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魚群溯游
吟誦聲若有若無。
眾人起初還以為出現了幻聽。
但隨著時間流逝，吟誦的曲調逐漸高亢，周圍水波的晃動感也越來越激烈。
想起三天前莫名出現的古怪漩渦，湖面下的幾人面面相覷，均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驚懼之色。
溫書昀伸出食指向湖面指了指，示意其餘人立即返回岸上。
但他往上遊了幾米，卻發現身後無人跟隨。
怎麼回事！
溫書昀匆匆忙忙地轉過頭，見兩人竟然呆立在原地，心中既惱火又焦急，立即返身去拉扯兩人。
高馬尾女和眼鏡男回過神。
他倆情緒激動，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雙手一直朝著溫書昀身後比劃。
溫書昀心中「咯噔」一響，忙不迭轉身，眼前景象頓時讓他瞳孔放大。
不知何時，附近竟聚集了成群的魚蝦水鱉！
粗略一看，它們至少有上千數目，且還在不斷增加。
這些水族的行為看上去很是古怪。
魚群不停來回巡遊，卻始終環繞在河伯遺址方圓數米之內，魚尾擺動間，動作自成一股韻律。
那些大黿則沒有隨著舞動，而是將四肢緊貼落霞湖底的泥沙地面，頭顱微伸且稍微低垂，看上去莫名透露出一股崇敬感。
周圍這宛如神秘祭禮般的場景，讓溫書昀等人有那麼一瞬間，失去言語行動的能力。
三人心中忐忑。
看著幾乎將眾人湮沒的大量魚蝦，他們不敢繼續逗留，迅速動身返回。
剛一上岸，高馬尾女就迫不及待地脫下潛水裝備。
她雙眼圓睜看向其餘二人：「你們剛才看到了嗎？」
眼鏡男的情緒沒這麼激烈，但也好不到哪去，臉上仍舊殘餘著驚奇與興奮之色。
岸上還有考古小組的其餘工作人員，聽見兩人的對話，均止不住好奇心地上前詢問。
高馬尾女和眼鏡男沒有隱瞞，繪聲繪色地將湖底所見描述出來，唬得這些工作人員雙眼圓睜、紛紛議論。
「真的嗎，這也太離奇了吧！」
「少見多怪，你們可別忘記三天前發生的漩渦事件。」
高馬尾女和眼鏡男沒參與討論，而是轉頭尋找溫書昀的身影。
他倆向周圍人問道：「你們看到溫教授沒？」
「溫教授好像往設備處去了。」
話音落下，眾人一窩蜂地擠進專門用於保存設備的帳篷。
帳篷內，溫書昀正在查看水下記錄儀的視頻記錄。
視頻不長，從下水到上岸，只有短短二十餘分鐘的時間，但期間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被準確無誤地拍攝下來。
舞動的魚群、跪伏的水鱉、相繼聚攏的水族......
隨著這些畫面的出現，眾人臉上紛紛露出驚疑之色。
一時間，帳篷內無人說話，氣氛陷入古怪的沉默。
一道驚呼打破寂靜。
「誒，你們快看熱搜新聞！」
溫書昀將目光從屏幕移開，拿出手機打開一看，頓時露出驚容。
#揚江支流
#落霞湖水勢上升
#魚群溯游百年難見
渾河是元國南部的一條大河，其支流白黿河，是落霞湖最主要的水源。
按照熱搜上提供的信息來看，就在不久前，白黿河莫名匯入大股水流，導致落霞湖的水勢迅猛上升。
而更古怪的是，白黿河下游的眾多魚群，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全部向著上游奔赴而來。
對於這幾個現象，評論里討論得熱火朝天。
水勢上漲暫且弄不明白原理，但魚群溯游的原因卻是眾說紛紜。
有人說是因為氣候原因，有人說是因為水源污染，還有人說是魚群在迎接河伯出世。
當然，打出最後這一條評論的網友顯然是在開玩笑，他在評論最後加了狗頭表情。
溫書昀心頭微震。
他手指驀地一顫，似乎是想到什麼，連忙打開手機上的地圖APP，查看起白黿河一帶的地形來。
果不其然，白黿河的上游末端是落霞湖的入口所在。
溫書昀咽了咽口水。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這個世界。
作為考古人員，他的職業意義，便是揭開掩蓋在迷霧下的歷史真面目。
但眼下這一樁樁一件件，均令他心中生出彷徨：莫名出現的大漩渦，突兀出現且從未有過記載的神靈遺址，魚群那好似祭典般的古怪行為……
溫書昀難以避免地捫心自問。
過去幾十年裡，自己挖掘出的歷史真相，真的就是所謂的真相嗎？
這個世界，是否還存在著自己未曾知曉的另一面？
河伯，神靈，超凡……
溫書昀心中思緒萬千。
他從屏幕前的座椅上起身，獨自一人走出帳篷，想要冷靜冷靜。
帳篷搭在湖畔，周圍的景區遊客來來往往，不時有陣陣歡聲笑語傳來。
溫書昀卻聽得有些煩躁。
人與人之間的悲歡果然是不共通的。
算了，不多想了。
無論河伯遺址隱藏著什麼秘密，自己眼下能做的，都十分有限。
再往深了說，即便真的成功發掘出河伯遺址隱含的超凡力量，自己也無法獨自承擔其背後蘊含的責任重擔。
畢竟，這是足以改變一個時代的巨變。
要不，向姥爺家裡借力？
以寥家的底蘊，即便沒辦法獨善其身，但若搶佔到了先機……
溫書昀心中冒出想法。
不過很快的，他又哂笑一聲，自我否決。
嚴格來說，落霞湖發生的這一切，雖然足夠光怪陸離，但沒有任何鐵證來證明超凡力量的存在。
如果自己真拿這個當理由，別說想獲得家裡人的支持，恐怕還會被罵一頓不務正業。
他甚至能想到自家長輩，會以怎樣的一個口吻來教訓自己——不進體制而去教書也就罷了，整天還盡弄些不著調的玩意兒，丟人！
溫書昀糾結地嘆了口氣。
突然，湖面傳來一陣動靜。
他抬頭一望。
不遠處的湖面上，一艘頗為破舊的漁船正行駛其上。
溫書昀皺起眉頭。
怎麼回事？
自從三天前的大漩渦事件后，落霞湖景區短期內禁止漁船出行。
眼前這艘漁船難道沒有接到相關通知嗎？
再說了，附近這片水域處於古物保護的範圍，水域邊界都放置有「禁止入內」的警示浮標。
對方怕不是有備而來。
溫書昀心中一沉，不由得出聲喝止。
然而他沒得到任何回應。
就在此時，漁船甲板上出現兩位女生的身影，她們均穿戴有成套的潛水裝備。
溫書昀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