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不一樣
孟桑梓眸光微閃,怎麼會著火?
但也只是片刻,她便明白了,這多半是甄諾懷疑他的身份,故意用這招將他們逼出去。
若不出去,那就葬身火海難逃一死……
流芳在門外喊道:「小姐,外面火勢越來越大了,您快出來吧。」
孟桑梓觀察著火勢,香山寺的院子相連,只要一邊著火,就會將整個院子都殃及,不多一會兒,窗外便火光衝天,濃煙瀰漫在院子里,院子里的人爭相往外走。
「你到底是誰。」
男人露在外面的劍眉微皺,星眸中閃過詫異,半失落半諷刺的說道:「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搭救我?」
孟桑梓雖然奇怪於他的表情,卻並未深究,眸中暗芒閃過:「如果換做其他人,早已沒命,但你不一樣。」
男人一笑:「我哪裡不一樣?」
「你是君瀾要對付的人。」
「哦?據我所知,孟大將軍與慎親王共同上過戰場,交情匪淺,你卻與他作對……」
男人拉長了聲音,審視的目光在她臉上流轉。
孟桑梓心中恨意交織,就連這個陌生人都知道,父親與君瀾交情匪淺,君瀾在上位后,卻毫不猶豫的殺了父親……
收斂心中的情緒,孟桑梓面上波瀾不驚,彷彿帶了層面具,讓人看不清真實想法。
「你不必知道。」孟桑梓道,「你若不願說,那邊算了。」
火勢已經快要蔓延過來,再不走,她也會沒命。
說罷便要走,手腕被男人拉住。
「你想知道,我自然是要告訴你的。」
不知為何,孟桑梓從男人眼中讀出了名為寵溺的情緒。
男人抬手解開面巾,露出一張好看的臉。
劍眉入鬢,目若朗星,鼻若懸膽,唇紅齒白,五官完美的組合在一起,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的水墨畫。
孟桑梓看到的第一眼想到的卻是,前世的她久居深閨,狹隘了目光,卻不知道,這世上竟然有比杜衡還要俊朗的男子。
見她表情獃滯,男人笑意更深:「我是你未來的夫君,紀秦川。」
同一時間,紀秦川抬手伸向她的髮髻。
孟桑梓回神,下意識的往後退,卻還是晚了一步。
固定長發的玉簪被他抽走。
如瀑的頭髮散落開來,披散在她雙肩兩側,將她那副面無表情的臉,變得柔和了許多。
孟桑梓臉色微凜,伸手要朵:「還給我。」
「那可不行。」
紀秦川將玉簪揣進了懷中,握住她的手掌,往她手心塞了個觸手微涼的東西。
孟桑梓觸電似的抽回手,就見懷中躺著一個環狀的玉佩,中間嵌著一個衣字,上面是紅色繩索編製的如意扣,下面吊著長長的流蘇。
紀秦川說:「交換的信物。」
「什麼信物?」孟桑梓眉心微皺。
「定情信物。」
火勢在兩人說話間終於蔓延過來,熱浪逼近房間,大火在木材上起舞,發出呲呲呲的聲響。
「咳咳……」
濃煙襲來,孟桑梓被濃嗆得咳嗽了兩聲,紀秦川連忙拍著她的後背順氣,隨後震開牆壁,將她推了出去。
「等我去找你哦。」
「……」
孟桑梓回頭,看到紀秦川眼中閃過奇異的光,勾唇一笑,轉身衝進了火海。
他衝進火海的背影,與前世記憶中被大火灼燒的自己重合,孟桑梓愣在原地。
「小姐,你總算出來了。」流芳轉眼見她出來,連忙迎上來,領著她往外走。
孟桑梓又回頭,廂房已經空無一人。
院子里,除了逃竄的香客,還有衝進火海準備救火的人。
香山寺里本就多是易燃物,火勢蔓延起來,想要撲滅,實在是太難。
喊叫聲夾雜著大火焚燒的聲音,將安靜的夜晚變得喧囂起來。
走出院子,就見甄諾站在院子外指揮救火,見她出來,眼底閃過精光:「孟小姐,您還好吧?」
「沒事。」孟桑梓淡道。
遲遲不見他想見的人出來,甄諾臉色微變,試探道:「與您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果然是沖他來的,孟桑梓心中瞭然,卻是問道:「你如此關心他,他此刻還在裡面,你要去救他嗎?」
「這……」
甄諾看了眼幾乎要化為灰燼的廂房,他可不想以身犯險,更何況,那個人有可能是他要追的人,死了更好。
「孟小姐節哀。」最終,甄諾寬慰道。
孟桑梓:「只願這場火沒有平民百姓遇難,否則,甄大人難辭其咎。」
甄諾僵了僵:「孟小姐說笑了,這場火與屬下何干。」
清冷的目光似能穿透人心,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甄諾心頭微凜,在她目光下無處遁形。
倉促的別開目光,一模額頭,上面竟然布滿了細細的密汗。他與流芳交換了眼神,卻發現後者也是滿目疑惑。
「但願如此。」
孟桑梓收回視線,肆掠的大火,在眾人齊心協力之下,漸漸平息下來。
她重回廂房,房間里瀰漫著大火過後的異味,她捂著鼻子,在房間掃了一圈,房間里的桌椅和目光幾乎已經化為灰燼,但房間里放著的小香鼎,卻完好無損。
大約這個就是機關所在,孟桑梓想試試,卻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停下動作,拿出環佩,看到環佩中間的衣字上,出現了細小的裂痕……紀秦川,他應該是發現了機關,才會進她廂房的吧。
「小姐,您今天是怎麼了?」
見她看著陌生的環佩,似在發獃,流芳試探的問道。
孟桑梓將環佩收回袖口裡:「怎麼?」
「您從不會與表少爺以外的公子過分親密,可您今天……」流芳小心翼翼的開口,她可是親眼看著那個男人從她床上下來的。
見她臉色有些變化,流芳以為她生氣了,連忙道:「小姐,今日那個登徒子是誰?回去定要讓老爺把他抓住碎屍萬段,否則這事傳出去,您的名聲受損,對您影響多不好。」
好一副為她考慮的語氣,臉上更是掛著怒不可遏的表情,誓要將那登徒子給手刃一般。
孟桑梓卻知道,她多半是在試探,想知道紀秦川的下落,是否還活著。
「有何影響,大不了與他成親便是。」
「小姐……」流芳臉色白了白,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話原本只是堵流芳的,孟桑梓卻怎麼也沒想到,某個躲在暗處的人,暗戳戳的記住了。
半晌后,流芳才道:「您這話若被表少爺知道,他又該生氣了。」
孟桑梓嘴角勾出諷刺的弧度,前世的她為了這句表少爺會生氣,而受了多少苦。
重活一世回來,她豈會繼續栽在這個深淵中。
「他要生氣便生氣,與我何干?」
雲淡風輕的態度,流芳驚訝出聲:「小姐……您不是最心悅表少爺嗎?若真如您所說,表少爺該怎麼辦?」
聞言,孟桑梓利眼望過去:「我從火海中出來,你都未曾關心半句,倒是很在意表少爺的想法。你的主子是表少爺,還是我?」
流芳頓時驚慌失措,關切道:「小姐,是奴婢糊塗了,您沒事吧?」
孟桑梓收回視線,轉身走了。
流芳心有餘悸,緩緩舒了口氣,望著孟桑梓的背影,眼底滿是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