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突襲
看著李寶匆匆離去的背影,周平走到銅鏡面前皺著眉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形,最後將羊皮襖撕開了幾個口子,才向外間走去。.
等到周平來到村口的時候,那一小隊遠攔子已經到了那棵大槐樹下,約莫有十餘騎,這些彪悍輕捷的騎士們並沒有下馬,警惕的看著正在朝這邊走過來人們。
「幾位軍爺,相逢不如巧遇,咱們在這裡遇到也是緣分,俺車上有上好的真定府老酒,要不下來喝口解解乏!」劉勝笑嘻嘻的站在馬前,一副熟絡的模樣。身後的幾人卻警惕的看著騎兵們,手緊緊的握在刀柄上,一副即將廝殺的模樣。
「你們是什麼人,幹嘛躲在這個村子里!」那個遠攔子的首領是個已經漢化的很深的契丹人,他熟練的說著漢話大聲叱喝著,同時舉起右手,他身後的手下拉開了弓,對準了劉勝和他身後的幾個人。
「俺們是正經商人,商人呀!」劉勝轉過身對身後那幾個人大聲喊道:「快把刀都丟出來,你們要作死呀!」那幾個人不情願的拔出佩刀丟在地上。看到他們放下了武器,那個遠攔子的首領也放鬆了些,做了個手勢,他身後的手下也將弓鬆了下來。
「你在撒謊,你們是想要逃往南邊的漢人,那些是你們的行李!」那個首領並不放棄,他指著不遠處的幾輛大車喊道:「把他們統統捆起來帶走!」
「軍爺,軍爺!」劉勝笑著張開雙臂:「車上裝的都是鹽,你可以去看看,哪有帶著鹽往南邊去的,再說您可以看看車轍,都是從南邊來的!」
那首領冷哼了一聲,打馬來到一輛車旁,隨手捅破一個口袋,果然從裡面流出來的都是白花花的鹽,他又讓一個手下去外面看看車轍,半響之後那手下也回來做了回答。他打馬繞著馬車轉了兩圈,突然用馬鞭指著劉勝的鼻子,喊道:「不是南逃的漢人,那也是南朝的殲細!」
「這可冤死人了,哪有殲細帶著這麼多馬車來的!」
「就要打仗了,哪來的往來商人,分明是殲細!」
周平在一旁看那遠攔子嗓門雖然越來越大,但眼睛珠子卻是四處亂轉,身後的其他契丹騎兵也懶洋洋的樣子,全無方才那般戒備森嚴的模樣,心中一動,笑呵呵的上前幾步,走到那騎兵的馬前拱手道:「小人韓常,見過這位貴人,敢問一句貴人如何稱呼?」
那遠攔子上下打量了下周平,反問道:「你又是何人?」
一旁劉勝插口道:「這便是小人的東家!」
「哦?」那遠攔子冷笑了一聲,用馬鞭指著周圍的馬車問道:「這麼說來這些馬車都是你的啦?」
「倒也不是!」周平笑道:「貴人有所不知,正是因為兩家要打仗了,商路斷絕了,所以小人這批鹽貨要是能運過去,才能賣出高價來呀!這些馬車和上面的貨都是五六家商鋪合夥的,路上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是這麼回事!」那遠攔子聽到這裡,已經信了七八分,心中便有了別的心思,問道:「那你這趟去,能多少利呢?」
「若是這趟能走成了,少說也有個四五倍的利。聽說應州那邊很多地方已經淡食小半年了。」說到這裡,周平壓低聲音對那遠攔道:「貴人便是將我們這些馬車送到大營去,又能得到多少好處?不如便只當沒有見到我們,小人自然有份心意送上。」
那遠攔子聽了大喜,問道:「什麼心意?」
周平轉過身走到一輛馬車旁,取出一個皮囊來,回到那遠攔子身旁,遞了過去。那遠攔子打開皮囊一看,裡面裝滿了銀餅子,算起來足有十餘枚。那遠攔子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來,將那錢囊塞入懷中,拍了拍周平的肩膀笑道:「像你這般懂事的人怪不得能發財!」
「多謝貴人吉言!」周平唱了個肥喏,笑道:「咱家車上還有些好酒,不如幾位貴人帶些路上解渴。」
這些遠攔子都是好酒之徒,幾個聽得懂漢話的將周平的話翻譯給同伴聽,其餘人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周平回頭做了個手勢,四五個人送了酒葫蘆過來,那些遠攔子喝了幾口,果然淳厚的很,不由得讚不絕口,周平還拿了些干肉給他們下酒。他們正吃喝的愜意,卻沒發現不知不覺間周平和其他商隊的人都走開了。
「咔!」
隨著一聲機括響,二十張神臂弓近距離射出的弩矢帶來的巨大衝擊力將人的身體帶的飛了起來,血液和醇酒混在一起,在地上流淌著。
