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一百三十二、夢醒了,我該離開
站在樹下,聽到身後的動靜,手中捏著的紙條變得灼
側過臉,看到狐狸。wWw\
「粉紅豬在想什麼?愁眉苦臉的,辜負了春光啊。」他挑眉笑。
「狐狸,你說,愛一個人,怎麼樣才算對?」我手指輕輕一動,把紙條隱入手心。
狐狸笑一下,眼睛如春水:「成全或相守。」
我喃喃:「成全或守?」
「如果你確定那個人愛你,不可以鬆開他的手,如果那個人愛的是別的人,就放開。」琥珀色的眼睛閃著細碎的光芒,在陽光下看起來有些迷離。
「可是,有些愛;歷了太多,回不到原來的模樣。」我低下頭,看著遠處的弱水閣。
彷彿看到那一襲白衣男子,在湖邊撫琴。
楚,就像是我心裡糾結的草絲,永遠也解不開。
狐狸著我地目光望去。瞭然地輕笑:「那個人。他選擇了成全。」凝視我。「和我一樣。所以。你不能讓我們失望。」
勾起唇角。迷人地笑充滿了友情光芒。
我頓了頓。唇角也揚起一個微笑:「謝謝。」
謝謝。這麼久以來。謝謝你們。所有地一切都化成兩個字。
他地手停在我地鼻尖。輕輕颳了一下。就像以前我們一起在樹下聊天時。那時地我們。海闊天空。似乎什麼都能聊。
他說:「所以。做你自己想做地事。」
我凝視他慢笑起來:「現在可以看星星屋嗎?」
他眼角盪起一絲笑:「現在不可以晚上。」
入夜的星光,屋內比天空中的更亮,我們躺在草地上,風那麼溫柔。
「這裡的夜晚,跟以前一樣安靜。
」我眯起眼,枕在那條毛茸茸的尾巴上。
狐狸捲成一團,讓我輕笑起來。
「笑什麼?」他看住我。
我搖搖頭,指指他:「你的樣子,看起來像是一條圍脖。」
「圍脖?」他怔了怔。
「就是圍在脖子里的東西,冬天用來保暖的。」我說。
他的眼睛顫了顫一下:「如果我是圍脖,你願不願意把我圍在脖子上,帶我走?」
我避開他的目光:「可以啊,多暖啊。」
他的睫毛垂下去暗中笑一聲:「如果我真的是圍脖,多好。」
我的心一顫:「花火……」
他玩味的笑起來:「別用那種目光看我我才不想變成一隻死狐狸,圍在你脖子上。」
「花火,」我望著天花板上的星空,「如果,有一天,我和即墨瑾都不見了會不會怨我們?」
他目光炯炯的注視我:「下一個決心是很難的一件事,如果下了決心何必管別人怎麼想?」
我琢磨著他的話,心裡的結像是慢慢的舒展開來。
我的手拂過他的背柔的毛在藍色的光芒下美麗無比:「我會記得你的,花火。」
他的表情似真似假:「別告訴我。」
「什麼?」我怔一下。
他淡淡的笑:「如果有一天消失了告訴我,讓我以為你還在,你們都在。」
我的眼眶紅了,鼻子酸酸的,緩緩點頭。
回到大殿,一條黑影衝出來,猛地把我抱入懷中。
我一驚,慢慢的平靜下來,這個懷抱,讓我心安。
我抬頭,即墨瑾的眼睛里全是焦急:「你去哪了?」
我笑:「和花火說會話。」
他的懷抱漸漸鬆開,別過頭:「你們,很熟嗎?」
我失笑,不知該怎麼回答:「他是你的朋友。」
「朋友?」他側過臉,有些迷惘,「什麼樣的朋友?」
「是可以生死信任的朋友,為了他你寧願自己難過的那種。」我輕聲說。
他沉默,彷彿在極力的想著什麼,最後皺皺眉。
我嘆口氣,捏了捏手中的紙條,「即墨瑾,我現在要問你一些事,你不能騙我,要全都告訴我。」
他看住我,終於點點頭。
我吸口氣:「你心底的那個人,是不是永遠無法消失?」
盯著他,緊張的等他回答。
他的身體在黑暗中僵了僵:「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有時候,分明想的是你,她卻會突然蹦出來。」
「她已經死了。」我咬著唇說。
「死了?」即墨瑾的眉心動了一下,似回憶起什麼,垂下睫,濃黑色的睫毛在眼窩投下陰影。
我難過起來,輕輕放下他的手,我在幹什麼?我自認為可以化解他心裡的毒嗎?怎麼可能?
「即墨瑾,我在你心裡算什麼?現在。」我凝視他,「不要怕我難過,全部告訴我,你現在的感覺。」
「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沉默了半響,他說,「只要你在身邊就很踏實,和想起那個人的感覺不同,想起那個人,心會很難過,像撕扯一般,好像要一分為兩,而你,只要想起你,只會覺得平靜,很舒服。」
我垂下眼,一字字的說:「如果,我要離開,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你要去哪?」他幽黑的眼睛暗了一下。
「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我捏著那張紙條,有些潮濕。
「為什麼?」良久,他說。
我笑一下:「不想再難過,不想再折磨。」看住他,「即墨瑾,你知道一個你
的人一直在你面前,卻再也想不起你來的感覺是什麼」
說完,我的心像是被扎一般難受,他知道,他應該知道,那時,他以為我是一水清悠為我失憶了就這麼看著我,隱藏自己所有的感情,因為我不記得他了。
只是現在,卻換做了他,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算不算是一種報復?
