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多年再見
「什麼?」佳容身子一晃,若不是孫嬤嬤眼明手快扶住了佳容,指不定她就摔倒在地上了。
「一句話都傳不好,要你何用,罰你三個月月錢,降為三等丫鬟,再有下次,直接滾出三思院。」孫嬤嬤對著傳話的二等小丫鬟書雙恨恨的斥責。
這若不是她護得及時,佳容真摔出了什麼事,整個三思院沒有一個人逃得過責罰。
書雙也是一陣害怕,臉色發白的說:「王妃不要著急,來傳話的人說王爺受的傷不重。」
佳容仍舊不放心的說:「來人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書雙說:「這倒沒說,聽說因為肅親王不能挪動的原因,暫時沒有回來的意思。」
佳容聽說趙錦只是輕傷便放鬆了不少,但到底沒有見到他本人,心還是提著的。
這會再聽出了這樣的事情,皇上沒有立即回朝,而是為了肅親王留下,當下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測。
「莫不是肅親王出了什麼事?」
書雙說:「奴婢不清楚,傳話的人只說肅親王被抬出狩獵場時,就已經人事不知了。」
佳容咬了咬唇,吩咐說:「你去跟宗親王說一聲,讓他得空了來見我一面,我有事要問他。」
「是,奴婢這就去。」書雙福了下身子,轉身快步出了三思院。
佳容雖說讓宗正得空了再來三思院,不過書雙把話一傳,宗正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屬下見過王妃。」
佳容虛抬了一下手,說:「免了,我問你,王爺怎麼樣,受傷嚴重嗎?」
宗正說:「王爺受傷不重,只是肅親王為了救王爺,受了重傷,聽說快要不行了。」
佳容皺著眉,問:「怎麼會這樣?」
宗正沒有跟著去狩獵場,自然也不清楚情況,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佳容又問:「王爺有沒有別的什麼吩咐?」
宗正回答說:「王爺只說讓王妃不要擔憂,在家裡好好等他回來。」
佳容想到靜安院里的銀杏婆婆,忍不住問:「肅王爺的傷真的很重嗎?傷在哪裡?」
宗正沒有隱瞞的直接說:「正中胸口,現在沒有太醫敢拔刀,說是拔了刀,肅王可能就會立即沒了。」
「挖槽!」佳容忍不住低咒了一聲,對宗正說:「你趕緊去準備馬車,我們現在就趕過去。」
宗正望向佳容的肚子,猶豫的說:「可是王妃你……」
佳容不悅的說:「現在不是顧慮這些的時候,肅王是為了救我們純王,若是肅王出了什麼事,皇上肯定把這個錯怪到我們純王的身上,到時候我們純王府就是雪上加霜了。」
宗正自然是明白這個問題,不過純王明明知道王妃的醫術很好,也沒有提讓王妃過去治療,顯然就是他有自己的打算。
宗正也不敢作主,只說:「可若是王妃失手的話,到時候皇上只怕不會饒了你。」
宗正猜,純王應該也是猜到了這一點。
皇上再怎麼惱,也不會處死純王,但是純王妃就不一定了。
「行了,你趕緊去準備馬車,快快快!」佳容瞪了一眼宗正,說完就直接出了三思院。
匆匆的到了靜安院,佳容急切的說:「師父,剛才狩獵場來了消息,趙錦他們狩獵的時候,遇到了危險,肅親王為了救趙錦,胸前中了一劍,現在生死不明。」
銀杏婆婆手中的拿著的藥瓶,『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聲。
佳容望了一眼地上破裂的瓶子,才又說:「師父,我現在要過去,不管能不能幫到肅親王,也總歸盡一份心力,他到底是為了救趙錦而受的傷。」
銀杏婆婆微微垂下眼,緩緩蹲下身下,將地上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撿起來,平靜得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佳容看了不免著急的問:「師父,你跟不跟我去?」