「快走,是南朝的探子!」一個沒中箭的遠攔子飛身跳上自己的戰馬,向村口衝去,重新上給神臂弓上弩矢已經來不及了,薛良玉忙拿起自己的弓向逃走的敵人射去。
「嗷!」一個身上小腹中了一箭的遠攔子大吼一聲,拔出佩刀向薛良玉撲去,忙亂間薛良玉側身一讓,那一箭早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這時旁邊一人揮刀將那受傷的遼兵砍翻在地,卻是周平,冷聲喝道:「不要放走了這個活口!」
「是!」薛良玉從胡祿里拔出一箭,瞄準那人背心射去,可那遠攔子好似背上生了一隻眼睛,一個翻身竟然鑽到馬肚子下面去了,那一箭便射了個空,眼見得就要從村口衝出去了。
正當此時,一人斜刺里沖了出來,手中拿起一根木杵當頭砸去,只聽得一聲慘嘶,那馬頭挨了一下,翻到在地。那遠攔子閃避不及,右腿已經被坐騎壓在下面頓時折斷了,頓時昏死過去。
「除了那個被壓斷腿的,其餘的契丹人都死了!還有九匹戰馬,都是好馬。」薛良玉躬身向周平稟告道,他的臉色還有幾分慘白,他也沒想到在二十張神臂弓的攢射下居然漏了一個,若不是那個莽漢牛皋斜刺里衝出來,險些還讓跑了一個。
「嗯!讓大夫給他看看,好生看管,別讓他跑了!」周平看了看薛良玉,低聲道:「那個牛皋是在你手下吧,該怎麼辦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不管了!」
薛良玉聞言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周平是要讓自己決定如何獎賞手下,應了一聲,便往外面去了。
看著薛良玉的背影,周平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這次去應州如果用當時的話就是「拉杆子」,手下的這百多人每個都要當軍官使的,當然這些人要麼是從在濟州就跟隨自己的了,要麼也是從數萬「敢戰士」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無論武藝、射箭都有過人之處,但當軍官和當先鋒是兩碼事,當軍官除了勇武外,更需要對下屬賞罰得當,能得人心。薛良玉畢竟年紀還小,這方面還差一些,但自己手頭上能信得過的人太少,有些事情還是早些讓他歷練些比較好。
正思忖間,李寶從外間進來了,朝周平躬身行禮道:「將主,那些遠攔子身上搜過了,他們身上的乾糧只有半天的了,而且馬的膘也掉的差不多了。」
「嗯!」周平點了點頭,李寶的意思很清楚,顯然這些遠攔子是外出巡邏回來的,否則馬不會這麼瘦,從口糧判斷,遼軍的本營應該距離這裡最多半天的路程。周平考慮了會,低聲道:「等到天黑了再出發,傳令下去,不許舉火,所有人只能吃冷食,在村口雙哨!」
「喏!」
雄州,即今天的河北保定雄縣,位於華北平原中部,即唐時之幽州歸義縣,後晉天福元年(936年)歸義縣隨燕雲十六州入遼,屬涿州,後周顯德六年(公元959年)周世宗親征伐遼,收復瓦橋關(今雄縣南關)。瓦橋關位於易水之上,乃易水的重要渡口,五代時定都汴京的中央**和定都燕京的割據**交鋒時,瓦橋關便是雙方爭取的戰略要點。周世宗奪取瓦橋關后,加上容成、歸義二縣和在一起稱之為雄州,取名取威烈,以彰武功,有威懾北遼之意。其對岸便是遼國涿州之北歸義縣,以白溝為界。
府衙內戒備森嚴,雖然河東、河北兩道宣撫使童貫與宣撫副使蔡攸兩位的大駕還沒有離開汴梁,但是擔任都統制的保靜軍節度使种師道及諸將卻早已抵達了這裡,準備進兵的大事。在這段時間裡,种師道不斷聽聞從京中傳來的各種消息,一會兒說是要和,一會兒是要打,作為一個政治和軍事經驗十分豐富的老將,种師道的內心深處其實是並不願意倉促的投入冒險而又不義的戰爭中,但他腦海中那種已經根深蒂固的對朝廷的忠誠又讓他不得不服從那個他十分鄙視的統帥的命令,在他看來,為將帥者領節鉞之後便應該忘卻自身的安危、富貴等私利,全然從天子、朝廷、國家的利益出發;豈能像童貫那樣「邀利而戰」,將國家和軍隊投入危險的深淵中?可是現在朝廷的旨意已經下發,那他能做的也只能夠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爭取勝利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