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下毒，還是服毒（下）

蘇霏漠故作鎮定的站起身來，跟著蘇子推去了。

時間已經過去一夜加一個上午，若是有心人想要消除痕迹，那麼留下線索的可能性，將極其微弱。但是哪怕有一線希望，蘇霏漠還是要親自去看一看的。

父女二人一路行來，彼此之間也沒有半點交流，蘇子推在前面沉默的走著，蘇霏漠沉靜的在後頭跟隨。蘇子推眼下的態度，幾乎和昨晚判若兩人，如此奇異之處，蘇霏漠卻並未放在心上。

一是此時她沒有額外的心情，考慮此事。二是她從來不曾將希望，寄托在眼前這個父親身上，也便沒有什麼好失落的。證人被殺一事，雖是蘇子推的人發現的，但並不是說蘇子推就沒有嫌疑了，只是她直覺此事和蘇子推應該無關。雖然蘇子推也有可能是那幕後之人中的一個，但以蘇子推的智慧，都不會選擇在此時下手。因為整件事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最後事情無論朝那個方向演變，他都可以置身事外。

在證人被毒殺的這件事中，蘇子推的嫌疑反而是最小的，她反倒可以藉助一下蘇子推的力量。

眾人來到昨日看押那幾個人的院落。

蘇霏漠抬目遠望，此處院落偏僻，相距其他的院落都比較遠，卻較寬闊。門外有兩排鬱鬱蔥蔥的樹木，正是一處關押人的好地方。

蘇霏漠平靜的看了蘇子推一眼，道：「我能去看看嗎？」

蘇霏漠並不戴他開口，帶著自己的僕使往裡走。

蘇霏漠用手指著墨黑、墨白道：「你倆也隨我來。」眾人邊說邊往裡走，蘇霏漠邊走邊打量周圍的環境。

墨黑、墨白是鮮三郎送昇平公主的崑崙奴。京里大戶人家都有豢養崑崙奴的風尚，他二人也格外稀罕，因是一對孿生兄弟，長得雖然像，卻一個皮膚黝黑，一個皮膚雪白。著實奇異非常。

當初昇平公主說這二人頗有些用處，實在不是誇大的說辭。他們兩跟著鮮十六學過勘察、追蹤、刑訊、驗屍等技法，這二人在這方面，確實有幾分天賦。跟著鮮十六學，很快入了門。今日蘇霏漠此時將他二人帶來，自是要堪當大用的。

窗戶都是用木條封死的，門從外面反鎖，門外和院中都有人看守。每人單獨關押，這些人無法見面、交流，杜絕這些人私下串供的可能。此處布置的嚴密而實用，蘇霏漠匆匆看下來，並沒有發現什麼破綻。

他們進入旁邊的廂房，將昨晚看守的人叫進來一一詢問。

蘇子推和蘇霏漠坐在上首。當中立了一面織錦屏風，屏風之外有蘇子推安排的人問話。

問話的內容大致就是昨日是否發現異常情況，可否看到可疑的人或事，那些被看押之人食用過什麼，以及有什麼人進出過這個院子等等。問的非常詳盡。

那人答道：「因知道這幾個關押之人，非常重要，仆等十分仔細。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人和事。晚食仔細的檢驗過，才送進去，且這些人吃過晚飯後，並沒有發現異常。除了送食物的僕使，也沒什麼人出入過這個院子」

每個人的問題都差不多。進來的回答的也都大同小異。

蘇霏漠並不會勘察現場，也沒看過仵作驗屍，甚至連官府審案都沒列席旁觀過。如今想從這些淺顯的問話中，發現線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坐在這裡旁聽，除了從答話的合理角度出發，沒有任何經驗可尋。但是她不懂。並不代表她身邊沒有懂的人。

沈嫗道：「你怎麼知道這些人中毒了，不是他們吃過的晚食引起的？」

仵作早被請了過來，這時已經將屍身驗看完畢，走進來很好的回答了沈嫗的疑問：「死的人確實是中毒無疑，卻不是因吃進去的食物。導致的中毒。」

「因這些人所進晚食的時間是在申時（15點到17點），而這些人中毒的時辰是在戌時（19點到21點）。這中間隔了近兩個時辰，而這幾個人所中之毒的主要成分為番木鱉，此物服用後半個時辰必見效，若是在晚食中參入此毒，這些人萬等不到兩個時辰再發作。且這些人胃裡尚未消化的食物殘渣，某等也驗看完畢，那些殘渣里並未發現毒素」

蘇霏漠坐在屏風后，聽那些人給出的〖答〗案。這院子里沒有進出過外人，即便是送晚食的，也是將食物放在院外，由這些守衛拿進去，也就是說這些人沒有接觸過可疑之人。由於中毒之人，沒有與外界接觸的機會，送進來的晚食又沒有毒，那麼這些人中毒的原因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自己藏毒，趁人不備服毒自盡了。至於自盡的緣由嗎，自然是因為被人指使來污衊盧氏，這會兒怕被查出來，便自盡了。

