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兩個外甥女婿相遇
就在季嚴疑心不已,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仲雪已經抓著韓王的脖領子,追問神葯在哪兒,他只說一句,「獻出神葯饒你性命,若是不獻,用刀颳了你。」
都到這地步了,韓王哪有不獻的道理,慌忙交出神葯。
仲雪也是著急,當即拿了葯帶著一隊人出城去了,至於這城裡的事,全丟給了董承。由他這個小子看著辦了。
董承心裡這個氣啊,他走了,燙手的山芋還丟給他,這都叫什麼事啊。
打理韓國這爛攤子他不怕,怕的就是身邊還跟著一隻狼呢。季嚴沒拿到葯,又沒佔得了這國都,他能完得了才怪。到時候再把他宰了,把這裡搶回去,那他要怎麼辦?
季嚴確實有這樣想法,他這一趟韓國之行,什麼都沒得著,卻損兵折將,死了不少人。他來的時候點齊了十萬人馬,現在剩的還不到五萬了。這叫他怎麼可能甘心?
正好聽說仲雪走了,他心裡的邪念立刻就開始瘋長,暗想,何必佔了這地方,把魏軍趕走?
雖也知道魏國不好惹,但一桌美食麵前,神仙也免不了偷口吃的,更何況一隻飢餓多時的豺狼。
這樣一來,董承可倒了霉了,一邊應付季嚴,一邊罵仲雪的祖宗八代。
他到底是上輩子欠他什麼了,才攤上這麼個主公,這哪是主公啊,簡直就是害人的妖精。
仲雪坐在行進的馬車上,懷裡抱著那隻裝神葯匣子,正打盹呢。他本來想騎馬走的,不過連日征戰,身體太乏,只有在車上養好了精神,才能有氣力去找某人算賬。
那個該死的丫頭,就算是被人劫到燕國的,想必她也很想見她的弟弟吧,這姐弟相遇,可別擦出點什麼火花。
正胡思亂想著時,突然間他連打了幾個噴嚏,風間給他身上搭了件外氅,道:「君侯您別是著涼了?」
仲雪笑道:「未必是著涼,沒準有人罵我呢。」
「誰敢罵您呢?」
仲雪笑笑,想罵他的人多了去了,不過現在最想罵他的可能就是董承了,想必他應付季嚴,應付的很頭疼吧。
季嚴會做什麼,他太清楚了,因為他也是這種人,只要一遇到機會就會反攻,像狗一樣咬住不撒嘴。同樣的事放到他身上,他也會這麼做的。
不過他相信董承,他肯定不會讓季嚴那小子得逞了去。董承此人雖然有時候老大不正經,但絕對有大才,若連季嚴都對付不了,也沒本事跟他一起傲視天下了。
看看天快亮了,對風間道:「我睡會兒,等到地方叫醒我。」
風間「啊」一聲,「到什麼地方?」
「燕國。」
他心道,到燕國不得半月,半月不叫醒你,就這天氣,人都得臭了。
※
今天是燕國選將的日子,一大早三春就起來收拾等著去參加。這事是她一手策劃的,總要親眼見一見才放心。
叔琪倒是答應叫她去了,不過他有個條件,那就是必須有他陪著才能去。
最近這些日子,他粘她粘的厲害,不僅要和她同住一個殿里,就是上茅廁都恨不能和她一起。他要跟著去,她一點都不意外。
吃過早飯叔琪來找她,今天的他換上了一身常服,看起來就跟城裡某個貴家的公子一樣。三春也換上一身男裝,兩人往一塊一站真是玉樹臨風,漂亮到一塊去了。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又回憶起了從前一起溜出宮時的場景。
戰亂時期,各國武風盛行,但還沒哪個國家這麼大張旗鼓地遴選將軍的,告示一貼出去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許多人都從各地趕來,就算不參加比武,看看熱鬧也是好的。
今天這次比試的主考官是容公子,比試一共分兩場,武試和文試,先比武藝,再比兵法,若是武藝高強,不懂文字的,大將軍是當不上了,混個副將、同福將還算是可以的。
這對於多年未升遷的軍中之人也是個機會,所以燕軍中也有不少士兵和將領參加。
容公子瘸著一條腿上了台,三春和叔琪站在人群中看著他侃侃而談,那慷慨激昂的言辭,讓看著的人都跟著熱血沸騰起來。若忽略他那半跛著的腿,你會覺得他是無敵的勇士,是統領萬兵,無所能及的統帥。
叔琪頗為感慨道:「只可惜身有殘疾,否則當為一世人傑。」
三春對容公子也很驚疑,到現在她只知道他叫容謙,謙虛謹慎的「謙」,連他真實的來歷都不知情,這個人就好像是個迷,根本猜不透底細。
叔琪曾派人去調查,只查出他是商人之家,買賣做的很大。
一個商人,卻又說自己是貴族,這中間本身就有問題。
