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除夕之夜

霍國公原也不是一個拖拖拉拉猶豫不決的人，既然都親自來了純王府，自然就要見純王一面。

「肅親王，可否麻煩您幫忙把純親王邀請過來。」

肅親王本就是想讓他們自己碰面說清楚，自然不會拒絕，直接派人把純王請了過來。

而純王那邊，壓著不肯做手術就是為了佳容，但他卻也不想和霍國公為敵，自然是欣然的親來。

「霍國公。」

「純親王。」

兩人見面打了招呼，但扯起無關緊要的事情。

閑話了好久，霍國公才說到正題。

「純親王，聽聞王妃醫術高超，我有一個孫女自幼身體就不好，不知可否請王妃出手。」

趙錦看了一眼霍國公，又望了一眼床上的肅親王，才垂著眉眼坦率說：「實不相瞞，我和王妃會認識，其實就是為了令府小姐的病。」

「嗯？」霍國公和肅親王同時看向趙錦，也同時明白了這當中的深義，讓兩人詫異的是趙錦為什麼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當初我為了試探王妃的醫術，還特意找了一位和霍小姐病情一樣的姑娘送到她的面前讓她醫治，那會姑娘也是自娘胎時就帶有心疾病。」

霍國公不等趙錦說完，便有些急的問：「治好了？」

「對！」對於這一點，趙錦倒沒有隱瞞。

霍國公也不管趙錦想打什麼主意，他說：「可否請王妃給我孫女看診。」

說完，霍國公頓了頓，神色複雜的加了一句。

「只要不違背忠君愛國之心，以後純王只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開口。」

霍國公這話當著肅親王的面說，也是有他的用意。

就是傳到了皇上的耳里，皇上即使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會太針對霍國公府。

趙錦搖搖頭，說：「霍國公誤會了，本王並沒有坐地起價的想法，當初抱著那樣的目的娶了王妃，確實是有拉攏霍國公府的想法，但是如今，純王府倒不至於難以生存，自不用做這等事。」

不給霍國公再開口的機會，趙錦緊接著又說：「只因醫治心疾並不是吃吃藥就能好的事情，需要在胸口開一刀，做換心的手術，而且換心的對象，最好還是病人的親屬，且這個手術有一定的風險，先前王妃雖然手術成功，但她也曾坦然說過，這種手術，一個不察，兩個人都會喪命，並不值得做。」

霍國公臉色聚變，不說霍瑩瑩唯一的姐妹就是霍嵐嵐，他雖然因為瑩瑩身體嬌弱的原因，更疼瑩瑩一些，但不代表他不疼嵐嵐，自然不可能做出讓嵐嵐為了瑩瑩犧牲的事情。

而且霍家姐妹兩人的感情很好，嵐嵐雖然比瑩瑩小兩歲，卻也明白，若不是有霍二爺的犧牲，世上根本就可能有她，自小就對嬌弱的姐姐十分禮讓。

而霍瑩瑩養在霍老夫人面前，最為知書達禮，知情識趣，兩姐妹都是互相遷讓的人，關係怎麼可能不親密。

可這些都不是讓霍國公最為震驚的事情，他震驚於趙錦所說的手術。

「在人的胸前劃一刀，把心取出來了，那人要怎麼活啊？」

趙錦說：「我也不懂明白，不過我卻親眼看到王妃成功的做了這樣一個手術，後來我也一直派人盯著那對姐妹，患有心疾的那位姑娘，後來不單身體好了而且嫁人了。」

霍國公一臉訝色，眼神複雜。

他自不覺得趙錦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面說謊。

畢竟趙錦原先打的主意是要拉攏霍國公府，他若是說謊累得瑩瑩丟了性命，不說拉攏，到時候只怕會替自己樹立一個死敵。

霍國公不相信趙錦會這麼蠢。

就像眼下，霍國公其實很明白，趙錦所說的這一些，不過都是推托之詞。

因為趙錦和肅親王關係親密了，所以他不願意再冒險了，但是霍國公相信，趙錦若是沒有搭上肅親王，他這會說的話，肯定不是這樣。

大意雖然一樣，後果肯定也會事先說清楚，但說出來的話肯定有所不同，更多的會勸著他做這一項手術。

趙錦看霍國公這樣，倒沒有鬆口說讓佳容給瑩瑩調理身體，雖說他相信有了佳容幫忙調理身體，瑩瑩的身體肯定會好一些，但是卻很影響佳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名聲。

因為佳容不論怎麼給瑩瑩調理身體，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瑩瑩的身體早晚會衰弱，等到會香消玉殞時，佳容的醫術肯定會被人質疑。

