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腿（7）
霍霆正很晚才進的房間，看到床上橫七豎八趴著的人，他的眉心緊緊地擰著，走過去將她的手腳不客氣地拎到一邊。
庄酉酉睡得沉，完全沒有要醒的跡象。
霍霆正站了站，悠悠的視線就像打量一頭豬一樣地凝在女人的身上。
半晌后，他進了浴室，出來就直接掀開被子上了床。
黑暗的房間里，他的頭枕在手上，四周靜悄悄的，甚至都能聽到來自一旁均勻的呼吸。
回憶，像出站的火車轟隆隆地湧進腦海，霍霆正睜著眼想起過去那段時間，他在想，如果他沒坐那趟車，沒有在那個位置上，自己也不會教她纏上：
一輛綠皮車呼嘯著開往臨北，身旁的位置和隔壁的位置的人，不停地變化，只有坐在對面的一個女孩子始終趴頭在睡。
因為不喜歡車內的嘈雜，霍霆正一直望著窗外，冷不丁手臂被碰觸，他這才回頭，發現是對面的人醒了，她隨便就抓著他問了句，「你好，你也是在臨北下嗎？」
年輕的霍霆正極其不願搭話，張口都讓他覺得費力氣，可不知怎地，望著她那雙烏黑清澈的眸瞳，他迷怔了。
「對。」他開口應道。
彼時的女孩子已經悄然長大，此刻就睡在他的身旁，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死皮賴臉，如果他記憶沒有出錯，她已經苦苦追求了他十年。
……
第二天，霍霆正因為要趕回臨北處理公務，庄酉酉便也早早地告辭了霍媽媽，隨他一同回去。
臨北的華空集團。
霍霆正直接在公司門口下了車，庄酉酉則被送回了酒店。
「夫人，您住這兒的嗎？」黃助理惶惑了一路，眼前的夫人與霍總到底是什麼關係？
不僅是離開臨北時，就連接機回來的這一路上，他也沒聽到霍總和夫人有過交流。
難道他們都用意念溝通？
庄酉酉看著眼前笑嘻嘻的人，是他的助理吧。
他身材高挑，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不胖不瘦的，沒什麼特點。
「我就住這裡，有問題嗎？」庄酉酉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
黃助理搖頭，「沒，沒有。」
庄酉酉不再與他磨蹭，幾步直接跨上台階，進了酒店。
酒店裡，庄酉酉挑了幾個劇本看，沒一會兒就給李澤歡去了電話，「澤歡，幫我聯繫《大社會》的導演。」
李澤歡一愣，聽酉酉的這個口氣，她八成是要接《大社會》的女二號一角。
「酉酉，你可想清楚了，這個劇本的女二號戲份雖然多，但人設是陰險狡詐，你不怕電視播出的時候網友潑咱們的髒水嗎？」李澤歡擔心地說。
庄酉酉往床上一躺，淡淡道，「不會的，網友也是人，不會是非不分的。」
現在的她必須增加面對鏡頭的機會。
李澤歡還是不放心，「你要不再考慮一下？其他劇本雖然都是女三號，但也還不錯啊？」
根本不用考慮。
「幫我聯繫吧。」每個劇本都有壞角色，總歸都是要有人演的。
她可不想把這機會給了別人，當務之急，她得讓觀眾熟悉上她這張臉。
陰差陽錯的，《大社會》的導演竟然是王導。
庄酉酉之前在《神秘殺手》里是頭一次跟王導合作，也正是因為《神秘殺手》，王導顯得很好說話。
「你真的要演女二號？其實我覺得你演女三號可能更合適。」
庄酉酉錯愕，「是女二號有人選了嗎？」
「那倒沒有，只是戲里的女二號太壞……」王導總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的身上，善良的氣息太重，怕是演不出壞人的那個感覺。
「我可以演，王導您不放心的話，讓我先試戲吧。」庄酉酉自信地說道。
王導趕緊讓人搭檯子。
很快，庄酉酉便確定了出演《大社會》中的女二號一角。
只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之前在《神秘殺手》中飾演男二號的聶遠風，這回竟然直接在《大社會》里出演男一號。
「庄酉酉，以後就請多關照了。」聶遠風正巧在劇組，看到庄酉酉簽下女二號的合同，他走過來祝賀她。
庄酉酉笑道，「你關照我才是，聶先生是真的有實力。」
聽她又叫他先生先生的，聶遠風擺擺手道，「別客氣了，叫我名字吧。」
庄酉酉點了點頭。
等拿到更詳細的劇本時，庄酉酉這才明白，為什麼聶遠風要請她多關照。
原來，在《大社會》里，與女二號演對手戲的是男一號，她還跟男一號有不少的吻戲。
李澤歡知道后等著庄酉酉的反應，可沒想到這個該死的，這一次竟然沒什麼動作。
「你不是不拍吻戲的？」何況這個角色也不討喜，幹嘛不幹脆推掉？
「女二號的吻戲沒那麼重要，到時候我借位拍就是了。」庄酉酉鐵了心要接。
《大社會》的選角工作完成後，導演便開始安排演員和製片人及投資商一起吃飯。
樂享堂的一間大包廂里，圍坐著十來號人。
庄酉酉坐在角落，緊張地連頭也不敢抬，兩手放在桌底下不停地撓著自己。
王導沒有坐在主位上。
坐在主位上的另有其人。
庄酉酉的耳朵發麻地聽著一位女投資商的講話：
「我身邊的這位朋友大家以前可能沒見過，他是華空集團的現場董事長霍霆正，霆正雖然是頭一次接觸影視行業，但他很看好王導，他也是咱們《大社會》最大的投資人，希望王導和諸位不要讓辜負我們的期待。」
王導和其他人趕忙端起酒，敬霍霆正，謝謝他看重，謝謝他慷慨投資。
霍霆正沒什麼笑容，他只是在他們敬他的時候，自己也舉杯乾掉而已。
庄酉酉也漸漸發現，她的膽戰心驚是那麼地多餘。
因為霍霆正根本就不看她一眼，也根本沒有要宣告天下她是他的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