銀杏婆婆沒有立即回答。
佳容又說:「不管你們以前有什麼事,總歸他現在就要死了,你再不去的話,兩人這輩子可就真的天人永隔了。」
或者是天人永隔這四個字觸動了銀杏婆婆。
她身子一顫,將瓶子碎片清到一邊,才緩身起來說:「那就去看看吧!」
佳容忙點頭說:「嗯!我已經讓宗總管備了馬車,我們立即就出發。」
「不急!」銀杏婆婆說完,就拿來了她的藥箱,又在葯櫃里翻出了好些葯,放到了藥箱里。
收拾好,兩人出門的時候,遇到小玉,她看了眼行色匆匆的佳容,以及背著藥箱像要出門的銀杏婆婆,好奇的問:「你們這是要出去?」
佳容說:「嗯啦!我和師父出去辦點事,先不跟你說了啊!有什麼事等我們回來了再說。」
小玉喃喃的噢了一聲,看著兩人自她眼前走過。
前院里,隨行而去的丫鬟都已經準備好。
由於是去救人,孫嬤嬤也沒有帶多人,只帶了君陶和君洋,君洋的身上還背著佳容的醫藥箱。
看著她們過來,君陶立即把銀杏婆婆身上的藥箱接了過去。
一行人沒有浪費時間,由著宗正親自帶路,直接奔向了狩獵場。
狩獵場里守衛森嚴,好在宗正親自帶佳容過來的,不然的話,侍衛根本不會讓他們一行人進去。
佳容直接被帶去先見了皇上。
就在帳篷外看到了長跪不起的趙錦,下意識的就要朝著他走過去。
趙錦這時候也看到了佳容,隨即目光一沉,表現出不悅。
而替佳容引路的宮人,這時候提醒說:「純王妃,皇上在裡面等著,您有什麼話,還是等會再和純王說吧!」
佳容一聽,也覺得有理。
趙錦這會跪在這裡,顯然就是皇上對他不滿了,她再不識好歹,只會連累趙錦。
佳容目不斜視的跟著宮人進了帳篷。
皇上背手而立,與趙錦長得有幾分相似,只是多年沉浸皇權的他,看起來比趙錦威嚴許多,這會一雙眉眼滿是寒茫,看著頗讓人膽怯。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佳容從來沒有學過規矩,但是見了皇上也乖覺的知道要行禮。
皇上看了眼跪在他眼前的女子,有幾分姿色,但絕對談不上絕色,也不明白趙錦中了什麼邪,就認定了這個女子。
其實皇上這話說得不公道,他主觀不喜歡佳容,所以看佳容哪裡都不滿,其實佳容長了一張鵝蛋臉,一又大眼睛,容貌甚美。
特別是這段時間在純王府養得好了,身上更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皇上收回視線,並沒有讓佳容起身,高高在上的問:「你說你來給肅親王治病?」
佳容恭敬的回答說:「臣妾在家中,聽得肅親王出事的消息,感到十分擔憂,就想著來看看能否幫得上忙。」
皇上眯眼,目光犀利的射向佳容。
「你有把握能治好肅親王?」
佳容苦笑的抿了下嘴角,直言說:「臣妾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臣妾會儘力。」
皇上重重哼一聲,「沒有十足的把握就敢上來獻醜,肅親王若是出了事,朕就要你陪葬。」
佳容低著眉皺著眉。
雖然能理解皇上擔憂肅親王,但是他這副理所當然的語氣,佳容實在是不喜歡。
「臣妾一定是竭盡全力。」佳容仍舊是這麼一句話。
「朕要的不是你的竭盡全力,而是一定要救活肅親王,肅親王若是死,朕就讓你陪葬。」
同樣,皇上翻來覆去也還是這麼一句。
佳容說不過皇上,只能低低的垂下腦袋。
皇上並不管這些,叫來宮人,讓他帶著佳容去了肅親王的帳篷里。
肅親王的帳篷里,圍了數名太醫。
佳容看了一眼,對帶路的宮人說:「麻煩你叫我師父過來,她的醫術比我更高明幾分。」
宮人一聽這話,哪裡敢猶豫,立刻把銀杏婆婆請來了。
銀杏婆婆在門口站了一會,才眼神複雜的朝著床邊走去。
佳容早已經挺著肚子站在最前面,且替肅親王診過脈了,看到銀杏婆婆,立刻說:「師父,肅王的傷有些嚴重,再不把劍拔出來,只怕人就不行了。」