趙錦不會短目到為了賣霍國公一個好，就去抹殺佳容的付出，更何況佳容現在只兩個多月的時間就要臨盆了，他也真不願意佳容再出手給人看診。

「那可否麻煩王妃給瑩瑩看看，採取保守一點的治療辦法？」

趙錦想到的事情，霍國公也想到了。

趙錦原想，霍國公沒有想到，他就不提，但現在霍國公開口了，他也就只好拒絕，而且理由也是早就想到了的。

「實在對不起，王妃這兩個月就要生產了，我實在不想讓她太操勞了。」

霍國公看出趙錦是鐵了心，不願插手這件事情，雖然有些不滿，但更多的是無奈。

純王再怎麼樣也是王爺，他不可能強迫他和王妃。

最終霍國公無功而返。

肅親王看著趙錦也沒有幫著勸說什麼。

其實不論是霍國公或者是肅親王，他們都清楚，還有一個醫術比佳容更高明的人，只是誰也沒有提起過。

銀杏婆婆現在專門給肅親王調理身子，只要不是腦袋被門擠過，就不會和肅親王來搶大夫。

畢竟肅親王有萬一，第一個動怒的人必然是皇上。

趙錦回了三思院，佳容就迫不急待的問他結果。

趙錦調侃的問：「你就這樣想給霍小姐看病啊？」

佳容訕訕一笑，「我若說醫者父母心，你信不信？」

趙錦低眼淺笑，自不信這樣的鬼話。

當初他費了那麼多唇舌，想讓佳容醫霍瑩瑩，她都不同意，後來至於和她拿這事做條件，才說服她。

趙錦說：「這事不用管了，我已經和霍國公說清楚了，他以後應該不會再來找你給霍小姐看診。」

「噢！」佳容低低應了一聲，眉眼不安分的轉動。

趙錦看她這樣，就清楚她在打鬼主意，沉了聲音警告說：「這件事情，你得聽我的，不許胡來，聽清楚了嗎？」

佳容俏皮的吐吐舌，不快的說：「你就會凶我。」

趙錦瞬間收起怒容，無奈的問：「我哪裡凶你，我只是在和你說事而已。」

「哼！」佳容聳了聳鼻子。

趙錦看她這樣，不放心的說：「真的別插手這件事情，你也說了手術有萬一，而且風險挺大的，到時候霍小姐真的沒了，我們不但沒有拉攏到霍國公，反而樹立了一個強大的敵人。」

趙錦清楚佳容一心為他著想，這會完全不敢告訴她，剛才霍國公為了讓她救霍瑩瑩給出的承認，不然的話，只怕佳容更想救霍瑩瑩。

「好啦好啦！」佳容妥協的答應。

她也不是魯莽的人，自然明白趙錦說的話在理。

但就是沒有親自給霍小姐診脈，她有點不甘心，總想著或許病情沒有那麼嚴重，她能救治呢？

在趙錦強硬的態度下，投到佳容這裡的拜帖都被他一一拒絕了，也因為肅親王住在純王府，這些日子，來往純王府走動的人，越來越多了。

在這樣的日子裡，迎來了佳容在國都的第一個春節。

趙錦閉門思過，佳容又身懷六甲的原因，這一年兩人都不用入宮，再加上肅親王也留在純王府，佳容便琢磨著讓宗正弄一場像樣一些的年夜飯。

但這些其實不用佳容吩咐，宗正也會去辦，畢竟這是純王府過的第一個新年，自然要辦得隆重喜慶，爭取有一個好的兆頭。

佳容一早穿得像一個包子似的，疾步在府里穿梭。

孫嬤嬤憂心仲仲的跟在後面叮囑，「王妃，你慢一點，小心一點，剛化的雪，地滑。」

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雪，今兒正好化雪，正是最冷的時候。

按孫嬤嬤的意思，佳容就不該出門，年夜飯自有下人去操辦，哪需要一個主子去親力親唯。

「沒事，這幾天下雪我天天悶在屋裡都悶壞了，正好這會雪化了我出來走走，而且不是有你們跟著嗎？能有什麼事。」

君陶笑嘻嘻的說：「王妃，奴婢三人雖然跟著，但你走這麼快，奴婢等人也跟不上啊！特別是孫嬤嬤，年紀大了，腿腳不好呢！」

佳容知道君陶這樣說，不過是怕她摔了，雖然步伐慢了下來，卻故意說：「少來了，孫嬤嬤經過調理，現在身體可好了。」

孫嬤嬤望著佳容慈愛的笑著。

這話倒不假。

先前她不覺得身體有什麼，除了平時幹活多累一點，睡了就起不來這些毛病，她也沒有發現身體其他部位有什麼疼痛。

也就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后，她才確定，以前她的身體怕是真的挺不好，並不是她以為的年紀大了。

畢竟現在她的身體就輕快了許多，不論是幹活還是其他，都比以前好多了。

佳容說是去看，也真的是去看看而已。

不論是誰，都不敢讓她插手做什麼事情。

再者，由於肅親王現在體弱，不能見風的原因，年夜飯就直接擺在了靜安院里。

能想出這種事情的人，自然只有佳容，好在趙錦他們都慣著她，倒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

肅親王更加覺得佳容貼心。

畢竟佳容不說，他一個人也只能在病床上過新年了，銀杏婆婆自是不會陪著他的，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佳容在府里東竄西竄，一天倒過得快。

