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錯入玉佩
桃色收起了油紙傘,用法術抵擋下來的雨,並且散發著自己身上獨有的香氣,她要「引狼入室」。
她能感覺到有人朝這邊飛過來。
此人行如輕風拂柳,又如疾風,過不踩塵。桃色看到他站在離自己不遠處,桃色看到了他右手拿著的桃木劍。
不必看那人長什麼模樣,便可知道他是要自己等的人了。
「何方妖孽在此?」玄閔早已準備好了桃木劍。他的確是被桃色的妖氣吸引過來的,他卻沒想到她竟然在等他。
不遠處的她,他看的不甚分明,但她一臉的從容淡定倒是讓他很是不解。
桃色嘲諷一笑,「道長,我等你多時了!」她是在故意激怒他,也是在說實話。
玄閔把這笑當成是一種侮辱,心裡不免多了幾分怒氣。
「道長,你可記得死在你手下的無辜之妖有多少?」桃色冷聲質問。
「是妖,留著就會禍害人間。」玄閔義正言辭。
桃色朝著玄閔走過去,眼中幽冷且憤怒。
玄閔見桃色緩緩向她走來,他看見一抹清冷身影朝他走來,一抹孤單的身影,看的突然很惹人憐。
如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一張臉秀麗絕俗,在雨下,臉倒是顯得更加蒼白了。
桃色沖著突然玄閔會心一笑。
玄閔望著出神,這一笑,如那山間清泉,直直沁人心脾,讓人為之欲罷不能。
桃色嘲諷地看著玄閔,欲給他一掌,見玄閔早已反應過來,更是加快了速度衝上去。
玄閔本可以來得及躲,但他卻沒有,他只覺得,她不適合嘲諷的笑。
她嘲諷著笑他的時候,他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桃色見他沒有躲,看著他倒在了雨中,他受了傷,她現在殺他,想來是易如反掌,但是他剛剛沒有躲,讓她感覺自己有趁人之危之感。
「為什麼殺妖?」桃色居高臨下地問著他。
「我生下來的任務便是斬妖除魔。」
玄閔笑著抹去嘴角的鮮血。自打他醒事的第一天起,父親就告訴他,道士的責任便是除盡人間余留的妖孽。
「有些妖來到這塵世,並非是來害人的。」桃色忽的坐在了玄閔身邊,她總覺得這個道士,固執是很固執,但還是可以救的。
若把他殺了,不僅會引來其他道士,並且也會讓其他壞妖有此機會在人間橫行霸道。
若讓他明白些許道理,他留在這世間,日後是能真正地完成斬妖除魔的任務的。
玄閔望著桃色,眼中猶豫,妖惑人尋得利益,何來好?
「人分兩種,好人和壞人;妖也分兩種,好妖和壞妖。」
桃色揚眉:「你濫殺無辜,其實和壞妖沒有什麼兩樣?」
玄閔想了一下,繼而點了點頭:「若是真有你說的好妖,我定然會放過他們。」也不過是一個隨口的諾言,畢竟玄閔自幼的念頭不會變,他所遇到的妖也全部都是惡妖,傷人、吃人更是諸多。
桃色當了真,眼中對玄閔的惡意少了一下,見玄閔的傷口還在流血,領著玄閔,來到了一座破廟裡面。
「若是你真心悔過,上天也會留你在這世上。」玄閔已經痛暈過去,桃色粗略看了他一看,並未趁火打劫,抬腳準備走人。
卻有一個人走進破廟。
「小妖,何事不能當面說明白,為何出手傷人?」是他。只是今日的他,並沒有撐著油紙傘,但是還是那日的一襲白衫。氣質也還是那日的脫俗。
「你的油紙傘呢?」桃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問出這句話的,到後來反應過來,才發覺自己問錯話了。
南歸自從上次在廟裡遇到桃色以後,他便知道了桃色是妖。現在在這裡又遇上桃色,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怎麼知道我是妖?」這算是桃色目前為止說的最清醒的一句,「你又怎麼知道我傷了他?」
對面這人雖說氣質脫俗,頗有仙姿,但他終究還是一介凡夫俗子,又怎麼知道她是妖呢?