銀杏婆婆緩緩的抬眼,落在肅親王的臉上,十幾年沒有再見,沒有想到再次見面,會是這樣。
「師父?」佳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銀杏婆婆微斂了一下眉眼,抬手替肅親王把了脈,又看了他的眼睛和舌苔,這才在自己隨身帶來的醫藥箱里翻出一瓶葯。
藥瓶打開,室里便一片清新的葯香味。
先前沒有說話的幾名太醫,這會都圍了過來問:「這是什麼葯?」
銀杏婆婆沒有回答,直接倒了三顆藥丸,喂到了肅親王的嘴裡。
「喂喂喂,你這是什麼葯,怎麼就直接餵給我肅王?」某中一位太醫緊張的叫了起來。
佳容不耐煩的說:「行了,安靜一點!你們要是有辦法能保住肅親王的命,也不會等到我們過來,既然沒有辦法,就少說廢話。」
太醫脹紅著臉,不滿的嘀咕。
他旁邊的另一名太醫把他往後拖了一下,兩人嘀咕了幾句,那人便沒有再說話了。
佳容不用猜也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肅親王這次是九死一生,若是肅親王有什麼,替他治病的太醫,肯定逃不了被皇上遷怒的命運。
這會佳容和銀杏婆婆出面,就等於來了兩個替死鬼,他們想通了自然不會再阻止。
銀杏婆婆見三顆藥丸下去,肅親王呼吸有力了一些,也不敢再耽誤下去。
再多耽誤一會,就是大羅神仙來了,只怕也救不了肅親王。
「佳容,我來拔刀,你來幫我。」
「好!」
佳容忙跟著銀杏婆婆凈了手。
佳容拜了銀杏婆婆為師后,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做助手,所以兩人十分的有默契。
銀杏婆婆拔了劍,佳容的藥粉就已經撒在傷口上了,且及時拿針縫上了傷口。
剛抽劍的時候,肅親王胸前的血一噴,濺得銀杏婆婆和佳容滿頭滿臉都是血。
銀杏婆婆用手探了一下肅親王的鼻息,雖然微弱倒也不至於沒有,這才鬆了一口氣。
佳容給肅親王包紮好傷口,看著自身和銀杏婆婆狼狽的樣子,說:「師父,你先去梳洗一下吧!」
銀杏婆婆說:「我沒事!你先去!」
佳容看了一眼臉白得不像死人一樣的肅親王,也知道這時候她們兩個人不可能都離開。
便說:「那行,我先去換衣服,一會過來換師父。」
銀杏婆婆隨口應了一聲。
佳容出了帳篷,一直守在外面的孫嬤嬤三人看了,皆是一慌的上前。
「王妃,你這是怎麼了?」
佳容擺擺手說:「沒事!這血不是我的,是剛給肅親王拔劍的時候濺到了身上。」
孫嬤嬤扶著佳容說:「王妃,先去換一件衣服吧?」
「嗯!」佳容應了一聲,由著孫嬤嬤攙扶著往帳篷里走。
佳容好奇的問:「這是誰的帳篷?我們王爺的嗎?」
孫嬤嬤答:「是的!」
佳容這才放鬆了身子。
君陶和君洋去張羅熱水了,而天氣涼,孫嬤嬤也不敢讓佳容先脫下血衣。
便問起:「肅親王可好?」
佳容說:「暫時沒事,但是接下來的三天是關鍵,能不能挺過去就看肅親王本人了。」
孫嬤嬤肯定的回答,「肅親王的身體一向很強,他肯定會沒事,一定能挺過去的。」
「嗯!他肯定會沒事!」
佳容想到這個天氣跪在帳篷外的趙錦,不免覺得十分的心疼。
這肅親王若命真沒了,皇上只怕更不會輕饒了趙錦。
沒多時,君陶和君洋抬著熱水過來了。
佳容舒服的洗了一個澡后,又問:「有沒有人去給王爺送碗熱湯?」
孫嬤嬤說:「眼下若是我們給王爺送湯的話,太過打眼了,就怕皇上看了不舒服,到時候王爺又要遭殃。」
佳容扯了扯嘴,說:「嬤嬤,你比我更了解皇上,到時候就麻煩你盯著了,看什麼時候能夠給王爺送點吃食什麼。」
孫嬤嬤說:「奴婢明白,好在王爺沒有受什麼傷,不然的話,這身子哪裡受得了。」
佳容歪著臉想了一下,倒是。
她剛才在皇上帳篷面前看到趙錦,他雖然跪在那裡臉色不太好的樣子,但不像受了重傷。
佳容收拾清爽后,又準備去看肅親王。
孫嬤嬤攔著說:「夫人稍等一會,君洋剛去廚房熬安胎藥去了,一會您喝了安胎湯再過去了。」