我說:「即墨瑾,你在報復我吧?可是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我本來就不是她,我沒有以前的記憶,可是你不同為什麼不記得我了,為什麼……」
即墨瑾深黑的睛有些無措,那抹幽黑里像是澎湃的潮水,漲潮退潮,像是在痛苦的掙扎。
「你告訴我喜歡我,你愛是我,不是任何人,我不是誰的影子,你還記得嗎?」我扯住他的手,像是突然崩潰。
這些日子直在他身邊,看著他與我若即若離一直隱藏的好好的,我以為我已滿足只要他在身邊,原來我不過凡夫俗子一個看著他,依然希望,他是我一個人的。
他的眼光迷惘,似是想什麼,卻又皺眉。
我心冷卻下來,終於輕輕放開他的手:「即墨瑾,你不會跟我走的對嗎?」
他沒話,眼角卻不經意的飄向了那座大殿,眉心又糾結起來。
我微笑,用手指撫摸他的眉心:「好不要想了,我喜歡你笑的樣子。」
他勾了勾唇,我的心就難過起來,轉過身,心裡念:即墨瑾,我是不是太傻,如果我騙你,也許你會跟我去冥界,也許會跟我走,可是我不想那麼做,雖然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我仍然想賭一次,賭我們的過去在你心裡的分量,賭你願意跟我走。
可是我終是失敗了。
我是高估了我在你心裡的位置,還是低估了纏綿至死的力量?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該離開了。
狐狸說的對,下決心是一件很難的事,下了決定的事,不能為誰左右。
也許,等去了另一個時空,所有的一切都會漸漸的模糊。
我往外走,感覺身體沉重無比,側過臉,還能看見,那恆久不動的站立的那抹黑色的身影。樹下,我打開手中的紙條。
上面有溟夜的字跡:「飄飄,有一個辦法,也許可以去掉瑾身上的毒,就是輪迴。輪迴,就是死,死了,便什麼毒都不存在了。
只是,你願不願意再一次離開,去另一個時空?只有三天時間,你考慮好了,便用玄珠呼喚我。」
我微笑,走出樹林,回頭,夜色中的翡翠宮像是一座沉睡中的城堡。
來的時候,是在這裡,離開,也從這裡離開。
我再望了一眼這片靜瑟的樹林,運轉心訣,輕聲呼喚:「溟夜,我來了。」
玄珠亮了一下,聽到溟夜的聲音:「你決定了?」
「嗯。」我依然在笑,這一刻竟無比的寧靜,「我決定了,一個人離開。」
玄珠那端沉默了許久,我聽見溟夜微微一嘆,「那麼,閉上眼,我用意念催眠的方法替你輪迴。」
「謝謝。」我輕輕的閉上眼。
很久,沒有什麼動靜,我叫:「溟夜?」
他緩緩的說:「飄飄,只要進入了催眠,便無法迴轉,你真的願意嗎?願意……離開瑾?」
我閉上眼,用行動回答了一切。
狐狸說,愛便相守或成全,我要相守的那個人,現在心裡已不再是我,那麼,我便成全吧。
讓他守在那裡,看著天空,看著那座大殿,彷彿看見心底的那個人,也許,那樣對他來說,也是幸福的。
我走了,他便不用再一分為二,不用再折磨。
我的身子輕飄飄的,彷彿穿過了一條深幽的隧道。
一抹亮光閃過,我恍惚中看見即墨瑾的臉,那麼焦急,心痛的望著我。
「等我!飄飄!等我……」
聲音越來越遠,我笑一下,是幻覺吧?一定是的。
再見了,即墨瑾,再見了,狐狸,溟夜,再見了,楚顏!
再見了,這個時空我所有愛的的,和愛過我的朋友!
溟夜,你一定要讓這個時空變得越來越美麗,狐狸,謝謝你的星星屋,謝謝你做過的一切。
楚顏,我不能實現我的諾言陪你看日出日落,雲捲雲舒了,在另一個時空里,我會為你祝福,我知道,終有一天,你會走出來,還是那個溫婉如夢,清雅脫俗的男子,在樹下撫琴,吹笛,白衣勝雪。
我本來便不屬於這裡,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夢裡,我愛過,被愛過,這已足夠。
剩下的一切,就讓我像母親一樣,帶著記憶去珍藏,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裡。
我會記得你們,記得你們每一個人。
記得我那些美麗的,痛苦的回憶。
恍惚中,我看見了那個穿著粉色睡裙輕舞的女子,朝我笑,眉宇間全是溫婉疼愛:「飄飄,你來了。」
「媽媽!」我叫,卻像是跌落更深的地方。
「媽媽,我來了,你讓我做了一個夢,一個那麼美的夢,現在夢醒了,我該回來了。」
回到我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