們過來看看。」不等遲蔚蔚回話,拉著她就跑。來到巷子里的小店打公用電話,手機打長途太貴了。
很多事情都出乎成冰河的意料,過了很久很久,成冰河才意識到,結婚是個分水嶺,結婚之前他的喜悅家裡人會和他一起分享,而婚後他的成功和喜悅傳遞給父母時,他們總能在一句話內讓他透心涼。
他告訴媽媽拿到房子后,建議他們來看看。媽媽只說了一句:「我們沒空,你妹妹跟孩子在家呢,她家父母幹什麼去了?」
遲蔚蔚在電話旁都聽出秦秀英質問的語氣。成冰河的熱情被媽媽的一句話就給噎住了,明顯一怔:「遲蔚蔚的嫂子剛生孩子還沒有出院呢,人家忙孫子呢。」
話不投機,電話很快就掛了。遲蔚蔚見成冰河滿臉怒氣,一臉無辜地說:「她忙外孫也是應該的,畢竟指望著你妹妹給他們養老送終。」
成冰河看著平靜的遲蔚蔚,看不出她說的是正話還是反話,一時間也無話可說,默默地走回了房子。
成冰河的學校還真的不錯,第二天就派了人來幫著清理房子。院子里的草木全部剷除,牆面刷白,門窗重新油漆,並重新安裝了新的玻璃,不到一周的時間,原本破敗的舊房煥然一新。遲蔚蔚見牆角的磚沒地放,就和成冰河兩人把磚鋪在院子里,下雨天就不泥濘了。地鋪了一大半時,成冰河看磚不夠,打算再去買點,遲蔚蔚笑了笑將剩下的磚一塊塊地半斜插在泥土裡。不一會就形成了一道波浪狀的隔離帶,指著那一邊的泥地,遲蔚蔚說:「這塊地就留著,種花種菜都可以。」從那天開始,成冰河總會不期然地享受遲蔚蔚帶來的驚喜——窗帘縫好了,菜發芽了,鎖修好了……成冰河欣喜地發現自己的老婆居然是一把過日子的好手。
房子弄好后,倪潔瑜來過一趟,看看有沒有需要打掃的。遲蔚蔚笑著領她參觀了一下說:「不要你幫忙了,你還是好好準備你的公務員考試吧。」
說到考試,倪潔瑜忙問他兩人的研究生考試結果出來了沒有。成冰河的總分過了,但英語差兩分,遲蔚蔚的英語過了,但總分差兩分,這樣的成績也許自費能上,但是沒錢上,換句話說,也就是沒考上。後來兩人都錄取了自費研究生,但也的確沒錢讀,那已是后話了。倒是倪潔瑜過了筆試,又過了面試,最後被氣象局錄取了,成了公務員,那也是后話了。
小夫妻二人在新房出新后,貼上了大紅的喜字,又在牆上掛了兩幅畫,覺出新氣象了,就在酒店訂了五桌酒,雙方同事吃過酒後,兩人的婚禮就畫上了圓滿的句號了。其實,也算不上圓滿,在Y市辦酒席的那天沒有花車、沒有司儀,甚至雙方父母都沒有出席。遲蔚蔚笑稱自己又回到的戰爭年代舉行的是那種被窩捲兒搬到一塊兒就算結婚的革命婚禮。其實幾年後出現的一個新名詞才能貼切地形容他倆的婚禮——裸婚。
儘管人們對他倆的婚禮頗多微詞,不過時間久了,也就被新的話題代替了。在別人慢慢淡忘的日子裡,小兩口的日子過得蜜裡調油,剛結婚時的種種不快都已經拋之腦後了。
快樂日子也就過了三個月,隨著成冰河媽媽帶著他妹妹一家三口來到而嘎然而止。
因為兒子放暑假,從未來過Y市的秦秀英帶著女兒一家來觀光了。乍一見家人的到來,成冰河當然開心了,帶著媽媽和妹妹一家在市裡面到處逛逛,遲蔚蔚則承擔了後勤工作——買菜做飯。因為婚後陸續買了點東西,家裡一來人手頭就有些緊張,跟白馳遠借錢的時候還被他揶揄了兩句。她雖然知道是玩笑,但是心裡還是有點芥蒂的。因為白馳遠說,婚前,你盡借錢給我們,怎麼一結婚淪落到跟我們借錢呢。
第一次做飯她就嘗到婆婆難伺候的滋味了。為招待他家人,花高價買來的時蔬,人家嘴巴一咂,農村裡多的是不稀罕;為配合他老家口味買的菜,人家說在家都吃膩了;肉肥了魚淡了……如是兩天,終於到了星期一,遲蔚蔚上班去了,不用再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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