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番外之 江俞白（二）

初次見到裴燼，我並未將他放在眼中。

凡人與神仙終究沒有結果，顧妱只是貪圖一時新鮮。她不傻，懂得及時止損的道理。

可我忘了，她從未愛過我，我也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她。

再相見時，她牽著他的手出現在我面前。

她看向他時，臉上露出了令我感到陌生而恐慌的笑容。

顧妱從來沒有用那樣神情的眼神注視過我。

*

她甚至告訴我。

「...等時機到了，我會對裴燼表明我的身份，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幫助他修仙得道，以後一起住進天庭里...如果不能，那反正我永遠也不會死，就一直陪著他咯......」

她愛上了裴燼。

而更諷刺的是，裴燼甚至並不是凡人，而是轉生的太陽神東君，存在於傳說中的神明。

我知道，一切已經成了定局。

*

我將自己關在房間里，看著眼前的黑暗，彷彿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個將自己扔進忘川河水的夜晚。

我的整顆心被懊悔佔領，胸腔像是被尖利的刺佔滿，稍一動彈，便將我刺得流血不止。

我心有不甘，仍想抓住一線生機。

循著僅有的線索，我到達冥界十八層地獄之下，叩響了古籍中酆都大帝的殿門。

出乎我意料的是，殿門打開了。

我見到了酆都大帝，也終於明白了這一切。

和我的宿命。

*

顧妱是萬年前的酆都帝姬。

她與東君裴燼一同進入百世輪迴，百世后，兩人將一同回歸神位。

不久后星宿官預言，兩人之子將會取代天界至尊之位。

玉帝得此消息后震怒，在兩人的最後一世投胎前，私自篡改了顧妱的命格。

她原本應該投胎為凡人，並與裴燼相遇、相愛，卻因此成為了言靈師族的族人。

裴燼與元始天尊下的賭注是自己，如果顧妱沒能愛上他，他體內的元丹便會消失，徹底成為凡胎肉體，而顧妱會重新回到神位，卻也將永遠忘記他。

於是，酆都大帝做了一把鑰匙。

這把鑰匙能夠打開顧妱的記憶之門，喚醒她前世的記憶。

我就是這把鑰匙的匙靈。

*

酆都大帝給了我兩個選擇。

我的存在便是為了守護顧妱，一旦將她喚醒，我便會死。

我的存在將被天道抹去，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記得我。

不喚醒她，她會忘記裴燼，依舊是從前那個沒心沒肺的顧妱。

可同時，酆都大帝告訴我，顧妱的七魂六魄中，情魄早已與裴燼的靈魂緊緊相連。

裴燼死了，顧妱也就沒了情魄，她這一生便也無法再愛上任何人。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猶豫不定。

我的私心瘋狂叫囂著，不要喚醒她，等這一世過去，顧妱就是我的了。

可我的理智卻告訴我，如果顧妱得知真相，她一定會恨我，甚至不再願意見我一面......

就在這時，顧妱的笑臉忽然在我的腦海中浮現。

那是她看著裴燼時露出的笑容。

我跪倒在地，無聲痛哭。

*

我曾經對自己發過誓，我寧願顧妱沒心沒肺，也不想看到她再掉一滴眼淚。

現在是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我趕到了他們的婚禮現場。

原來裴燼早就知道了一切。

他對我說謝謝，但我不需要。

*

顧妱昏迷了，

*

我的生是為了你，死也是為了你。

顧妱，你終於覓得良人，我可以義無反顧地去愛世間萬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