佳容摸了摸肚皮,沒有拒絕孫嬤嬤的好意。
她的肚子確實有一點不舒服,為了肚裡孩子的安全,還是喝一帖安胎藥為妙。
「還是嬤嬤辦事周到,連安胎藥都準備了。」
孫嬤嬤說:「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佳容笑笑,和孫嬤嬤說起了閑話。
不多時,君陶說寧南侯世子妃來了。
佳容笑著讓君陶把人請了進來。
「參見純王妃!」
自佳容被封了王妃后,清瑤每次見佳容,都會行禮。
佳容笑吟吟的把清瑤扶了起來,說:「我都說了,你不要見外,怎麼就是說不聽!」
清瑤淺笑,「這禮不能廢。」
佳容無奈的說:「可我當初見封號的時候,見了你,也沒有每次行禮啊!」
清瑤搖搖首,說:「那不一樣,當初是我找你看病。」
佳容見怎麼說,清瑤都有理,而且每次都說這個問題,久了她也不愛說了。
便問:「你身體怎麼樣?」
清瑤笑著說:「我身體挺好的,我剛才聽人說你們來了,想來是為了肅親王的事情,怕你太累顧不上身體,特意燉盅湯端來。」
佳容忙說:「勞你費心了。」
說著,握了一下清瑤的手腕,當即愣了一下,失笑的說:「你介不介意讓我給你把一個脈。」
「當然不介意!」清瑤說著就伸出了手。
佳容把了下脈,然後笑開了說:「恭喜啊!」
清瑤眉宇一揚,然後喜極而泣的捂著臉問:「你、你的意思是說,我,我有了……」
佳容肯定的點點頭說:「對!不過日子還淺,剛剛懷上,等過上十來天,你再讓太醫給你把脈,就會有準信了。」
滿國都的太醫治不好她的身子,但是佳容師徒卻治好了,清瑤現在最信的人就是佳容。
哪裡還需要另找太醫確定,當下就興奮的說:「我、我……」
佳容拍拍清瑤的後背,「不用激動,你剛懷了身子,這三個月得靜心養胎。」
清瑤深吸了兩口氣,說:「謝謝你。」
「不用!是你自己福大,跟我沒有關係。」佳容笑得真心的替清瑤高興。
清瑤得了這個好消息就有些坐不住了,扭捏的說:「我先回去和我家世子說這事,也讓他高興一下。」
「行,你去吧!」佳容笑著搖了搖手。
清瑤剛出了帳篷,又有些尷尬的說:「王妃若是方便的話,可否給我開一個安胎的方子?還有你當初說的那些吃食?」
佳容點頭說:「好,不過眼下怕是沒空,等回到了國都,我就寫好了派人送到你的府上。」
清瑤忙說:「不用了不用了,你寫好了派人通知我一聲,我到時候派人去取。」
佳容笑著沒有反駁。
到時候不過幾頁紙而已,又不是什麼重物。
她派人去送消息讓清瑤來拿,倒不如直接拿過去給清瑤,兩邊都省事。
清瑤沒再多留,直接回去找世子爺。
佳容失笑的搖搖頭,對孫嬤嬤說:「嬤嬤,把湯拿過來吧!」
孫嬤嬤沖著君陶使了下眼色,她立即站到了帳篷外面,防止有人過來偷聽。
孫嬤嬤這才說:「王妃,君洋也有燉湯,不如就等君洋燉的湯,可行?」
佳容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明白孫嬤嬤的好意,便說:「世子妃一片好意,總歸不能浪費她的心意。」
孫嬤嬤體貼的說:「王妃,正好奴婢三人有些饞了,不如就賞給咱三人,可好?」
佳容無奈的一笑,「我難道還能說不好嗎?」
孫嬤嬤陪著笑容,又叫了一聲君陶。
「你去看看君洋那裡好了沒有?」
「誒!」君陶答應一聲,沒片刻就又打了帘子進來,跟著她身後的正是君洋,兩人一個端葯一個端湯。
「王妃,先喝安胎藥吧!」孫嬤嬤說話間接過了君陶手中的安胎藥。
佳容試了試溫度,見溫度剛剛好,就一口喝光了安胎藥。
孫嬤嬤忙說:「出門太趕,沒來得及準備糖,只有話梅,王妃要不要含一顆。」
佳容說:「不用了,我喝湯去口裡的苦味就行。」
孫嬤嬤又侍候佳容喝湯。
佳容對君陶說:「你趕緊把這湯送過去給我師父,省得一會我端過去時涼了。」
「是,奴婢這就去!」君陶答應一聲就出去了。
佳容又招呼孫嬤嬤和君洋一起喝湯。
她們兩人喝的自然是清瑤送來的湯。
其實佳容治好清瑤,等於救了清瑤的整個人生,她根本不可能也不存在要害佳容。