南歸沒有回答桃色問的兩個問題,而是兀自來到昏迷的玄閔面前,抓起他的手為他把脈。
「他的傷勢一看便可知不是常人所為,不是你還會是誰?」南歸眉微皺,眼中俱是不贊同。
「個中緣由說了你也不會明白。」桃色心中白眼,準備走人。
「我竟沒想到你會這樣,當日在寺里,就不該留下你。」南歸無奈地望了一眼桃色,沒有再說話。
南歸的話讓桃色心中氣悶,她想施掌輸真氣給玄閔,以證明自己並未真心傷他,卻被南歸制止,「你還要作甚,嫌自己害人害的不夠多嗎?」
南歸是真的生氣了,他很少動怒,這是第一次,卻是為了面前這隻桃花妖。
桃色也怒了。
她一掌拍向南歸,南歸便倒在了地上。
桃色苦笑一聲,伸手想將南歸扶起,卻忽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身後傳來綠色的耀眼光芒,待桃色轉身細看時,就已經被吸入了南歸腰間的玉佩里。
桃色知道自己來到了這玉佩之中,用盡渾身解數也出不去。
之前她還奇怪,為何他明明一介凡人,又怎會輕易看出她是妖,原來身上自有靈物守候。
桃色望望外面,玄閔還是昏迷著的,南歸也還是昏迷著的。
她自知出不去了,只能祈玄閔能自求多福,挺過這一關,祈禱會有人來救他吧。
待桃色醒來之時,南歸早已經不在破廟裡了,而她也因為南歸隨身玉佩一直跟在南歸的身邊。
頭頂是一間屋子的房梁,古色古香,窗戶邊儘是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案桌上還有文房四寶,可見主人的風雅。
窗戶旁邊,似乎還掛著一位女子的畫像,只是因為離得遠,桃色看的不甚分明。
桃色這才發現,自己被掛在了衣桿上,而南歸正在看著她,準確地說是望著她寄身的這塊玉佩。
「我知道你在我的玉佩里。」南歸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說著。
這塊玉佩,他自打出身就已經在佩戴了,他知道它亦有靈性。
「放我出去。」桃色冷冰冰地說著,心中卻突然多了一份喜悅。
「玉佩和我心意相通,身在玉佩中你的心思我也知道。」南歸似笑非笑地望著桃色。
桃色賭氣,不再說話。她現在只覺得她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這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過是個混蛋。
南歸輕輕抿了一口清茶,繼而又繼續柔聲說著,「你想出去,現在還不是時候。待何時你知道自己錯了,我自會放你出去。」
他知道,只需他想,她便可出來。
只是,他還想再留她一會,他還想和她相處,雖然不知從何而來的情緒。
「我當真是你心心念念之人?」他剛剛從她心裡知道他是她心心念念之人時,有些許驚訝,更多的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歡愉。
他竟是別人的心心念念,他自感慚愧。
他與從小就定了娃娃親的樊家大小姐樊漪感情平淡,兩人即使見面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曾一度擔心成了親是否也是相敬如賓,他不想,他想要有一份真實的感情,而不是夫妻陌路。
生平第一次有女子說自己是她的心心念念,儘管她是個桃花妖,但他還是覺得很開心。
桃色現下臉更紅了,只想著以後不能在心裡想這些,要是哪日被他聽了去,那她不就是要丟臉了?
「你只要不想,我便不會知道。」南歸深深地望了一眼桃色,繼而低頭喝茶。
「哪有人不會想心事的?」桃色瞪了一眼南歸,噘著嘴。
這個樣子,倒是惹笑了南歸。「你這小妖,倒是可愛。」
桃色本想再說話,但聽到門外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立馬住了嘴巴。
「公子,你剛剛在笑什麼?」下人小銘不解,剛剛在亭子那裡就已經聽到公子在笑了,以為他在跟誰談話。
哪想進來時,誰都沒看到。難道他聽錯了?也是,公子平時很少笑的爽朗大聲的。
「你聽錯了。找我何事?」南歸起身,打開窗扉。
雨已停,陽光懶懶散散地灑了進來。
「稟報公子,樊小姐在老地方等著你。」小銘連忙說了正事。
南歸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這事總該有個了斷,斷不能讓人家苦等。」南歸拿起掛在衣桿上的玉佩,將它系在了腰間,便隨著下人小銘出去了。
剛走出中庭,要出南家大門時,卻遇上了迎面而來的南家大老爺。南歸恭敬地叫了一聲父親。桃色朝南歸的爹望去,長得也還算好看,氣質倒不如南歸那麼脫俗,多了幾分陽剛之氣。
「南兒這是要去哪?」南廷撇了一眼南歸,見他有些急忙,心中不免猜到了些什麼。
他這個兒子,無非是要去樊家的大小姐樊漪?可是平日的他一向漫不經心,唯獨這次居然帶了幾分匆忙。
「不瞞父親,兒子正是要去……」南歸話還沒說完,被南廷打斷。
「為父不希望你去見她的,你們日後無任何瓜葛。」這事也該怪他,兩家原本本是世交,本就說好,若是一家生了女兒,一家生了兒子,便從小就定親,日後長大了,便可喜結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