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通報
看著獨孤極的笑,月昭估感到很不舒服,「我的嗓子怎麼了!」
雖然聽不清楚,但獨孤極仍舊能從隱約聽到的幾個音節,猜測出她原本說的那句完整的話是什麼。即使不然,憑他對她的熟悉,他也有本事從她的嘴型,還有面部表情判斷出她說話的意圖。
「我嘛……」獨孤極還是笑了笑,「給你換了個身軀,你看看喜不喜歡。」
月昭估的手抓緊了身下的被褥,「怎麼回事?給我整了副新的軀殼?」
她一說話,喉嚨就像刀割一樣疼。
「對呀,先鬼王的女兒,名義上還是我陰間唯一的夫人呢。」
月昭估簡直像呼他一巴掌,可惜她這會兒渾身無力,在她的手有那個意圖的時候,獨孤極就已經把她的手緊緊拽住了。
活人不知曉陰間的事,陰間的死人卻曉得一點陽間的俗事。
獨孤極對月昭估的事情了如指掌,月昭估卻只能對獨孤極的胡作非為扼腕嘆息。「你!怎麼就又討了個媳婦呢!」
這讓她的臉往哪擱?即使她和獨孤極只是名義上的。
名義上?莫非……
在月昭估不解又帶著探究的目光中,獨孤極點了點頭,「沒錯,我和先鬼王的女兒也是做戲。之前初來乍到,娶他女兒是為了博取信任,如今我推翻了他,成為陰間如今的鬼王,他的女兒自然就生死隨我意了。這不是一上任就拉你下來了么?」
月昭估簡直恨的咬牙切齒了!誰他媽要你拉我下來了?活著不香嗎?
「你就知足吧,不是誰都有你這份福氣的,能跟隨我,況且,若不是……我也不會這麼早就帶上你。」
獨孤極說到某處時,停頓了一下,月昭估對獨孤極的尿性也很了解,於是她推斷出了幾種可能。而其中她最希望的一種可能就是,獨孤蠻是獨孤極所說的變故。
是不是獨孤蠻快找到她了?所以獨孤極才會情急之下避免獨孤蠻先一步,於是自己先下手為強?
看著月昭估的表情變換,獨孤極無情的笑了。「那可是你兒子。」
普通的一句話帶著無盡涼薄,扎得她心碎不安。他看出來了嗎?
獨孤蠻……確實……她也不知道,但她情願是她所希望的那樣。
「你好像知道獨孤蠻是什麼身份?」
「不要妄想岔開我的話題。」獨孤極毫不留情的揭穿她,「更不要指望從我嘴裡套出什麼!」
月昭估不屑的哼了聲,「誰在乎?隨口問問,你還想上天了。」
看著月昭估蠻橫的嘴臉,獨孤極寵溺的笑了笑。
月昭估直接避開眼睛,看也不想多看他。不知為何,她如今一看見獨孤極的笑,就心慌心堵並且難受。就像吃了一口毒藥,把老血給悶在了胸腔似的,難受得緊。
「害羞了?」獨孤極顯然不信。
「與你何干!」月昭估直接拉上被子,翻了個身,把自己裹得嚴實。之後直接無視獨孤極的存在,閉上了眼睛睡覺去了。
獨孤極無奈的笑了笑,「老樣子啊老樣子。」
「嘭嘭。」門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過了一小會兒,門外的人低聲喊了聲,「王。」
獨孤極看月昭估像一動不動,就像真睡著了。他嘴角依舊浮現著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他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之後幫她把後面的被褥也掖嚴實了。
一如他曾經會做的那樣。
只是現在,她無動於衷。
她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我去去就回。」獨孤極不知何時竟晃到了她耳邊。他嘴唇呼出的氣流打在她耳垂,她心頭一顫,又驚又險。
不過月昭估也沒那麼在意,她更在意的是外面那道聲音,沒聽錯的話,是百年伽的聲音吧?不是佔有葉瑤憐身體的百年伽,而是百年伽最初所有的那個身體,發出的聲音。
百年伽本身的聲音她一直記得,因為那一年……
牆頭雨紛紛,屋裡悶得很。她占著身份尊貴,一向在可行的範圍內肆意妄為。她趁著族裡面臨千年一遇的神池滿水,族人都跑去處理神池的事故,圍著神池團團轉的時候,她飛躍出去,在族裡四處逛游。
一個小小少年在破牆泥巴邊上玩兒野草,他把一根根野草揪下來,嘴裡哼著小曲兒,似在歡慶他的傑作。
月昭估兒時也會那樣,所以當年那個場景,她看見冒雨在荒地玩鬧的少年,做出那種糟踐植物的行為時,她的感受是偶遇知音。她那會兒覺得,知音難逢啊!竟然能在有生之年遇見一個和她志趣相投的人。
於是她加入了泥巴邊上揪雜草的隊伍。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她這個高高在上的一血女巫,主動擔負起了照顧這個病秧子的職責。
許久之後她才從師父那知道,當年那個少年吹的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小曲兒,而是催魂曲。
催魂曲,是預言師自帶的一種能力,吹奏那首的調調,可以讓聽到的人對吹奏者唯命是從,並且心甘情願。不過對不同等級的人施用,所得的效果會不一樣。而那會兒,月昭估還沒好好拜師修鍊,對巫術的掌控完全是靠著本能,可以說是弱爆了。
百年伽那會兒指不定在心裡嘲笑她,原來一血女巫也能被他迷惑那麼久呢。
自那之後,她對百年伽的聲音就有了種本能的抗拒,一聽他的聲音,他就會不自覺的警惕。實在是,百年伽當年對她使用的那催魂曲,是她女巫生涯最大的恥辱。她一個一血女巫,當年竟被一個小毛孩給圈套了。這種事情,能不記憶猶新么?
獨孤極知道月昭估在裝睡,他也知道月昭估其實清醒的很。但他仍舊輕手輕腳的出門,刻意放輕的步子,只是為了不要惹她心煩。
獨孤極走出房門併合上門的瞬間,月昭估的眼睛睜開了。她的心放開,意念追隨著極而去——
「王……」百年伽剛要開口,就見極的手舉了起來,五指朝上。
百年伽也沒問。獨孤極看著空氣中隱匿的月昭估的巫術氣息,神秘的笑了。
要聽便聽。
「說吧。」獨孤極狀似沒有發現一般,垂下手臂示意百年伽繼續說。
百年伽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沒有在意。「布置好了。」
「可憐的孩子,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百年伽有些納悶,這不是王部署好的嗎?王什麼時候會同情敵人了?
「肖弱餌什麼時候回來報道?」
「她以為月宮娘娘死了,說要再找找。她很後悔。」
「唔,看來她是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還有一件事。」
獨孤極短暫的瞥了他一眼。
百年伽繼續說:「就是……那個附身在葉瑤憐身上的……那位,似乎……」