只是佳容看孫嬤嬤如此小心,她也不好逆了孫嬤嬤的意思,不論如何,總歸是為了她好。
喝完湯,佳容休息了一會,正要去看肅親王的時候,就又被皇上請了過去。
「大膽,你們就這樣給肅親王拔了劍?」
皇上見面就直接發難。
佳容雖然跪在皇上的面前,心裡卻沒有多慌亂,畢竟肅親王現在還活著。
「皇上,剛才臣妾和師父給皇上看診,發現若再不拔劍的話,他只怕命不久矣,故才會直接拔劍。」
皇上哼哼,「若是肅親王出事,朕要你的命。」
最難熬的一關,正是拔劍的時候。
過了這一關,佳容倒不怕什麼。
再次面對皇上的威脅,佳容淡色說:「雖然接下來的三天是危險期,不過臣妾相信肅親王一定能夠熬過去的。」
「最好是這樣!」
佳容實在不喜歡這位皇上,但她又反抗不得,只能不斷的自我安撫。
佳容又被皇上警告了幾句話后,就讓她滾出去。
這一次,佳容倒沒有直接出去,而是問皇上。
「皇上,純王這一次也受了傷,可否容許臣妾先帶純王回去給他治傷?」
皇上震怒,「他還有臉治傷,若不是為了他,肅親王這會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嗎?」
佳容從容的說:「皇上,出了這種事情,純王也不願意,更何況對方有人刺傷純王,明顯純王也是受害者啊!這時候不是罰純王的時候吧?難道不該找出真正的兇手,替肅親王和純王討回公道嗎?」
皇上眯著眼,危險的問:「你敢教朕做事?」
佳容忙低了眉眼,「臣妾不敢,臣妾不過是護夫心切,還望皇上原諒。」
皇上盯著佳容的頭頂,壓仰著怒火,粗重的呼吸,能夠聽到他正在暴怒的邊緣。
佳容這會兒有點後悔,她沒有想到皇上這般不講道理。
她倒不是怕自身被皇上關到大牢里或者是責難,而是她若這時候出事了,趙錦還指不定會怎麼樣。
到時候的局面,肯定就不好收拾了。
「肅親王既然護著純王,自然就是不想看著他出事,希望皇上開恩,恩准我們夫妻兩人照顧到肅親王痊癒為止。」
佳容故意說這麼一句話。
一來提醒皇上,讓他知道肅親王對純王的看重,二來提醒皇上,讓他知道她現在才能救肅親王。
果然,皇上沉默了一會,雖然仍舊不快,但卻鬆了口。
「你們都給朕滾,若是照顧不好肅親王,讓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朕直接活剝了你們。」
佳容縮了縮肩,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說:「臣妾明白,臣妾告退。」
佳容出了帳篷,直奔趙錦的身旁,將他拉了起來。
皇上發怒的聲音大,趙錦在外面也都聽到了。
趙錦一聲沒吭,跟著佳容回了他們自己的帳篷。
「你沒事吧?」佳容這會才放下心來,擔憂的看著趙錦。
趙錦搖搖頭,說:「我沒事,只是你怎麼來了,你挺著一個大肚子,你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佳容不快的責備,「你好意思說!皇上把肅親王被刺的事情怪到你身上,你事先也不給家裡送一個消息,讓我們有所準備,好在我還是過來了,不然的話,肅親王真的沒命了,皇上指不定怎麼為難你。」
趙錦一聲苦笑,說不出話來。
佳容看趙錦這樣,也不好再說他什麼。
可是趙錦也沒有想到,皇上會對他這樣無情。
畢竟他也是受害者,皇上不單一句慰問都沒有,反而直接一頓訓斥責罰。
「先把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
佳容扶趙錦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趙錦傷的手臂,而佳容每次走過趙錦的身邊都是走的另一邊,所以這會才注意到。
「我沒事!」
趙錦一邊脫衣,一邊說道,就怕佳容擔心。
可是衣服脫到一半脫不下來了。
佳容忙阻止了打算用蠻力的趙錦,嬌斥:「你有病嗎?這麼扯就不疼啊!」