等到年夜飯時，早早的就到了靜安院里。

小玉也跟著佳容一起，至於小花，佳容早早就把她放出去了，給了一個厚厚的紅封，讓她和阿牛去過兩人世界了。

吉時一到，門口放起了炮竹，佳容挺著一個大肚子笑眯眯的圍在門口看放炮。

小玉幾人都擔憂的站在她的後面，語帶關切的說：「你就安分一點吧！」

「嘿嘿，這不是因為過年，高興嘛。」

佳容笑著，就看到趙錦把肅親王扶了出來。

佳容扶著孫嬤嬤的手上前，笑盈盈的說：「肅親王，是不是有一種出來放風的感覺啊？」

肅親王雖然嚴肅，但是佳容倒一點不怕他，和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態度，肅親王早就習慣了。

「是你吧！」肅親王對佳容有一種愛屋及烏般的感情，完全將她當自小晚輩再看。

再說，論起血緣，佳容也是他的侄孫媳婦。

更何況住在純王府的這段時間，若不是佳容挺著肚子一次次的跑到靜安院，拉著他和銀杏婆婆說話，說不定他和銀杏婆婆之間的關係仍舊冷冰冰。

雖然現在也沒有什麼差別，但至少關於他身體方面的問題，他若是問了，銀杏婆婆會答應，其他的話，倒是一律只當聽不到。

「呵呵，我是真的快被悶壞了啊！憋在屋裡幾天，趙錦都不讓我出去，要不是我堅持，他肯定就直接把我鎖到床上了。」

佳容沖著肅親王告狀的時候，不忘抬眼嗔怪的瞪了一眼趙錦。

趙錦眉眼帶笑的說：「我是為了你好。」

佳容吐吐舌，不理人。

她心裡倒是清楚，不然的話，哪裡容得下趙錦將她管得死死的。

一向嚴肅的肅親王，在這種氣氛下也忍不住放柔了表情，說：「好了，開席吧！再說得幾句，飯菜都涼了。」

佳容笑眯眯的說：「不會呢！你看，都是小火鍋，雖然樣子不太好看，但反正就我們一家人，也就不要講究了，能吃得熱呼呼的飯菜最重要。」

這主意不用想肯定也猜到是佳容提的。

除了她，不會有人提這麼務實的主意。

畢竟國都這些達官貴人，哪一個不講究排場。

肅親王被趙錦扶到桌前，這才注意到佳容說的小火鍋，不免笑了起來，誇獎了她幾句。

一家人坐下，佳容用水代酒，直接敬了銀杏婆婆一杯。

「師父，這一年來謝謝你的照顧，在新的一年希望你身體健康，事事順心。」

銀杏婆婆不願意挨著肅親王坐，造成了坐在肅親王對面的結局，這會肅親王更是直直的看她。

她雖不快，也不願意和肅親王一起過年，但卻不好撫了佳容的好意，便舉杯說：「也祝你一切都好。」

銀杏婆婆的話，一如往昔的簡短。

佳容接著才敬了肅親王，若是其他人，她肯定要換一個順序，不過就是因為這人是肅親王，知道肅親王不會和她及銀杏婆婆，她才敢這樣。

畢竟拋開身份不談，佳容第一個想敬的人，只有銀杏婆婆，銀杏婆婆的身份於她而言，亦師亦母。

「肅親王，也祝你在新的一年裡，身體能早點康復，夢想能早點成真。」

肅親王眼底劃過一抹笑意，因為身體沒有痊癒，同樣喝的是一杯溫水。

放下杯子時，肅親王看向了銀杏婆婆。

接下來，趙錦和小玉他們同樣也敬了這兩位長輩。

在佳容和趙錦的刻意為之下，這頓年夜飯倒是吃得熱鬧，只在最後，肅親王一句話冷了場。

「沐音，這麼多年過去了，能再和你一起過年，我很高興。」

銀杏婆婆冷冷看了一眼肅親王，然後起身走了。

肅親王眼裡劃過一抹黯然，不過一向內斂的他，並沒有特別的表現，趙錦和佳容打圓場的話，他微側著臉聽著，一副不悲不喜的樣子。

按說今晚應該守夜，不過銀杏婆婆早早回了屋，肅親王和佳容又身體各有原因不能熬夜，所以大家都只是象徵性的坐在了一會，就各自回了屋。

晚上，佳容側身躺在床上問趙錦。

「你說今晚的年夜飯吃得算成功嗎？」

畢竟銀杏婆婆那樣，算是提前離席了吧！

趙錦說：「挺好，至少大家在一起過年了，至少對肅親王而言，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佳容想了想，笑了起來。

「這倒也是，肅親王對師父倒是一向有耐心，不過看他們兩人這樣，我倒越發肯定了一件事情，當年肅親王肯定做了對不起師父的事情，他才會這般忍讓。」

趙錦雖然同意，不過卻覺得，肅親王能這樣，更多是原因是為了愛，否則的話，以肅親王的能力和地位，他需要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