蘇霏漠他是束手無策還是這時到那幾人屋裡去查看的墨白和墨黑也回來了，他們認同了仵作的判斷。

蘇霏漠冷笑一聲，這栽贓之人憑的打的好主意，可是她從未給過他們毒藥，且他們早就被從頭到腳的搜查過了，哪裡還有duyao剩下來服用呢？她卻偏不信這個邪。

蘇霏漠淡漠的道：「走，上那幾人的屋裡去看看。」

一直沉默不語的蘇子推，此時往蘇霏漠這邊看了一眼，輕咳一聲道：「你年紀尚小，那些個地方就不必進去了，實在想知道什麼，吩咐你身邊的人去做好了。」

蘇霏漠抬起一雙寶光璀璨的眸子盯著他道：「我過去不過是安安自己的心，免得夜晚睡不著覺罷了，父親不會攔著不讓我去吧。」

蘇子推再次被蘇霏漠這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打敗，無聲的揮了一下手，隨她去了。

蘇霏漠帶著隨從來到一間曾經囚禁證人的屋子，屋內陳設簡單，只簡單的設了床榻，案幾等物。幾個屋子轉了一圈，大同小異，屋內沒有什麼能引起眾人注意的地方，這裡果然被清理過了。

蘇霏漠低低的對沈嫗道：「傅母，你發現這屋內有一處特別奇怪的地方嗎？」

沈嫗蹙眉仔細回憶屋內的陳設，因屋內實在沒有什麼特別之物，她想了半晌搖頭道：「奴並未發現有何不妥之處。」

「這屋內沒有供人飲用的食水。」蘇霏漠鄭重道：「如果真的像那些人說的那樣，他們非常重視這裡看押的人，怎麼會不給他們飲水呢？若個給這些人備了水，那如今這些屋裡盛水之物又在哪裡？」

「而且傅母瞧那些人，昨晚食用之物甚是油膩，這些人食過晚食之後，哪有不口渴的，所以他們的水裡，必被人動了手腳了。」

沈嫗聽蘇霏漠說完，細一琢磨，也恍然大悟道：「經娘子這般提醒，果然是非常古怪。那仵作說，這些人所食用的晚食里並未被下毒，並未說那些人所引用的水裡，沒有被下過毒。可如今那些盛水之物，必是被那些人給毀了，咱們來晚了，可怎麼辦？」

「從昨晚的情況看，因父親突然派人來提人，那下毒之人為了掩飾，慌忙之間手腳必做的不甚乾淨。現在派人悄悄的去查，或許還能找到盛有藥物的食水。」

「還有既然這院子里沒有旁的人進出過，那麼必是看守這院子里的人，下的毒手。而且這裡被看押的人，每人一間，彼此互相不能通信，這些人中毒的時間間隔並不長，所以下毒之人應該不是一個人。否則他挨個屋裡走一圈，在事發后，豈不是相當引人注目了。」

「郎主手下的能人不少，經過一天一宿居然沒有這個破綻，會不會」沈嫗悄悄的說了自己的顧慮。

蘇霏漠也完全摸不透蘇子推，此事卻無法將之拋在一旁，只能讓下去搜查的人，多加留意。

她無奈道：「這事必是要和父親說一聲的，讓他悄悄的派了可信之人，和咱們的人一起搜尋。否則就算咱們的人找到物證，也不能取信於人。」

兩人悄悄的商談一陣，由沈嫗去和蘇子推彙報，她們發現的心情況。

眾人裝作並未發現什麼線索的樣子，失望而返。

「郎主，奴等發現那屋中有一處甚是不妥，從此物上著手，或可找到下毒之人」沈嫗將剛才和蘇霏漠商量的事，和蘇子推說了。

蘇子推聽沈嫗稟報之後，略一沉吟，立馬找人和蘇霏漠帶來的人，悄悄卻搜尋盛水之物去了。

眾人坐在廳堂里等候消息時，蘇子推依然是神情莫測的樣子，實際上蘇子推也確實高深的很。

蘇霏漠也甚是不解蘇子推此時的行為，且不說蘇子推手下能人不少，便是他去那些屋中探查一圈，也很有可能發現那屋中不妥之處。可為什麼他們沒有發現呢？

過了小半個時辰，被派下去搜尋的人，回來稟報。他們果然庭院的角落，找到兩個尚未來得及毀壞的盛水器皿，且裡面尚有食水。已經讓仵作檢驗了，那食水裡確實被下了毒。

ps：欠更會抓緊時間補上，作者處在疲勞期，非常抱歉。粉紅加更也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