傷口之前沒有處理,這會血已經凝固,沾在衣服上面了。
趙錦看佳容一臉心疼的樣子,識趣的沒有說話,免得被她罵。
「去拿剪刀來!」
佳容吩咐君陶拿了剪刀過來,又先用溫水敷了下傷口,這才小心翼翼的慢慢去剪衣服。
比起肅親王身上的傷,趙錦手臂上的傷,真的是輕傷了。
傷口雖然長了一些,但卻不深。
難怪跪在那裡這麼久也沒有昏迷過去。
不過即是如此,膝蓋也已經跪青了。
佳容給趙錦上了葯后,趙錦便迫不急待的想去看肅親王。
佳容一下把人拉住,「你急什麼,先喝一碗熱湯再過去,而且那裡有我師父看著,你擔心什麼。」
趙錦面色古怪的說:「沒想到師父這時候肯過來。」
佳容白了趙錦一眼。
他完全不了解女人。
女人嘴上說得再狠,但心愛的男人有性命之危時,過往的那些恩怨又算得了什麼。
事後,女人可能照樣不會理男人,但是當下,女人是放不開手的。
佳容不說所有女人都是這樣,但是她認識的大部分的女人都是如此,恩恩怨怨,情情愛愛,又怎麼比得上一條鮮活的人命。
趙錦喝湯的時候,佳容趁機給他揉了揉膝蓋。
趙錦怕佳容挺著肚子做這些太累,就說:「這些事情哪用你來做,讓丫鬟來吧!」
佳容俏臉一沉,嬌蠻的說:「少來!我男人的身體,我才不準別的女人碰。」
趙錦哭笑不得的嘀咕了一句,「你這個小醋罈子,我還不是怕你太累了嗎?」
「哼!反正就不行。」
對於這種事情,佳容寧願累一點。
男人的生理反應有時候由不得心理控制。
她不想趙錦被其他的女人按出反應后再來和趙錦計較一些有的沒的。
所以不論在哪裡,只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關於趙錦貼身的事情,她都是親力親唯,從來不讓丫鬟插手。
君陶和君洋了解佳容,所以在趙錦說讓丫鬟做時,她們兩個就像沒有聽到似的,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到趙錦喝完湯休息了一會,夫妻兩人就去了肅親王的帳篷里。
此時帳篷里除了銀杏婆婆就只有一個太醫在一旁侍候。
銀杏婆婆坐得離床遠遠,一雙眉眼低垂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佳容上前,按住銀杏婆婆的肩,說:「師父,你先去梳洗一下,這裡有我和趙錦在,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沒事!」銀杏婆婆說話的聲音空洞,簡單的兩個字,不清不楚,佳容也不知道她到底什麼意思。
佳容看了一眼沒有動過的湯盅問:「師父,這是我特意讓她們端來給你喝了暖身的,你怎麼不喝一點。」
「為師不餓。」銀杏婆婆說完就閉起了嘴。
佳容皺著眉說:「就是不餓,你也要吃一點啊!而且喝了湯,身子也會暖一點,人也會舒服一點。」
這裡或許太過空曠的原因,比起王府要冷一些。
「為師沒事!」銀杏婆婆又是這一句話。
佳容不高興了,耍著性子說:「我不管,反正師父你要先回去梳洗吃飯,不然的話,我就,我就……」
佳容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威脅的話。
趙錦在一旁壓低了聲音對銀杏婆婆說:「肅親王最在乎師父了,若是師父為了照顧肅親王累垮了身子,肅親王該多難過啊!」
銀杏婆婆臉色一變,拒死不認的說:「胡說什麼。」
趙錦只得換句話說:「那師父就當是可憐可憐肅親王,眼下也就你能治好他了,你若是身體吃不消了,到時候他再出事的時候,你怎麼救治。」
「是啊!而且師父就回去梳洗一番,又花不了多少時間。」佳容在一旁鼓動。
銀杏婆婆明顯動搖了。
趙錦又說了幾句軟話,總算是把銀杏婆婆哄走了。
佳容眯著眼,若有所思的仰起臉問趙錦。
「你覺不覺得我師父還是很愛肅親王的?之前在府里,師父一聽肅親王出事,驚得直接把藥瓶都摔碎了。」