本來像這種身份不明的人,是不能被重用的,但她就是想相信他,他這樣的人雖不是坦蕩,但絕對不會做出對朋友不利的事。
腦子裡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了,兩個大漢在台上叮叮噹噹打了起來。
剛出場的一般都是小人物,真正的高手都是壓軸的,她也沒耐心看這些小打小鬧,隨意摸了摸肚子,道:「我有些餓了。」
叔琪輕笑,「你可是吃了飯出來的。」
她白他一眼,「吃了飯就不許吃嗎?」
「好,好。」他寵溺地笑著,她本來就是這樣,偶爾也會發發無賴,未必就是餓,但是閑得無聊想鬧鬧。
他看著前面有一個喝茶的所在,便道:「去那兒吃一點吧。」
這個茶樓離看台很近,裡面的人太多了,別說坐下來的位置,就是站的下腳的地兒都不好找。
三春拉著叔琪在人群里鑽來鑽去,即便被人擠得跟肉餅似地,叔琪也不惱,耐著心跟著她,甚至覺得這也是種幸福。
三春眼神好,突然看見陳雄坐在一桌上座,這個地方地理位置極佳,真是理想的喝茶看熱鬧的好地方。
她厚著臉皮走過去,揮手打了個招呼,「呀,舅舅,您怎麼在這兒呢?」
陳雄自然不是她的親舅舅,他是句夫人的哥哥,和她最多沾點親戚。不過這人一見面,總有三分親,話說得好聽點也不吃虧。
她穿的是男裝,陳雄看了她一眼,一時沒看出是誰,但對於她拉著的人,他可認得太清楚了。一時嘴張的大大的,根本忘了要站起來行禮。
叔琪笑了笑,直接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陳雄慌忙站起,他身邊還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見他的樣子不禁滿臉驚疑。
叔琪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要多禮了。」說著點手示意他坐下。
陳雄忐忑不安地跪坐下來,臉上隱隱淌出汗來,在這兒看見大王,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他身邊的男子不知叔琪身份,輕聲問道:「陳大人,這位是?」
叔琪笑答:「我是他外甥女婿,都是一家人。」
那男子歡笑,「如此倒真不是外人了,我也是陳大人外甥女婿。」
兩個外甥女婿碰一塊了,也真是稀罕。
陳雄咧咧嘴,也不知是該哭還是樂了,大王與三春的婚事,他反應的最為激烈,現在大王在他面前坦然相告,一時都不知該怎麼辦了。
那男子又問三春,「不知,這位是……?」
叔琪輕輕牽起她的手,毫不羞澀道:「這是我心愛之人。」
青天白日的,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個男人牽著另一個男人大膽示愛,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吧。
現在這個陳雄侄女婿的表情就是這樣,他張著嘴,裡面足夠塞下一隻雞蛋。陳雄認出這是句旦,表情還算正常,但對他們在人前大展愛意還是覺得很不滿。
三個人互相看來看去,各懷心思,其中最坦然的倒是三春了,她現在被鍛煉的臉皮奇厚,也混沒當自己是女人。一坐在叔琪身邊,就叫小二過來,點了許多吃食。
因為長久沒在家鄉,倒頗有些懷念家鄉的美食,尤其是這些簡單的配茶小食正是宮中所不常見的,平日里吃不到,此刻食來倒頗覺美味兒。
與大王同席,陳雄不敢跪實著了,半弓著身子很是難受,他躬聲問:「您今天怎麼出來了?」
叔琪笑道:「今日有熱鬧可看,自然要出來瞧瞧。」
那一日他在宮中罷免大將軍之事,早就傳的沸沸揚揚,龐萬這樣高的身份,都被罷官了,許多大臣開始有些不安,最近這幾天上奏批君的人明顯少了許多。
陳雄今天看見他,也覺頗多忌諱,心裡有些猶豫要說什麼,好半天才道:「這是平大夫的兒子,平絨,也是臣的外甥女婿,早年一直在山上學藝,武藝尚佳,還曾跟玉榮大師學過兩年畫,畫的一手好圖。」
三春輕「咦」一聲,玉榮大師的徒弟,那就是她的師兄啊。這麼想著,不免對他多瞧了幾眼。
這個平絨長得很是普通,行為舉止也並不大氣,也不知因為什麼會被大師收為徒弟。她很了解自己那位師父,他是極苛刻的人,收徒弟也很嚴格,因為收了她,到現在師父還懊惱不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