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濯纓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沈南風聞言,臉上頓時升起了歡喜之色,忙站起身往外走去。
沈司葯看著他爹這樣子,有些不明所以,但也馬上起身跟了上去。
濯纓和扶搖對視一眼,也都是一頭霧水,想了想也離開了墓室。
帝高陽找的這間屋子離墓室很近,且很顯眼,出了假山的密道就能夠看見,沈南風並沒有費力就找見了。
穆愉在屋裡泡葯浴,帝高陽為了不流鼻血,囑咐了一番之後就出來了此刻正在屋前的石桌上喝茶看詞話。
「攝政王!」沈南風看到她的時候,聲音都染上了一絲激動。
帝高陽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詞話本子上,聞聲也只是淡淡的問了句:「有事?」
沈南風本想說有,但是帝高陽的冷淡態度有讓他忐忑起來,斟酌了好一會兒以後,還是說道:「攝政王可否救一救卿兒,她……」
「她被你殺了,魂飛魄散。」帝高陽打斷道:「鎮南王難不成是剛醒過來有些斷片?怎麼才發生沒多久的事情,你就忘了呢?」
「可……」沈南風卻不甘心,他總覺得帝高陽有辦法。
「就算本王能將她救回來,你覺得你和她還有可能么?」帝高陽淡淡的說道,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那個靈的魂魄的確是被她收起來了,她也的確是打算幫這個靈復活。
但是這些都和沈南風沒有什麼關係。
帝高陽放下手中的詞話,聲音淡淡的說道:「你不要忘了,在你心中的大義和她之間,你選擇了前者,不管她活著還是死了,你們從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關係了。」
沈南風原本的期待被澆滅,頹廢的坐在地上:「我,我不想的,我以為……以為她是……」
「你以為?」帝高陽語氣微微冷了幾分:「你連朝夕相處的枕邊人都認不出,也好意思說你以為?」
沈南風抿了抿唇,沒在說話。
「南城之禍,雖然是因為鬼族早有布置,但你身為南城之主,卻不能及時止損,本就是失職之罪。」
帝高陽平靜的陳述著:「且南城的鬼修之所以這般猖狂,連取數人性命而沒被人發現,也與你私建陵墓,企圖復活亡妻而布下的聚靈陣有關。」
沈南風有些迷茫的抬起頭看向帝高陽。
「這陣法有一種遮掩鬼氣的作用,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你為了防止地下陵墓被發現,在裡面添加了陣中陣吧。」帝高陽平靜的看著沈南風,沉聲道。
沈南風抿了抿唇:「是梅三度加了陣法,我不知道會將整個南城……」
帝高陽打斷了他,問道「難道梅三度布陣不是你允許的?難道你不是出於私心?」
「臣知罪……」沈南風矮了身子跪下,所有的辯解都咽了回去。
他的確是不知道梅三度的陣法會遮掩整個南城,以至於讓那些鬼修有機可乘。
可到底是他先存了私心雜念,想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復活卿兒,才會給了梅三度機會……
雖然這件事是鬼族算計的,但他到底還是做了幫凶……
甚至,他想,即便當初他知道梅三度的陣法會讓整個南城陷入危險,他也不會阻止的。
畢竟他連親兒子都捨得犧牲,連家族親人都狠心殺害,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呢?
可到頭來,他得到了什麼呢?
他親手殺了卿兒,與兒子離心……
呵,妻離子散,家破人也該亡了吧。
沈南風突然想,如果攝政王判他個死刑,也是極好的。
他道:「攝政王,請賜臣一死!臣願意以死謝罪。」
「既然願意以死謝罪,還求本王賜死做什麼?」帝高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聲音淡淡的。
在她看來,沈南風無非是想要通過求死來逃避,偏偏他又惜命的很,狠不下心自盡。
但是想借她的手來解脫?
想得美!
她淡淡的開口:「你走吧,以後不得踏進天順境內。」
沈南風抿了抿唇,想要再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下去沒說。
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起身,身影落寞的轉身離開。
沈司葯一直就在不遠處站著,對他爹能夠留下一條命,他還是鬆了一口氣的。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至少就目前來說,他還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這件事。
父子兩人碰面之後,也只是對視了一眼,並沒有說話。
沈南風是不知道該如何說。
沈司葯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直到沈南風的身影漸漸消失,沈司葯才輕輕的吐出一聲:「保重。」
帝高陽對沈司葯這個小夥子還是蠻看好的,至少心性不錯,是個值得培養的苗子。
她放下詞話看了過去,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呢?」
沈司葯聽到聲音,抱拳一禮,沉思了片刻后才道:「我想去沈家換我哥哥離開。」
他們是一母同胞,雖然過往的那些年見過的面並不多,但他心裏面對這個哥哥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更何況父債子償,在之前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哥哥承擔了沈家的怒火,而他卻被保護的很好,無憂無慮的成長。
如果沈家依舊不願意寬恕的話,他願意用後半生換哥哥的自由。
帝高陽點了點頭,對沈司葯又高看了幾眼:「剛好我也要去沈家,不如一起吧。」又道:「這鎮南王府我會暫時封起來,如果你日後能在朝中獲得一席之地,得到封王的資格,我便將他還給你。」
「多謝攝政王。」沈司葯神色淡淡的,顯然是對未來入朝為官一事,沒有抱什麼心思。
但是他對這座王府,到底還是存了些感情的,畢竟是他生長的地方,心中隱隱的存了幾分動容。
穆愉胸前的掌印在泡過葯浴后已經散去不見,他穿好了衣服拉開房門。
「我泡好了。」他走到帝高陽的身邊,輕聲說道。
「那我們休息一晚,明早就出發去沈家。」帝高陽淡淡的道。
其他人都沒有什麼意見。
沈司葯召集了王府的所有人,給了每人一筆豐厚的銀子,將他們全部遣散。
帝高陽並沒有留在鎮南王府,而是回了他們之前訂下的那家客棧。
沈司葯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一個人在王府的大門口坐了一夜,直到天色漸亮,才起身合上王府的大門,鎖好后往帝高陽他們所在的客棧走去。
……
壺南森林內圍,沈南風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著。
「鎮南王真是讓我好找啊。」一個柔軟嬌媚的女聲突然響起。
「誰?」沈南風目光警惕的看著四周。
「咯咯咯。」尤三娘笑著從林子深處走了出來:「小女子尤三娘。」此時的尤三娘已經沒有當初的那副老態,只不過依舊滿頭花白。
「哦,鎮南王想來是不認識我的,不過我可是對你很熟悉呢。算起來,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姐才是。」尤三娘又走近了一些,目露柔光。
「我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師姐。」沈南風皺了皺眉,退開了幾步,和尤三娘保持距離。
「是呢,鎮南王自幼天賦出眾,修鍊至今從未拜過師,一身修為武技全靠自己鑽研,也算得上是一方的開山鼻祖了。」尤三娘略帶可惜的說道:「若非遇上我那可憐的師妹,鎮南王怕是早就揚名大陸了,哪裡只會局限一個小小的沈家,小小的異姓王呢。」
「師妹?」沈南風略過尤三娘的奉承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