趙錦望了一眼守在門邊的太醫,雖然兩人說話的聲音小,但這時候還是不適合說這些。
「這些等我們回家再說。」
「嗯!」趙錦來回一眼,意思很明白,佳容也不會沒眼色的纏著一定要現在說開。
「皇上為什麼這麼緊張肅親王的生死啊?」
對於這一點,佳容已經憋了很久了,即使趙錦說了現在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但她仍然趴在他耳邊問了這麼一句。
趙錦想了想,以最簡單的話回答。
「因為肅親王威名遠揚,有他在就沒人膽敢挑釁我們國家。」
佳容瞭然的點點頭。
肅親王雖然不再理朝政,也不再帶兵,但是他的威名仍在,周邊國家聽到他的名字,就不敢來犯。
肅親王的存在,對趙氏王朝來說,就是很好的保護神。
再加上肅親王對皇權沒有興趣,也難怪皇上如此看重肅親王。
夫妻倆有默契的收了聲。
佳容走到床邊,替肅親王把了把脈,發現他脈象雖然有些弱,但好在持續在跳動。
一邊專門負責注意肅親王情況的太醫,看到佳容給肅親王診脈,一臉討好的上前問話。
「你師父先前給肅親王吃的是什麼葯啊?」
佳容看了太醫一眼沒有答話。
太醫又問:「這瓶葯你師父說每四個小時喂肅親王吃一顆,這又是什麼葯啊?」
佳容不悅的說:「這葯都在你手裡了,你自己喂著葯香,未必分辨不出是哪幾味葯,又是什麼療效啊?」
太醫被佳容一句話頂得臉變成了豬肝色。
但純王再不受皇上喜歡,他也是皇上,他一個小小的太醫,哪裡敢當著純王的面對純王妃不敬。
當下沒有說什麼,訕笑的退到了一邊。
趙錦挑了下眉,看向佳容,她不是一個喜歡遷怒的人,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事情,佳容才會對太醫態度不好。
佳容見趙錦疑惑,也沒有因為太醫在場而給他留面子。
直接說:「剛剛就是這幾個太醫,抱著自私的想法,在旁邊看著也不插手,只想著肅親王死了,就讓我和師父做替罪羊。」
趙錦眼色凌厲的看向太醫,嘴角卻揚起了殘酷的冷笑。
佳容把話說出來后,倒也舒坦了。
又說:「他們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不然的話,又怎麼會拖著不給肅親王拔刀。」
這些太醫向來都是不願意擔責備的怕死之徒。
不然的話,盧珊和清瑤的病也不至於治不好。
他們不願意治盧珊和清瑤,不就是因為男女有別,治那方面的病,過於親密,到時候治好了,不但討不得巧,還會被兩家人記恨,這種事情,誰願意去做。
其實佳容也明白,這種事情,怪不得這些太醫。
畢竟在別的地方看病,治不好就治不好,但在皇權集中的這個地方,治不好病就要掉腦袋。
即是如此的話,索性直接說不能治,更好一些。
沒多過時,銀杏婆婆來了,她換掉了她那一身黑衣,穿的是孫嬤嬤的衣服,好在兩人一樣的瘦,身高又差不多,倒不顯得怪。
只是一身顏色的衣服,配上一個黑色的面紗,就不搭配了。
「師父,你怎麼沒有多休息一下?」
佳容知道銀杏婆婆會擔心,但不知道她會這麼擔心。
想到這裡,又覺得銀杏婆婆早先何必呢!
自肅親王有了她的消息后,就一直風雨無阻的純王府,從來沒有間斷過。
「我沒事!倒是你挺著肚子,沒事你就回去休息吧!這裡不用你候著了。」銀杏婆婆看了一眼佳容的肚子,又看向趙錦。
趙錦看佳容的面色倒是挺好,而且回去也是坐著,便說:「沒事!我們在這裡待會,等晚上就讓佳容回去,我留在這裡守夜。」
銀杏婆婆看趙錦有主意,便沒有說話。
如此一連過了兩天,這晚銀杏婆婆正給肅親王上藥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他眼皮顫了顫。
他費力的睜開了眼,看了幾眼才看清眼前的人,輕輕的叫了一聲,就怕是夢境一般。
「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